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屋内的暖炉很热,仿佛有雾气浓郁没过李楚仪的眼睛,他进去的深,气力又重,两人贴合得密不容针,将夜色都染上了一层浓郁地红晕。

后半夜,李楚仪湿透的身子像从水底打捞上来,烛火将蔺时远黑亮的眸子染了一层淡淡地琥珀色,他们谁都没有说话,烛火熄灭的那一刻,窗外的月色在床帏之间铺开乍泄。

李楚仪穿书了。

穿到了一个炮灰身上。

这个炮灰是罪臣之女,被瑞王蔺时远看上然后强纳入府。她宁死不从,蔺时远也没强迫,就在府中晾了她几天。结果就是这几天,炮灰被不知名的神秘人物给杀了。

李楚仪就是看了个开头,故事主线都还没展开,她一觉醒来就穿书了。

她想了想,又想了想,觉得失节事小,被杀事大,她要想不死,就不能按照原文的剧情去发展。

于是,昨晚蔺时远来她房中的时候,她就直接躺平了。

一夜缠绵沉睡,李楚仪再醒来时已经是次日的晌午。身旁已经空了,她模糊记得蔺时远应该是后半夜离开的。

这本书里的大背景分为南北两个国家,以长江为界,南边那个叫陈朝,北边这个叫晋国。李楚仪穿进来的这个国家就是北边的晋国。

晋国的早朝是在卯时,所以,包括诸王在内的文武大臣在寅时就得起床去上早朝。

李楚仪在婢女的服侍下洗漱用了早膳,婢女叫小婉,是瑞王府的人。从小婉的口中得知,蔺时远还没有成亲,所以,李楚仪是蔺时远目前唯一的妾室。

但李楚仪不在意这些,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就想知道她怎么才能从这本书里穿回去。

早膳过后,李楚仪直接打发了小婉,然后一个人又回了寝殿。记忆里,她是在现实世界中睡着了,再醒来就穿进了书里。所以,李楚仪躺到床上,按照穿书前那晚的姿势,侧着身子,右手垫在头底下,然后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李楚仪是这样想的,既然睡觉能穿进书里,那么,理论上讲,睡觉也能从书里穿出去。

京城下起了雨,转瞬倾盆。

蔺时远踏出宫门的时候抬眸去看,阴沉的天际一团团灰暗翻滚的云层,沉甸甸的倾压下来,犹如一只张开地血盆大口。

他收回目光抬脚迈入雨中,有侍卫立刻撑伞拢到他的头顶,以免雨水打湿他绯红色的朝服。

这几年京城都没有过这么大的雨,像是要把整座城池都吞噬湮没一般。蔺时远在这暴雨中微微垂眸,原本无波无澜的眸中浮现出了一丝细碎的暗流。

瑞王府的马车一路沿着京城的主路飞驰,抵达王府门口的时候,早有仆人换了轿子在那里等候。

瑞王府太大了,一眼望不到头。在王府里想要去个地方一般都要坐轿子。

蔺时远走进内殿,小婉正在殿外守着。

她看到蔺时远后立刻恭敬行礼,“殿下。”

蔺时远蹙眉,“你守在外面做什么?”

小婉恭敬答:“回禀殿下,夫人还在休息,奴婢不敢打扰。”

还在睡。

这都已经是戌时了。

蔺时远迈步往寝殿内走,“夫人身体不适吗?”

小婉摇头,“夫人她早膳、午膳、晚膳都用的很好,奴婢问了夫人,但夫人说不用奴婢管,就是困,想休息。”

蔺时远手微抬。

小婉便顿足没有再跟。

寝殿内,炉中的香烟袅袅,氤氲微香,蔺时远一抬眸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李楚仪。他走近,眼前的人睫毛微动,明显是没有睡着,只是在装睡而已。

蔺时远面无表情收回视线,随手扯了张椅子坐在床边。他一身寒雨的气息,比平日里的气场更加冷冽。

李楚仪没来由打了个寒颤,但就是不肯睁开眼睛。

蔺时远有心等了她片刻,见她依旧迟迟不肯睁眼,才凉凉地道:“睡不着就别睡了。”

李楚仪破防了。

她从上午就开始睡,除了吃饭之外都躺在床上睡觉。但如今天都已经黑了,她不仅没从书里穿出去,还把蔺时远给等了回来。

李楚仪眼皮子动了动,不甘心睁开眼睛环顾四周,依旧是古色古香的环境,没有任何变化。

蔺时远将李楚仪那肉眼可见地失落感尽收眼底,语气凉了几分,“怎么?不愿意看到本王?”

李楚仪哪敢。

她现在还指望着蔺时远活命。

她立刻装模作样掩唇打了个哈欠,再抬眸看向蔺时远的时候,一双圆圆地大眼睛已经充满了爱慕,“殿下,你回来了。”

蔺时远默了片刻,“本王听说,你睡了一整天。”

李楚仪说是,“就是有些累,有些困。”

蔺时远没言语。

昨夜是李楚仪的第一次,就当她是真的累了。

蔺时远慢条斯理拂了下衣袖上压根儿就不存在的褶皱,“喝药了吗?”

李楚仪微愣。

蔺时远目光下移。

李楚仪嘴善如流,“避子……汤吗?”

蔺时远蹙眉,“止疼的药。”

李楚仪脸上顿时一红,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那里止疼的药,但她不知道,她早膳的时候好像是喝了一碗类似药的汤,但不确定是不是。

蔺时远手指敲在李楚仪额头,“宽衣吧。”

李楚仪哦了声,连忙从床上爬起来。

绯红色的朝服料子很厚,玉带的绳子系的也复杂,李楚仪鼓捣了半天没解开,结果给系成了死扣……

李楚仪默了一秒。

蔺时远:“……”

“本王自己来吧。”

蔺时远有些嫌弃地从李楚仪手里扯过玉带,解了半天没解开,直接用力把玉带的绳子扯断了。

蔺时远自己脱了朝服,然后躺到床上。

李楚仪站在床边犹犹豫豫的。

蔺时远皱眉瞧着她,“你在等什么?”

李楚仪小声商量地语气,“殿下,你今晚还要吗?”

蔺时远没搭理她。

李楚仪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蔺时远啧了声,“你睡不睡?”

李楚仪认命了,吹灭了蜡烛,又躺到床上躺平。

她一直在等着蔺时远碰她,但到等了很久都没有动静。李楚仪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却发现蔺时远早就已经睡着了。

兵发宣城是在次日,李楚仪压根儿就不知道有这么回事,也没人跟她说,临时把她叫出府,说走就要走。

李楚仪一脸懵,在小婉的陪同下上了一辆马车。但李楚仪从未有过坐马车远途奔波的经历,结果行军一出京城没半天,李楚仪就被马车给颠簸吐了。

小婉用软垫给李楚仪在马车里面铺了个简易小床,“夫人,您若是觉得颠簸难受就睡一会儿吧。”

李楚仪点头。

倒不是她矫情,而是她的身体真不行。

李楚仪靠着软垫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原本只是想要休息一会儿,但眼睛一闭,很快就睡着了。

李楚仪这一觉睡得极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马车停在了一处荒山上,透过车帘,隐隐能看到外面的篝火。

李楚仪出声唤了小婉。

小婉一掀门帘探进身来,“夫人有何吩咐?”

李楚仪先问了句:“什么时辰了?”

小婉说:“戌时,夫人您要用膳吗?”

李楚仪点头,她原本就是想问吃饭的问题。

小婉一早就已经把吃食准备好了,是羊排,刚才在篝火里烤熟的,撒了盐巴,有些肥腻。

小婉端着羊排就放进了马车里,羊肉膻气,迎面扑过来的味道让李楚仪有些反胃。

她问小婉,“有别的吃食吗?”

小婉实话实说:“夫人,行军条件艰苦,不比在王府,您就将就着吃一些吧。”

李楚仪低头看了眼那块羊排。

说实话,这块羊排已经是最嫩最瘦的了,也没什么肥肉,但李楚仪胃里不舒服,让她吃也吃不下去。

李楚仪硬着头皮咬了一小口,结果入口又是一阵反胃。她缓了缓,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不过,李楚仪到最后也没能吃几口,她实在是吃不下。羊排肉膻又腻,多吃一口都让她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小婉见李楚仪把羊排放下了,便自顾自将羊排端了出去。

蔺时远站在不远处瞧见这一幕,目光落在那块几乎就没动过的羊排上,他皱了下眉,但什么话也没说。

宣城偏远,从京城一路奔波过去,李楚仪几乎累坏了。在路上,李楚仪才从小婉的口中了解到蔺时远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

晋国之前的那个皇帝,也就是晋先帝一共有五个儿子,分别是康王蔺时宸、齐王蔺时清、瑞王蔺时远、平王蔺时成,以及一个还没封王的小太子蔺时煜。

在这五个儿子之中,康王蔺时宸资质平庸,爱好文学,平日里就喜欢饮酒作诗。但晋先帝好武,每每看到康王舞文弄墨,就气得训他没有男子气概。

平王蔺时成倒是好武,但脾气暴躁、头脑简单,动不动就意气用事,曾不止一次被晋先帝训斥为匹夫之勇。

齐王蔺时清就不用说了,远近闻名的草包,要不是生母的娘家有军功,晋先帝能把他打死。

唯有瑞王蔺时远文韬武略,颇受晋先帝重视。

不过,他再怎么文韬武略也抵不过一个受宠的贵妃。晋先帝生前极其宠爱一位姓胡的贵妃,曾力排众议,把胡贵妃之子,年仅九岁的蔺时煜立为太子。

晋先帝估计自己能长命百岁,能一直庇护着胡贵妃娘俩直到小太子成年。结果天不随人愿,晋先帝把蔺时煜立在太子的第二个月就突发疾病驾崩了。

主少国疑,升级为太后的胡贵妃便开始草木皆兵。前几日早朝,她以小皇帝的名义一连下了四道圣旨,把康王、齐王、平王、瑞王这四个手握兵权的藩王都贬去了边关守城。而在这其中,瑞王蔺时远就被贬去了宣城。

抵达宣城是在十五天后,江城太守亲自出城跪拜迎接,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很瘦很高,穿着官服跪在地上叩首迎接瑞王。

蔺时远吩咐军队在宣城城内驻扎,宣城破败,总共就那么几个可以住的地方,最好的房间自然是留给了蔺时远和李楚仪。

李楚仪没用晚膳就直接去睡觉了。

她太累了。

连日的奔波让李楚仪疲惫不已,脑袋刚一沾着枕头,人就立刻睡了过去。

蔺时远进房间的时候,李楚仪已经睡熟。

他走近床榻伸手帮李楚仪窝了窝被角,李楚仪大抵是感受到了蔺时远手指的温度,无意识朝蔺时远的方向蹭了蹭。蔺时远没想到她会蹭过来,手没来得及往回收,外衣的袖子就被李楚仪压在了身下。

蔺时远微微蹙眉,但李楚仪压的紧,袖子并不容易抽出来。半晌,蔺时远直接把外衣脱下来留给了李楚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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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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