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割麦子

薛静香到底是睡习惯了21世纪的柔软大床,突然之间回到八十年代,躺在农村硬邦邦的土炕上,只觉得浑身难受,怎么躺都不舒服,翻来覆去也睡不好,人便早早的醒了。

钟盼儿看着墙上老旧的钟表,凌晨五点四十。

现在还是夏日,房间里面闷热的要命。

她索性起身下床开窗,想着呼吸呼吸清晨新鲜的空气。

结果一打开窗户就看见蒋明伟面对着她光着膀子在砍柴,蒋明伟身材很好,宽肩窄臀,八块腹肌,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尴尬对视良久。

薛静香眼瞅着蒋明伟的脸越来越红,他匆忙放下手中的斧子,转身捡起一旁的破旧衣衫套上。

薛静香打趣他,“你这是砍了一晚上的柴吗?”

昨晚上睡觉之前,他就在砍柴,今早天才蒙蒙亮,他还在砍柴。

蒋明伟有些不敢看她,他忘了现在家里还住一个下乡的女知青了,看来以后不能在家随便光膀子了。

面对薛静香的打趣,他只能僵硬着回了句,“不是。”

薛静香看着现在的他沉思,她想起来二十年后那个沉稳的、永远面不改色商业新贵,现在却是个只知道砍柴,被人看一眼的都会脸红的闷葫芦。

蒋明伟或许是被薛静香直白的眼光看得害了羞,竟然同手同脚的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砍柴。

薛静香不由失笑,转身回屋,她倒也没什么兴趣一直看一个男人在她面前撅着屁股砍柴。

索性她也睡不着了,干脆开始洗漱梳头,她刚一打开门,就听到蒋明伟闷闷的声音,“锅里有吃的。”

薛静香到厨房掀开灶台的锅盖,锅里有一大盆糙米粥和一锅的红薯,这应该是他们一家一天的饭,别说荤腥了,连像样的主食都没有。

薛静香环顾一周,没看见二丫,便问他:“二丫呢?你们不一起来吃点吗?”

蒋明伟砍柴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连头也没回,“她去山上挖猪笼草了,你先吃。”

薛静香给自己盛了一碗粥,拿了一块红薯到厨房的小方桌上吃饭,蒋明伟家只有三间房,厨房占一间,她住了一间,剩下蒋明伟和他生病的母亲以及妹妹挤一间,薛静香吃饭的时候偶尔会听到另一间房里面传来几声咳嗽声。

她侧身悄悄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中年女性身影,似乎是极为难受,躺在炕上痛苦地翻身,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好像是怕院中卖力砍柴的儿子和早起上山的女儿会为她担心。

二十年前的红薯味道还不错,就是有点噎人,薛静香好不容易就着薄粥才把这一整块红薯塞进去,她吃完了问蒋明伟,“在哪洗碗?”

蒋明伟此刻终于砍完了他的宝贝柴火,他先是走到庭院的水缸中拿起水瓢,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口水,才回答薛静香,“放盆里就行,等都吃完二丫一块洗。”

薛静香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是先把我的碗筷洗了吧,是用旁边的这个盆洗吗?”

蒋明伟喝完水大步走向厨房,他拿出来好几块红薯狼吞虎咽地吃着,边吃边说,“分开洗费水,放那就行。”

“哦。”薛静香听话的把碗放盆里,然后问他,“待会儿等你吃完,我们一起去田里劳作吗?”

蒋明伟听到薛静香文邹邹的话愣了一下说,“我们划分的田地不一样,今天头一天我带你过去认认路,以后你自己去。”

薛静香撇撇嘴,“行吧。”

吃完饭,蒋明伟和薛静香一前一后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蒋明伟的步子很大,走得很快,薛静香只能小跑着跟上他,她跑得时间越长,喘气声越大,前方的蒋明伟猝不及防的停下来,薛静香一下没刹住车,撞到了他宽阔雄壮的后背上。

“啊!好疼!”薛静香揉揉自己撞得发红的额头。

前方的蒋明伟转过身,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他低着头道歉。

薛静香说:“没事,怪我自己没看路,不过怎么突然停下了?”

蒋明伟指着东边说,“你被划分到三大队了,前边一片是三大队的田地,你过去了队长会告诉你咋干活,中午饿了可以原路返回,回去吃饭,二丫会在家,锅里热着红薯和粥。”

薛静香顺着蒋明伟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灰衣黑裤的中年男人,那应该就是三大队的队长。

蒋明伟离开之前,薛静香问他,“你呢?你在几大队?”

他说,“我没有分大队,自己捡一些荒地种。”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三大队的队长叫李立正,人如其名,是个严肃较真儿的中年男人,他给队里边儿村民和知青划分了田地,让他们每天定时定点的割麦子,尤其点名下乡知青,不许喊苦,不许装病,不许偷奸耍滑,割不完不许回家!

李立正刚说完,薛静香就听到旁边两个知青在小声抱怨,其中一个男知青大声问他,“李队长,我们之前没割过麦子,可不可以先给我们少划分点田地?”

李立正当然不同意,他不仅拒绝了男知青的诉求,还把他劈头盖脸的教育了一顿。

最后三大队的一干人等,只能老老实实的去各自的田地割麦子。

等薛静香真正开始干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上午,她连一半的麦子都没割完,就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来了。

这哪还有力气走回家吃饭啊!

这么想着,她就看到旁边的队友,都是带了饭来的,天杀的蒋明伟,也不知道提醒她一下!

旁边的大娘也许是看她可怜,分了她一半窝窝头,薛静香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忙说了一句谢谢,就抓着窝窝头啃了起来。

大娘热情的和她搭话儿:“小姑娘生得真漂亮哟!你是从哪里来的知青呀?”

薛静香说:“大娘,我是从江北市过来的。”

大娘:“江北可是大城市呦!你现在住在哪里呀?”

薛静香:“我住在蒋明伟家。”

听到薛静香的住处,大娘的脸色有些难看,“哎呦!那你可要小心了!怎么选了这一家哦!蒋明伟那是个小混头哦,都敢打一大队的队长,被大队开除喽,现在你看嘛过得惨兮兮,本来日子就不好过,现在都没得好地种了!”

一听事关蒋明伟,薛静香来了兴趣,她忙问:“大娘,我看着蒋明伟还挺老实的,他为什么和队长打架?”

大娘靠近薛静香开启八卦模式,“哪里老实喽?那个小混头说王队长欺负队里面女同志,简直胡说八道哦!王队长都三十好几岁了,刘芳芳还是十几岁小女娃,王队长都可以当她爸爸喽,咋可能欺负她,而且后来刘芳芳自己也说了是误会,这个小混头不仅打人还差点害了刘芳芳的名声哦!”

刘芳芳?薛静香想起来刘芳芳多年后的出轨事件,忽然觉得这事情是不是误会还真不一定,她脑海中灵光一闪,王队长?当初刘芳芳那个奸夫好像是也姓王,叫王什么来着,王来富!

薛静香咽下最后一口窝窝头,她问大娘,“王队长的名字,不会叫王来富吧?”

大娘听了哈哈大笑,“哪里哦!王来富是王队长的儿子呦!今年才六岁的嘛!王队长的名字是叫王兴国,你不要记错了哦!”

此时,薛静香大为震惊!

刘芳芳二十年后的奸夫是王来富,如果现在她和王队长也是真的不清不楚,那也太...离谱了。

中午饭吃完了,八卦聊完了,薛静香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继续下地割麦子了,这一割,就是从白天到黑夜了。

村民们早就割完麦子回家了,队里知青割得慢,随着天色越来越晚,也都陆陆续续走了,只剩下薛静香一人,在他们都走后又埋头苦干了许久,才终于把今天的任务割完了!

薛静香提着镰刀,弯着腰埋着头,借月色一步一步往回走,此刻乡间小路上空无一人,黑黢黢的,还挺吓人。

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忽然间听到了一些怪异的声音,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朝着声音的方向悄悄走近几步,声音愈发清晰:

“芳芳宝贝儿,快让我亲亲,想死你了呦!”

“嗯~王叔,小心点别...别又被看见了..”

“放心吧,没事的,这么晚了没有人,快和叔亲热亲热...”

“...”

薛静香震惊的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这对话,分明就是刘芳芳和王队长,这不是说什么来什么吗!

没想到刘芳芳还真的和王队长有一腿!

她听得正投入,忽然就被人从身后捂住嘴拉走,受制于人的薛静香不敢妄动,那人拉着她走了一段距离后松开了手,薛静香回身就是一个擒拿手想要把人撂倒!

笑话!二十年的刑警可不是白当的!

她拽着男人的胳膊使劲再使劲,男人纹丝不动,薛静香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会擒拿招式没错,但是没有经过力量训练啊,这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小身板儿,能撂倒谁啊!

正当薛静香欲哭无泪之际,耳边响起来熟悉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这声音,是蒋明伟!

薛静香抬头,看到熟悉的面孔,“蒋明伟!是你啊!吓死我了!你怎么来了!”

蒋明伟低头示意她松开手,“都十一点了你还没回去,我来找你。”

薛静香不好意思的松开了她抱着蒋明伟胳膊的手,“哎!这李队长发话了不干完活不许走,我也没想到干完了就这么晚了。不过刚刚你怎么突然捂着我拉我离开,你听到了吗地里有声音...”

其实薛静香想问:你未来的老婆正在和她未来养的小白脸的爸爸在偷情你知道吗?

蒋明伟没有明说他听没听到,只是严肃的警告薛静香,“少管闲事。”

薛静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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