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小年

用过饭出来,恰好碰上三婶娘,看见陆凝从二房院子里出来,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说“三小姐这是刚从二夫人那儿出来?”

陆凝打了声招呼“三婶娘”

“三小姐和二房关系倒是不错”

陆凝道:“凝儿刚送缮儿回去,二婶娘热络,所以多留了一会儿”

三婶娘便语气调笑着说:“还是二夫人想的周到,这比起来,倒显得三婶娘生疏了”

陆凝忙说:“三婶娘严重了,凝儿性子寡淡,倒是怕讨了嫌”

三婶娘手扶着丫头,仍旧笑着:“无妨,改日无事也可去婶娘那坐坐,我们说说话”

陆凝乖巧答应:“好”

待人离开,陆身后的青萝问:“三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对小姐示好?”

陆凝说:“我在陆府这情况,她怎么犯得上同我示好?”

大约是看她和二夫人来往的密,怕大房和二房合起来挤兑他们三房吧!不过,陆凝想,就她在大房的处境,三婶娘着实想太多了。

府中人事相隔,但小年这天却是要聚在一起的。陆府的下人白天将府中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顿,备好了牛羊猪肉,糖瓜鲜味,到了晚上,三家聚在一起吃一顿饭,府中除了陆文远这一脉,陆文声和陆文起两个兄弟,虽有个官职,但却是靠着陆文远过活,平日里也都安安分分,不敢生出任何事端,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除了还在外的陆铭臣,陆府三个房的人分成男女两桌,气氛极平和地吃完了这顿饭。院子里三房和二房的几个小孩子在奶娘的牵引下吃饱了饭,正在玩闹着,嬉笑声传遍了树梢。

二婶娘虽是商户之女,但周身气度温婉,丝毫没有商户之家的铜臭气。三婶娘却出身不高,是一个小官的庶女。不知凭了什么本事攀进了陆家。陆凝不经意看过去,虽看起来有些小家子气,但她身段窈窕,媚眼如丝,大抵还能称的上美,大约是和三叔感情甚好,时不时便要往邻桌三叔那边看去。

男人谈些政事,女人便话起家常。说是家常,其实不过是四邻的八卦,蒋氏这个时候看起来一点也没有了当家主母的架子。她平日里虽看不上二房三房,此时同她们说起话来瞧着也是投缘。话头起初是由三婶娘提起的,说起京中哪家大人府上的丫头背了主子被发卖出去,哪家大人府上的姨娘犯了错被送了家庙,又是哪家的大人又纳了一房小妾,说起来头头是道。

蒋氏偶尔附和两句,这些家宅中的阴私她多多少少也听过,只是不像三姨娘那样通通拿出来说道。她心里瞧不上三婶娘言辞鄙陋,出身低下,但面上却还是一副好主母的样子。二婶娘只倒是只温婉地笑着,时不时应声一两句。

说着说着,话题转到了陆凝身上,三婶娘道“也好,凝儿这丫头这些年一个人在外头也吃了不少苦,这下好了,算是苦尽甘来了”

话音刚落,蒋氏的脸色就变了变。虽没人说,但当初谁不知道是蒋氏将人赶出去的,这话简直在揭蒋氏的短。

陆笙和四姨娘埋着头只顾吃饭,陆筠一放筷子,道“三姨娘这话,好像我娘故意苛待了三妹一样”

三婶娘才意识到知道自己方才的话暗含了什么意思,连忙对着蒋氏说道:“大嫂,我是说我们三丫头往后福气好,你可别多想”

蒋氏说:“陆家旧宅,怎么能说是吃苦,更何况还派了人时不时送东西,弟妹怕是误听了哪里的流言吧”

三婶娘继续陪笑:“许是如此,大嫂别同我计较”

蒋氏却继续说:“京中有一流言,不知弟妹有没有听过?”

三婶娘道:“什么流言?”

“听说有一李员外家道中落,一家尽数发配。家中女儿流落途中不幸被人掳了去,几经辗转又堕了风尘。到了这份上,换作一般人当是认命了,这女子却不认,偏要搏上一搏,你猜最后怎么着?”

三婶娘还未说出口,就听陆笙在一旁急问道:“怎么着了?”

陆筠笑了笑:“谁曾想那女子靠住了楼客竟然登堂入室成了正室,你说骇不骇人?”

三婶娘神情冰冷,冷笑了一声:“怕不是哪家茶楼编出来的瞎话,哪户好人家愿意这样的人做了正室?真是如此,也是瞎了眼识人不清”

陆筠却笑说:“三婶娘说的是。你瞧,这样的人怎配得上做正室?既成了风尘女子,就该安分呆着。你说是不是,三妹?”

冷不防被人点了名,陆凝往陆筠那边看过去,她微微挑起的嘴角看似在笑,但那里面却有些不屑。于是她想了想,说道:“姐姐说的是。只是这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儿,非是当事人,总不好无故在一旁横加干预或指责,那女子如何,是不是真的,说到底跟我们也没什么干系”

二婶娘适逢话头,插了一句道:“凝丫头说的在理,人都是惯会为自己着想的,即便是青楼女子也是要为自己打算,谁又能说她错呢?”

陆凝没想到二婶娘平时沉默不语,说起话来却却是这么中听。

一顿饭吃的滋味全无,她们这边明里暗里互相揭短,隔壁陆文远兄弟几个倒是安静无语地各自吃完了饭。

晚上回去后,三房院里,三夫人摔桌子踢凳子,三老爷坐在一旁也不说话。三夫人就怒骂:“你听她大房说的话,这是明里暗里说我呐,连陆筠那个丫头片子都敢来插嘴,我一个好好的正室夫人,被她们说成这样,老爷你就一声不吭看着?”

陆文声张了张嘴,道:“话还不是你提起来的”

三夫人道:“是我提起来的如何,我又不是故意揭她大房的短。再说,她敢做,倒是怕别人说了?”

三老爷拉了拉她,让人坐下:“行了,大过年的你非闹得大家都不开心是不是?”

三夫人侧目睨他:“说到底,还是大哥地位比你高,蒋氏才敢踩在我们头上。要是你争点气,我们何至于处处受她压制”

三老爷道:“可,这是事实嘛”

三夫人一摔杯子“真当我们离了她大房没法活了不是,逼急了我们就分家”

三老爷赶紧捂住了他的嘴:“这话也是能乱说的”

“怎么不能,老太太既然已经没了,分家也是理所应当!”

三老爷猛然怒了,站起身来:“别再说这话,要分,你自己分出去”说罢,自己一踩步子出去了,到了晚上直接去了姨娘那里睡。

三夫人当晚见人不回来,也有些后悔,但话已说出去,收不回来。更何况,这法子,她越想,越行得通。月色明亮,照在她拧眉深思的脸上,她暗自想着,若是法子好,她必要找机会搬出去!

小年过后,陆铭臣就来了一封信,青萝听其他下人说,大少爷约莫能在年前回来。京中难民也有了妥当的安置,一时平静下来,陆文远也没有了前段时间那样的忙碌。总体看起来,似乎都在为过年做准备。

陆府的小年过的热闹,清王府却是一片冷清。

谢长渊面前放了一桌小菜和一壶酒,他没有动酒,只是拿起一块清淡的点心送进了嘴里,峰七正站在面前,汇报着近日的事情。

“要不说陆府一家子事多呢,没想到三房的也是个泼辣的性子,一顿饭吃的那叫一个热闹,个个没安什么好心”

既是陆凝没出什么岔子,谢长渊也没什么听下去的必要,他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更显得王府冷清。

管家这时端了一桌小菜过来,道:“少爷,好歹吃一些,图个吉利”

谢长渊任他放在面前,却没怎么动筷。

谢长渊的父母在他十几岁时过世,自那以后,清王府逢年过节都是一片沉寂,下人不张灯,也不必布置,因为谢长渊甚至连饭都不一定会在府里吃。老王爷在世时只娶了夫人一个,府里没什么姨娘。又因为谢长渊事事亲历亲为,所以府里连丫鬟都很少。

整个王府,在栖柳巷万家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昏暗。

隋之拎着一壶酒悠哉游哉地来了,无人通秉,他径直走到院子,果然见谢长渊坐在树下,他笑了几声,打破了安静:“哈,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刚巧没吃饭呢。”

峰七忙伺候人坐下,重新拿了一副碗筷。

谢长渊道:“这日子,你怎么来我这了?”

“嗐,还不是我家那老头子”他道,“一到饭桌上就开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我懒得听他啰嗦,来你这躲躲闲”

他倒了一杯酒推过去:“来,我让人专门去望江楼拿的,今天便宜你了”

谢长渊看了酒一眼“你是记性不好?望江楼是清王府的产业”

隋之一饮而尽:“行行行,今日算我借花献佛行了吧”

“对了,严六来信儿说”他正色起来,“惠祁县的山匪头目,你猜怎么着?”

谢长渊道“这才是你今天来的目的吧,说吧,怎么回事”

隋之说:“李护竟然没死!难怪找不着尸体,敢情是自己跑了。严六说,陆铭臣带人去了几次,但都没成功,那些山匪有点儿身手。”

“后来约莫皇上看拖得太久下了令,再加上发现了严六他们的行踪,于是又去了几次,倒是费了些功夫,才把人抓起来。严六暗中看了看,为首的那人正是李护”

“还有奇怪的一点,惠祁县的县令胡塞也在其中”

谢长渊想了想,道:“狗鼠一窝,无非利益同体。审一审,自然就知晓赈灾银的去向”

“不过,让严六回来途中看好李护二人,以免出现意外”

隋之问“应当不会吧”

谢长渊道“那可不一定,就是不知道陆家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还是小心一些为好,畏罪自杀这种事,一次就够了”

再来一遭,就是他们无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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