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没借出去，没轮到“还钱的是大爷”的环节，她爸哪方面犯不着指责她妈。
万阳也附和：“对啊。”
万颜妈有一双儿女支持，动了动臀坐直，后背离开椅靠。
“老万，今天是你亲戚，除了晚点，我哪儿没给你面子？可我老娘呢，你以前总浮夸地说，赚钱了带她坐飞机。可我们待在C市，去年过年都没回去，就包那么几千块钱。”
“还是你就忘记以前了？你成天往外跑，一分钱不赚的日子。”
一家人关起门时，她数落起自己老公，语气尽是不留情面，冷嘲热讽，极刺耳。
光为着行车安全，万颜都怕两人大吵起来。
万颜爸毕竟理亏，不耐烦道：“好好好，我是说不过你，她两也都是站你那边，”听着却更让人火大。
车开始驶动，万颜妈哼一声，没接茬，两人默契不再争论。
只是回到家后，万颜爸竟一人坐在桌上喝闷酒，桌面上好几个空瓶，万颜妈洗漱经过，看着他的模样就恼火，开始批评起他喝酒的毛病……
万颜听到啤酒瓶撞击地面的重响，从房间走过去，渐渐听到两人对骂声：
“好啊，你决定要借钱，都不跟我商量下？”
“我现在不是在商量？”
“都打算借了，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好，那我把我自己赚的钱借出去，有什么问题？”
万颜头疼，闻着空气中浓重的酒气，没靠近，打断她们，“爸妈，你们吵什么呢，早点睡吧。爸别喝了，妈也消消气。”
她都想直说，这钱借出去肯定回不来，但借不借，不影响再赚，一家人没必要因为手上有钱生出矛盾，没钱的日子都挺过来了。
万颜妈眼睛都气红了，“消气？消什么气？”
“万鑫良，你是不是忘记了，更早的几年，我们刚结婚时候，你压根不赚钱，我辛苦把两孩子拉扯大，而你干什么了？也就这一年像长大了，你就吼我？！暑假那一次，我都忍了。”
连名带姓喊人的，事情大发了。
“妈，怎么了，”万阳一样从房间出来，凑上去抱住万颜妈，低头安抚她后背。
万颜脚步停在原地，看着地面的碎片，想提醒又作罢。
万颜爸闷一口酒，回吼：“总提这些事，你是一辈子忘不了？”
“我就是带到棺材里，都会记得！”万颜妈声更大。
万颜叹气，“是杨表哥借了些钱吗？没事的，妈，咱能再赚，爸现在喝多了，跟他聊这些没用，不然等白天……”
万颜妈回道：“这不就是借不借的事！他老万长本事了，都不跟我商量一句，把我当什么？”
万颜爸突然站起来，他平时常喝，酒量早练出来，几人知道他肯定没醉。
“那就现在我们商量，四个人投票，到底借不借！”
万颜：……没醉，但奇怪。
万阳把万颜妈带着坐下，提问：“我们四个人，二对二怎么办？”
万颜妈极怒到一半，侧坐在木椅上，不时回头看一眼万颜爸。
“她两是小孩，怎么确定借不借。我就问，你说发儿要开饭馆，张口借五万，那你姐给他了多少启动金？这五万又是什么时候还？都够我一年工资，得有个说法。”
“赚了就还，”万颜爸避重就轻。
万颜猜出她妈的想法，照她爸妈车轱辘地问，一晚上没结果，也是问出她前世的疑惑，“我想知道，假如开店赚了，还是只还五万吗？那要是赔了，要怎么还？这是当善心的不求回报的投资人？”
万阳一脸蒙，坚定站‘大哥’：“我和颜颜一样。”
万颜爸低头看向小女儿，想问她懂些什么，唇瓣动了动没开口。
……他这个女儿，跟普通的孩子不同。
“对，就是颜颜说的这些，”万颜妈醒悟过来。
万颜爸却沉默了。
——他早先答应好借钱，方才不该借着酒劲漏话，可他心底有东西在烧。
好久，万颜妈盯着他，失望地否定：“这样，就借个五千，难不成出门大街上谁要做生意，你都全力支持？老万，听到没有？”
“知道，我心里都有数。”
眼前风波要停下来，万颜松一口气，三两句间，两人引爆了。
“把卡给我，回头我要查账，我们就借五千。”
“你查它干啥？我能骗你？”
“好啊，这样那万鑫良你就是要骗我了，肯定偷偷借钱出去。”
“吴香文！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
“借钱怎么了？又不是不还！”
万颜过去把半瓶酒从她爸手上夺走，万阳嘴上不停喊妈妈，可两个大人压根没有顾着孩子的意思，针尖对麦芒地对面大吵，各种话已经不太入耳……陈年烂事，借不借钱，轮番上演。
直到万颜妈嗓门都哑了，喊出了那句话：“离婚！我要离婚！你老万是什么好人？”她眼尾溢出几滴泪花。
一时间，混乱的客厅静得可怕。
万颜爸摸了摸身上，没寻到香烟，道：“我不离。”有了哭腔，“算了，吴香文，你好好考虑。”
酒水尽数被万颜收走，他怔怔地四处搜找香烟，偏偏没搜寻到，僵硬走动，离开，离开屋子。
“……”
万颜懊恼的按在头上，万阳喊着“妈”，万颜妈的身影向卧室走去。
“哥，”万颜抬头，她该想到的，万阳不该跟她一样，留在家里，听两个大人吵架的，更何况这一世没吵几句，倒直奔离婚了。
……她妈前世再苦再累时都没主动提过。
也许，她们离婚是件好事？
万阳安慰道：“颜颜别怕，就算爸妈真的离婚，也还是咱爸咱妈，更何况只是吵几句，后边都不确定，需要时间冷静考虑。”
这倒是实话。
万颜身心疲惫，喃喃自语，“如果她们真离婚了，肯定会影响万阳，”头顶便吃了一颗手栗子。
“什么万阳，是哥哥，颜颜，你别怕，”万阳的瞳孔中透着关心。
万颜笑了下，点头。
两人离婚的事没出现结果，一中初二的校外军训先来了，万颜妈在家给万颜收拾行李，收拾完后，几次敲门进她房间，纠结后拿出以小方块卫生巾。
万颜妈接收到女儿惊讶的表情，“颜颜都13岁了，这次去什么基地要一周，不知道会不会……”
万颜想起她的人设，问道：“这是什么？”
于是，万颜妈只告诉她，如果裤子上出现血迹，就要使用那个小方块，又给万颜展示一番方法，神神秘秘的，让万颜别被其他人看见，最后留下一包。
万颜：这玩意，她在大学超市买了，要店员必须用黑袋子装。直至后来，才渐渐脱去羞耻。
不过，她这一世初潮来得晚，但已经接近最终身高，看来海拔能达到新高度。
这次校外军训，万涵儿又请假了。如今的一周，她顶多两个半天来到学校，恐怕还没定下，所以不曾透露，应是注定要出国求学。
万颜有种淡淡的忧伤，却替她高兴。
校外军训共一周，体验群体生活，全程穿迷彩服，按时吃饭，按时熄灯，住在大通铺，课程有教学生射击，也有教练带着野炊……
万颜孤身看着班上形成各种小团体，相信快了，等到叶莹的事情过去，初二会考进行，她就向提前参加中考。
这次她要进市重点，不再面临认得的同学，迎来崭新的生活。
……
“喂，颜颜，别心不在焉，你怎么总往右边看？”万涵儿自初二，难得来上课，心中自有些苦闷，可无处抒发，而同桌好像没之前话多，还是她请假太多。
万颜收回目光，“没，不过，你怎么总请假？”
“啊，我、我爸最近忙找我，”万涵儿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错开话题，“对了，还有半个月是国庆假期，颜颜喜欢什么风格？”
万颜疑惑：“啊？”
万涵儿：“生日呀，我说过要替你办，肯定不会食言而肥。就我们两吗？生日场地，还有生日蛋糕，嗯，其他的活动，还有生日礼物，肯定也要让颜颜满意！”
万颜没想到她还记着，感动道：“哪这么复杂，有礼物不错了。”
“不行！”
国庆假期还没到，万颜妈先辞了职，两个大人都没再提离婚的字眼，杨表哥最后借到了多少钱，一家四口没人再关心，晚上万颜万阳放学回家，桌上已有满满丰盛做好的美食。
“哇，肉好香，”万颜连忙过去。
万阳挖一勺双皮奶，“快来吃，妈今天好快。”
万颜妈看着两个孩子，心底一片柔软，“以后中午回来吃，晚上也是，我辞职了。”
万颜没拿筷子，开口想问两人离婚聊得什么样，可她妈既然选择了辞职，失去经济来源，想来不会离婚。
“妈，不论怎么样，我都支持你，”包括离婚，“就当先休息几个月，之后想上班，咱们再找。”
万阳吃着东西，埋头道：“我跟颜颜一样，只要妈妈开心，离婚也支持”
万颜妈手捂住脸，抑制不住想哭的冲动，转过头。
万颜嘴里的肉，不香了。
她妈到底没离婚，因为生活中有一些事，无论怎么去选择，都是错的，也都是对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第 32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