这日入夜时分宇文明孝奉旨进宫,因为临时传召,侍女们没有预备,临进宫前着急拿出宫装进行熨烫香熏,银熏笼底火霏霏,侍女们小心地捧着一袭华美宫装。
室内阿柳抚琴。
卫眠卿盘坐几案旁,手里端起温酒,饶有兴致看向他:“公主真是怜香惜玉,瞧将他养得水光滑嫩。就连我都有点心甘情愿当公主的金丝雀了。”
宇文明孝看完手中的密信,抬手放置蜡烛上点燃烧尽,随后拿起几案上的一串墨翠珠玉把玩,神情不见波澜说道:“你还用得着我吗?”
卫眠卿收起轻浮,笑了笑岔开话题:“靖安回家都好几日了罢,你们二人是怎么了?往日好得恨不得时时黏在一起,如今这样怪让人不适应的。”
“没什么,我近来忙,顾不上她。”宇文明孝低头思量半响,转头又问阿四,“靖安最近怎么样?”
“姑娘这几日在忙酒楼的事情,时常忙得见不到人影,婢也有两日没看见她了。”
听后宇文明孝淡淡嗯了一声。
“随她外祖母家,有个会赚钱的脑子。看来以后喝酒不用花钱了。”卫眠卿想到什么忽然一笑,“对了,那地儿你不能去罢?嘿,我能去!”金枝玉叶的皇族贵胄,哪里都能去,唯独不能去遍地青楼楚馆的平康坊。
靖安真是好算计!
说话间霍青推门走进来,对宇文明孝行礼:“公主,梁王殿下来了,正在前厅,让公主现下过去。”
“知道了。”宇文明孝知父亲为何而来,遂拿起案上一封草拟好的奏章出去了。
梁王端坐在上位,手上来回翻看着宇文明孝写好的奏章,凝重的面色逐渐化为笑意,合上奏章赞赏道:“做得很好,你祖姑母前几日上书奏明了缘由,陛下已同意将此人革去功名,是以审问他也无须顾忌什么。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呢?我现在立马让你长兄带他到你大父面前问罪,我看你大伯和三叔还有什么话好说!”
“眼下只是一面之词,也并未牵扯到三叔,父亲不可操之过急。”一番话让宇文明孝眉间两次蹙起,神情沉着冷静说道,“且长兄从未经手此事,贸然让长兄前去恐怕不妥,还是让阿兄随父亲一同进宫更为妥当。”
她岂能不知道父亲的用意,然而事关紧要,妥善为上,阿兄为人稳重,没有长兄那般急功近利,她也担心贸然行事引起大父生疑,认为父亲拿此事做文章攻讦兄弟,并非出于公允之心。
然而梁王却道:“这就是你三叔的聪明之处,从来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不过有这份奏章和人证就够了,阿父也知道借这件事不可能彻底扳倒你两位叔伯,只是让你大父知道此二人的狼子野心。”
他起身,一副慈父模样,慈爱看着女儿说道,“你阿嫂尚在孕中,腹中怀着的是咱们梁王府的嫡长孙,你阿兄得贴身照顾,脱不开身,有你和大郎在为父身侧就足够了。阿父知你能干,论襄助阿父,大郎亦不如你,其他事不要想太多。”
梁王说得隐晦,宇文明孝听懂了其中的意思,不论是兰州一案,还是昭苑一事,她身在其中知道得一清二楚,若需要查明禀报便由她去做,最后由他的大郎出面总揽成果。
美其名曰为父分忧,各司其职,姊妹兄弟之间无需划分得太过清楚。
宇文明孝回道:“儿尽子职,不想其他。”
她回去后,将手中那串珠玉放到阿柳琴案上:“赏你了,回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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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三人进宫,到宫门口时蔺攸宁过去与宇文明孝低语说了几句话。
乌云遮月,阴沉沉的夜色笼罩着宏伟壮阔的皇宫,唯独勤政殿内外灯火通明,十分耀眼。
临进殿,宇文明孝对梁王说道:“今日五叔家的小郎病了。”
梁王着急进去:“你说这些作甚?”
宇文明孝只是说:“我让御医以您的名义去看望过了,说是风寒,没什么大碍。”
梁王迟疑了下,还是回道:“好,为父知道了。”
进入殿内,里头候着政事堂的几位宰辅大臣,其中便有李靖安祖父李玄勣,他告病多日,难得一见。
众臣见他们进来纷纷作揖行礼。
梁王对外一向注意仪表,是个贤王姿态,不敢真受他们的大礼,上前几步扶起为首的太尉崔嶷:“几位堂老为何等候在此?”
还没有等到回话,内殿就传出虞帝浑厚的声音:“梁王到了吗?让他进来。”
梁王闻声脱掉身上的披风,整理好了衣冠,拿着奏章进去了。其中与梁王交好的宰辅大臣本想上前好心劝告一句,李玄勣假意抬了抬长袖,不露声色牵绊住了他的举动。
宇文焕站着嫌累,抬手招来内侍:“你们是怎么做事的?怎可让几位堂老就站在这里?去,端几张杌凳来。”
“宜都王不必了,我等站着就好,恭候陛下传唤。”
宇文焕好奇问:“不知皇祖父深夜召见您老几位所为何事?”
宰辅客客气气回道:“我等亦不知。”
宇文焕砸吧了下嘴,讨了个没趣。
等内侍端来杌凳将要坐时,见几位大臣都没有要坐的意思,也不好没规矩一人坐下,扯了扯自家妹妹的衣袖,要她陪同自己一起坐。
宇文明孝淡淡扫了一眼没搭理他。
宇文焕心道都累着罢,我自己坐。
他一坐下,宇文明孝便朝别处走了几步,离他远了一些。
这会儿李玄勣朝她走来,开口就说:“公主近来许是繁忙,不如让靖安回家待几日,省她给公主添麻烦。”眼见朝廷局势正处水火之中,他吝惜自身,最好是连一点“衣边”都不要沾着,日日待在公主身边的孙女便成了他的心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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