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姜卫民两口子挤在长椅上谁也没说话，主要是累的。
时间回到凌晨，自从姜绵放假后，崔素兰就不早起做饭了冬日里没事儿，一家子都年轻，觉多，索性睡到天亮再起来做饭就开始闹腾。
此时才五点多，一家人还在沉睡。
东间小床上，姜绵不知道什么时候皱起了眉头，渐渐地整个人都蜷缩着，难受的直哼哼：“妈……妈，冷……”
细细碎碎的声音传到西间，大概是母女连心，崔素兰从沉睡中醒来。听到女儿那边的动静，猛地下床跑去东间。越是离东间近，声音越清晰。慌忙地找到灯绳，打开灯，就见姜绵满脸通红地在床上扭动。崔素兰心头一跳，坏了，闺女这是生病了。
伸手探探孩子的额头，感受到烫手的温度，这是发烧了！这大晚上的怎么办？崔素兰急得脸都白了，慌乱地叫着丈夫：“卫民，卫民，闺女发烧啦！咋办啊？”
崔素兰刚才的动静太大，姜卫民被吵醒了，本来想问妻子怎么回事，一听孩子发烧了，赶紧穿衣服起床：“素兰，你先把衣裳穿好，给绵绵也穿好。先去西头诊所看看。”
两口子带孩子跑到诊所，叫开门。
“二爷，您给看看孩子。”
姜二爷是个村医，医术有限，只能看出发热来。拿出一根体温计递给崔素兰：“素兰，先给孩子量量体温吧！”
几分钟后，“三十八度二，有点烧，打针还是吃药啊？”
两口子对视一眼，知道姜卫民不了解孩子的情况，崔素兰先开了口：“打针吧二爷。打针好的快。”
当家长的选好了，姜二爷也不多说，起身去药房配药。找一圈没找着退烧针剂，姜二爷两手空空出了药房，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咳！卫民啊！家里没有退烧针剂了，要不给孩子拿点药吃？”
“好……”
“不中！”崔素兰打断丈夫的话，“二爷，绵绵不会吃药，她肠胃弱，吃进去存不住，会吐出来。”
“要不在这边喝点试试，这会儿天黑着，也不好带孩子治病去。”
姜卫民被打断话有点不悦，再加上觉得姜二爷说得有道理，点头答应了。
崔素兰想着医院太远，要不试试，万一呢，便没再阻拦。
很快配好了药，孩子不会喝药，姜二爷还给碾成粉。
崔素兰用勺子给孩子慢慢喂下去，过程很顺利，好一会儿也没反应。刚松了口气，紧接着姜绵“哇”一下子给吐了个干净，苦的孩子直流泪。
一看这情形，两口子也不敢有侥幸心理啦。家都没回，抱着姜绵就往镇上走。
姜家村紧挨着小镇，从姜村里到镇医院也不远，也就五六里地吧。姜绵家是有自行车的，但是前天刚下了一场大雪，冰天雪地的骑不了自行车，只能抱着孩子步行去医院。
一出村三人被拦在了河边。小镇和姜家村之间有一条小河，本来河上有一座石头桥，但是年份久了，侵蚀的厉害，夏天的时候坍塌了。当时农忙顾不上修桥，只临时搭建了一座木桥方便人通行。
秋天雨水多，河水淹没了桥中心，现在这座木桥也被冻在了水下。
心里牵挂着孩子，姜卫民决定淌过去：“素兰咱们淌过去，我抱着绵绵，你跟着我。”两口子快速脱去棉裤、棉鞋，挽起底裤。姜卫民先一步下水，接过了姜绵，等崔素兰抱着棉裤、棉鞋下水，河水冰凉刺骨，两口子相互搀扶着过了河。脸色惨白地用裹姜绵的小毯子擦干身子，放下底裤，套上棉裤，穿好棉鞋。原地跳几下，温度上来后继续往医院赶。
一路磕磕绊绊的到了医院，又出了大厅的事儿。这一路太艰辛，一波三折的，如今都妥当了。两口子疲惫不堪，话都不想说
“咕咕~”
“咕咕~”自己的肚子在叫，两人却不想理会。靠着椅背崔素兰慢慢睡着了。
姜卫民给孩子换了药，饿得受不了，决定去买饭。
今天不是赶集日，街上也没有卖吃的的，姜卫民只能去医院伙房看看。
乡镇医院像个大点的四合院，门诊楼在北边，早上患者多，这会儿各科室门口排着长队；打针的大厅在西边，毕竟是镇上唯一的医院，姜卫民也很熟。出了大厅往南走五分钟他就到了伙房。
已经过了饭点，剩的东西不多。
姜卫民买了几个包子，听伙房的师傅说还有稀饭，便给姜绵带份小米粥。
不过，来的匆忙没带餐具，姜卫民和师傅商量商量：大哥，我这光慌着带孩子来看病了。出来的急，您看看能借我个碗不？我一会儿就给您送过来。”
大师傅常年在医院做饭，这种情况也常遇到，直接拿碗盛了份粥给他：“这事儿不稀奇，用完别忘了送回来就行。”
“大哥你放心，我一会儿就给您送来。”
到大厅时崔素兰抱着姜绵还在睡，姜卫民先看了看药瓶还有半瓶药液，不用急着换药。俯下身轻轻地推推她“素兰，醒醒，先吃点饭吧。”
在医院崔素兰也不敢放心睡，姜卫民一过来她就醒了。
这会儿也没法讲究卫生了，心里念叨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接过丈夫递来的包子，两人就这样用过了早饭。
饭后崔素兰轻拍着孩子后背，叫她吃饭：“绵绵醒醒，饿不饿，快醒醒吃饭啦。”
谁在叫我？姜绵睁开眼，就看到了年轻的妈妈，整个人都呆滞了。试探地开口：“妈？”崔素兰应了一声，看着呆呆闺女，崔素兰担心孩子烧傻了，晃晃孩子：“绵绵，绵绵？”
姜绵回过神，无语地望着自家老妈：“妈，我不傻！”
“呃！妈这不是担心嘛！来，喝点粥。”崔素兰回避女儿的视线，强行扭转话题。小心的把姜绵抱正，右手端着碗去喂姜绵。
姜绵见妈妈端着碗，下意识就伸手想接过来，自己都多大啦！快三十的人了！还要妈妈喂饭多丢人啊！
崔素兰怕她乱动鼓针，急忙阻拦：“你别动！打着针呢，就这么喝！”按下姜绵的手臂后，再次把碗送到姜绵嘴边：“绵绵张嘴~来！喝一大口！哎~绵绵真厉害！”孩子能吃就好的快，崔素兰看着就高兴。
姜绵先被妈妈的那温柔的语气雷个半死，转头看向一边。
一下子瞥见自己细嫩的小手，整个人都僵住了。天呐！怎么回事？这是我的手吗，怎么这么小了？！这不是真的吧？
偷偷的掐自己一下，小孩子的皮肤嫩，姜绵用的劲太大，疼得她差点叫出来。
看来自己真的回到小时候了，不过眼下不适合多想。
因为崔素兰见孩子张嘴，以为要喝粥，赶忙喂喝了一大口。
差点被呛着的姜绵只好先压下心头的思绪，认真吃饭。
姜卫民带着护士来换药了，这是最后一瓶，打完就可以回去了。
姜绵喝了小半碗饭，剩下大半碗，崔素兰不吃别人的剩饭，哪怕是自家孩子的。最后是姜卫民吃了，刷干净给人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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