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没有存在感。
他想让林悦记住他，至少对他有印象。
程远手撑着下巴，直直看着林悦。
两人坐得近，互相用脸冲击着对方，这时考验的就是对方的定力，谁先移开视线谁就输了。
程远那张仿佛男狐狸成精一般的脸，嘴角含笑，狭长的丹凤眼似情深如海。
林悦心脏猛地一跳，脸一热，不自在移开视线。
程远内心对自己用脸让人不自在的行为吐槽了一下，但除此之外也没更好的办法在短时间给对方留下深刻印象。见效果达到，便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程远，是你同班同学，军训两周我站你后面。同学，你从不关注旁边的人吗？”
林悦有一瞬的尴尬。
入校第二天晚上，辅导员组织大家在草地上搞了聚会活动，让有空的来参加。
林悦知道这种聚会本质是让新同学们互相认识认识。但大学四年，该认识的迟早认识。比起现在努力记住人的名字和脸，林悦觉得更重要的是尽快找到打工渠道。
于是那晚，林悦婉拒了热情的孟雪然，一个人在宿舍上网整理打工信息。
至于后来的军训。
林悦是有印象听过程远这个名字。但她对不上脸，也没好奇过。
她个子不矮，军训站位是女生最后一排，她知道后面站的是男生，但后面全都是男生啊，她为什么要特别注意到某一个。
林悦抱着对方只知道自己是同学的侥幸，做最后挣扎：“那你知道我名字？”
程远轻轻笑了，一个字一个字念着她名字：“林，悦。我当然知道你。”
狭长的丹凤眼略弯，黑黑亮亮的。
林悦咧嘴尴尬一笑，心道妈蛋。
手机突然亮起，屏幕显示孟雪然的名字。
林悦从未如此高兴手机来电话，赶紧接通。
“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孟雪然直接输出：“先听哪个？”
林悦习惯性地选择：“坏的。”
孟雪然：“老师点到了。”
林悦闭眼，头疼。
下午的专业课老师很佛系，平时从不点到，今天也不知怎么了，也是林悦运气差，人生第一次翘课，就遇到了点到。
坏的听完了。林悦问：“好的呢？”
孟雪然无语：“不是，你不关心老师为什么点到吗？”
林悦想了想，觉得不大可能，但还是问：“老师故意的？”
孟雪然特别喜欢和林悦之间这种一点就通的默契：“宾果！老师没拿学生名册，直接点你名字。”
林悦头更疼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说好消息吧。”
孟雪然一点不急：“还没完呢！”
林悦无奈等她继续。
孟雪然继续卖关子：“老师直接点你，那肯定是知道你啊，我也不敢帮你应了。本来想下课帮你请假的，结果老师又点了个人，你猜是谁？”
林悦看了眼旁边的程远，麻木地配合：“程远？”
程远听林悦突然提起他的名字，稍微靠近了点。
“宾果！”孟雪然兴奋：“宝贝儿你太聪明了！你不知道，老师点完你俩，就没再继续了，还笑了一下。笑了一下啊！那一笑的八卦浓度简直百分百！”
林悦不知道这有什么八卦的，但她知道孟雪然兴奋的声音肯定被程远听到了。
林悦不理会程远探究的眼神，往另一边靠：“现在能说好消息了吧？”
孟雪然习惯了好友对万事淡漠的反应，终于说到正题：“好消息嘛，也不能完全肯定，但基本可以推定出陈晨为什么和张慧慧说那些话了。”
林悦问：“张慧慧找她谈过了？”
孟雪然：“没那么快呢，但估计谈不谈效果也差不多了。老师点完你俩的名字，然后笑了一下嘛，班里有人起哄说你俩约会去了。哎哟你是不在现场，陈晨那个表情真是精彩，跟抓到你两奸似的！”
林悦看了眼程远，他把身子移正，抬了抬眉掩饰尴尬。林悦看他那样，估计随着孟雪然音量听了个大概。
林悦有些尴尬，提醒：“注意用词，说重点。”
孟雪然奇怪好友这会怎么不开窍了，恨铁不成钢：“这就是重点啊！陈晨喜欢程远！她以为你和程远是一对！”
旁边传来轻笑，看来是全听到了。
林悦尴尬得闭眼：“没事就先这样了，你旁边还有座没，我一会过来。”
孟雪然拒绝：“别了，我得再欣赏欣赏陈晨的表情，她今天下午的课怕是听不进一点，一直在回头确认你俩在不在。”
林悦叹气：“我可是被老师抓到了啊。”
孟雪然帮她破罐破摔：“都已经抓到了，还来干嘛，晚点我帮你向老师请个假。再说你来了，和我们坐一起，张慧慧也不方便行动啊。现在这个氛围刚刚好，就得趁热打铁！”
大概知道了陈晨的动机，但还是不清楚哪些谣言从谁那听来的，既然陈晨误会了，那就干脆趁着她情绪上头没有防备问一下。
专业课老师一直挺佛系的，今天点名估计也是没看到眼熟的，所以恶搞了一下，应该不会太影响出勤分。而且事情都这样了，再跑过去，意义也不大。
林悦同意了：“那你们看着办，别太过份就是。”
孟雪然笑：“放心，张慧慧搞了个乌龙，现在也知道谨慎了。”
电话那边传来张慧慧的声音，小小的，但掩不住八卦：“放心，我就是稍微打听一下。”
林悦叹气，怎么感觉这群人这么兴奋呢，该说的都说了，只能表示：“麻烦大家了，晚上我请客。”
挂了电话，林悦刚想靠着椅背休息会，注意到旁边还有个等着她解释的人。
一个乌龙套一个乌龙，林悦不知道程远听到了多少，但什么都不说也不好，只好说：“那个，下午老师点到了。”
“嗯，”程远应了一声，声音很好听：“我好像听到约会？”
林悦汗颜：“老师也点到你了，然后其他同学开了句玩笑。”
“哦，”程远的声音如大提琴般深沉，说出来的话却让林悦瞬间社死：“我好像，还听到说我们是一对？”
“这个……”林悦不敢看程远，艰难地回答：“也是误会……”
“这么多误会啊，”程远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慢慢说：“我是不是要给你个机会解释一下？”
林悦抬头，有些心虚地看向程远。
程远本来就比林悦高，坐下来比林悦高出一些，加上林悦心虚，坐得不直，两人身高差得更多。
程远看着林悦，眼神深沉含笑，嘴角微扬，顶灯自上而下，长长的睫毛随着眨眼仿佛蝴蝶煽翅。
林悦没来由想着，真是个男狐狸精转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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