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又一次小试了，放学后姜绵和几位同学又被叫进了办公室，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转来这个小学没多久，只要班级小试，她们几个就会时不时地被老师叫进来。
被叫办公室是因为有时候老师忙批改不了这么多试卷，就会批改班里成绩好的四五名同学的试卷，在办公室里讲解错题，然后把全班的试卷分给她们，请他们帮忙批改。
三门科目里姜绵数学最突出，时常被叫去批改数学试卷。她们对办公室比较熟，也不怯场。
尤其是张鹏，他很机灵、幽默，和老师关系都很好，进门就直奔数学老师办公桌，“老师这次我考的好不？谁最高啊？”
“王可最高，这次大家都不错，不过……姜绵呢？”大概老师都懂变脸，本来还笑吟吟地和大家说话，一提姜绵就板起了脸，真是不带打停的。
“这儿呢。”姜绵在后面弱弱举手。
“姜绵你过来，站那么远干什么！”
大家也不说笑了，给姜绵挪了个位置。姜绵不管多少岁心里始终敬畏老师，这会儿被点名，心都提起来了，难道我这次考的很差，不应该啊？
忐忑不安地上前，“老师，怎么啦？”
“你自己看看！”老师把她的那份挑出来，直接递给她，同学们也好奇地围着看。
姜绵先被右上角鲜红的“89”惊着了，重生以来从没考过这么低的分数，这是怎么回事？
同学几个仔细看了一边试卷，原来是应用题出错了。
这边找的差不多了，那边老师凉凉地开口了，“看到了吗？应用题你还能忘记写答，你那句话呢？再看看这道，你当时算的是这个答案吗？你这会儿摇头啦，我当时在教室提醒你们吗？要检查！检查！你……”
数学老师大概真的气坏了，念叨了姜绵五分钟，姜绵本来还平视他眼睛呢，慢慢地头越来越低，自己也很生自己的气，怎么能这样马虎呢？
老师说的不少话，先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才开始讲题，所有错题都讲完了，每人分了一打试卷放回去了。
姜绵急忙回到教室，堂姐姜圆圆果然在等着了，把试卷塞到书包里，和堂姐一块儿回家。
姜圆圆姜绵大半岁，两人一块儿上的学，两人是同位，来了镇小学后分开了，不再一个班级。姜绵前世学习就比她强，何况现在呢。去年姜大伯舔了个儿子，姜圆圆就有点不受重视，她每天回家都要看弟弟呢。
今天有点晚了，两人路上没说话闷头赶路。快到家的时候，姜圆圆突然叫住姜绵。
“怎么啦，圆圆？”
姜圆圆神情有些犹豫，说话也期期艾艾的，“绵绵，你……能不能不要和家里说考试的事情？”
“可要是她们问呢？”
“……要是问就说吧。”
姜绵到家先给作业写了，然后拿出试卷开始批改。其实都不用说，家里一看姜绵带回来的试卷就知道考试了。
晚饭后，一家人在客厅看电视。
“爸爸，我想要个复读机，我的英语发音不好，英语听力成绩提不上去。”
姜绵斟酌好久了，她想学好英语，不仅仅是为了提高成绩，还有弥补前世的遗憾。
姜绵对高中的人和事可能不记得了，但是对第一堂英语课那是印象深刻。
姜绵前世在小学初中都是在镇上上的，大家情况都一样，不管多努力，英语一直在90分左右徘徊，就以为英语就是这样提分难，听力听不懂是自己耳朵不灵。
后来去市里上高中，第一堂英语课，老师长什么样子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她英语水平比之前的老师高多了。当时老师让班里同学尝试读英语课本的对话时。自己紧张害怕的心情，自己是典型的闭口英语学生，不敢读英语。班里同学不知道是腼腆还是和自己一样，反正没人主动举手，教室里安静极了，姜绵别说小动作了连头都不敢抬，就怕老师注意到自己，被叫起来。对她来说每一秒都是煎熬。
好在老师点了一位同学起来读，那是姜绵的初中同学，哪怕对方是男的，姜绵也把自己带入到对方身上。
果然对方念出了自己熟悉的读音，是不是说明自己也不差，只是不好意识读英语而已，姜绵悄悄松口气。
然而下一秒教室里响起了哄笑声，男同学停了下来，疑惑道：“笑什么啊？不是这样念的吗？”
“哈哈，笑死了。买内幕……”
“怎么会这样读啊？！哈哈”
“……”
男同学无措地看向老师，姜绵却满脸通红地低下头来。
好在老师没有笑，“这有什么好笑的，一门语言最难的是说，这位同学能站起来读就已经胜过你们了……“然后她们从头开始了学习26个字母。
姜绵想去重点中学读书就是为了好的资源，但她不想自己成为那个男同学，她内心不如人家强大，受不了那样的场面。她只能在去中学之前，提前学好英语，她需要能教导自己正确发音的工具。
“要那啥复什么机你就能学好了？英语成绩不好还不是自家不努力，自己不上进请神仙下凡也白搭！”
姜卫民小学毕业，小时候也是不好好学的人，所以没考上初中，也没学过英语。他就认为学习是自己的事儿，只要能认真学那就能提分数，那不然都是庄上那个上课睡觉还能考满分的孩子怎么回事？还不是私底下自己动劲学了。
就是姜绵不知道自家老爸心里话，要是知道她得跳起来大喊“那是二年级！二年级！”。她就知道爸爸是这样的人，学习是孩子的事情，他只管学费和生活费。当年姜绵中考离重点高中只差两分，明明可以进副榜，姜卫民嫌她自己不争气，什么也不给孩子争取。姜绵还是听说庄上一位成绩差自己好多的同学进入副榜了，才知道这个事情，她不信爸爸不知道，可是他一面不替孩子争取，一面怨姜绵没考进那个学校。姜绵大学毕业时还念叨当时忘了和人一块儿找人了。
姜绵随他怎么说，这次打定主意不在退让。“爸爸，我都没有给你要过什么东西，就这一个不行吗？我保证会好好学的，到时候你看我成绩就是了。”
“卫民，孩子好不容易想要个东西，你去看看嘛，要是不贵买来试试嘛，这是孩子学习用的，又不是买来吃喝，买个质量好的能用好多年呢。”
崔素兰也在一旁劝说，其实她自己有钱也能买，不过是想攒着留着以后。姜卫民有钱会和朋友吃喝掉，要不就是花给亲人，对待她们娘俩特别抠门，绵绵有时候上学还能要个五毛一块的，自己就不用说了，他就觉得在家花不着什么钱。大哥家自从有了个儿子，给绵绵花的钱都不如给侄子，现在有正当理由还不抠他的钱，都留着给别人嘛！
娘俩齐上阵，姜卫民也不是不管孩子的，隔天就给姜绵带来了个复读机，是个杂牌子的，姜绵高兴地不行，有空就拿出来听英语。英语进步飞快，首先发音改正过来了拼写就问题不大，听力也能听懂七七八八的。期末成绩一出英语年级第一，姜卫民听了就觉得闺女给自己长脸了，和人聊天都顺道会夸自己有远见。
寒假生活和往年相比会忙一点，但是爷俩还能应对，难的是蒸馍和炸东西。崔素兰已经五个月了，不能做重活，但是她得指挥。
这天一大早，她就起来了，叫醒姜卫民起床和面。
“你先兑点温水把酵母化开，去舀两星①面放盆子里……”崔素兰说完去一边兑温水，一会和面要加水的。
“这样行不？”
崔素兰一回头，盆子里满满一盆子面，姜卫民还要往里加酵母水，急忙叫停他。
“你弄这么满咋着和面，面发了不溢出来啊！”
“你说的两星，这就是两星。”姜卫民还委屈呢，自己只是听令行事，媳妇说错了还怪自己。
崔素兰“……”
深吸一口气，狠狠闭上眼，慢慢吐出气，到底没忍住，“我说两星，你就舀两星，满星平星自己不会看啊！这么满你都敢加水和面啊！你不看看和不和得开！”
盯着对方舀回去一小半才顺了气，经过这一出俩之间别别扭扭地谁也不服谁，磕磕绊绊地和了面，刚把面盆放进床上，姜卫民直径出门了，他真怕一会儿吵起来。
做馍的时候那气氛更是灾难级的，姜卫民就会个盘面和烧锅，而且还有人替他。今年就他自己一个人，调馅就折腾的没了耐心，自己匆匆除了门，一会儿领了一家人过来。
“素兰，别忙活了，看看卫民都疼你，特意去家里叫我们过来帮忙。”女人和崔素兰看着差不多大，是姜卫民朋友的妻子，他家辈份高，要叫五婶子呢。
“五叔，五婶子你们过来啦！家里蒸馍了没？”崔素兰没想着姜卫民去请了外援，她有点不高兴，明明自家就能干，为什么还要请人帮忙。人家过来帮忙不得给人家送几个包子啊，不够搭东西的呢。
“没有呢，打算明天蒸呢，这不先紧着恁家，一会儿还得回去洗菜呢。”崔素兰以为自己表现的还可以，其实表情都摆在脸上了。人家是被请过来帮忙的，在这儿遇个冷脸，也不想多说什么，早早把馍做完，东西都没收就回去了。
①：星，一种舀面的工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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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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