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深层的大气压降到极致,共享号的船只已经停了个把小时,底舱中还有一名灰色围巾的褴褛人,倚坐在侧,头发过了脖颈,根据身型来看,是个男人。

“喂,你怎么不走?”

男人没有回复。

听见整齐归一的脚步,刚刚说话的人哑言噤声,身体随着脖子也跟着缩了半截。

一行人纷纷在一个人的后面停下,前面这人是个老大,也是鳌洲的朝大都检。

男人闻声未动。

朝时扫了一圈,转身道:“处理了,三分钟后,起航。”

底舱除了刚进来的,就剩两个男人,噤声的人吓傻了,以为是要做掉他们,谁知是让他们出去。这会出去了一个,还有一个。

朝都检的手下都快把随身枪拿出来了,这个人也纹丝不动,无奈朝都检二次到来。

朝时只看了一眼男人的侧椎,就要手起一落干脆,不料被男人挡了去,还是不错的练家子。周围气场一下凝固起来,对准男人。

扶着手腕晃了晃的朝时,平静的看向他道:“说吧,要去哪里。”

储令不知眼前敌或友,他只知道他要回去,道:“我从慈洲来的,我要回到慈洲去。”

朝时眉心拢了拢,道:“这船不到慈洲啊。”

储令显然不信:“我从慈洲来的鳌洲,坐的就是这艘船,我知道它可以到。”

一个手下静悄的摸到其后,朝时抬眼制止了其接下来的行为。

反和他道:“你很确定?”

储令和他平视:“是的,我确定。”

朝时倒不是个随人意的性子,却道:“行。”

桅帆起航,底舱中的储令,脸上多了几分润色。

迎风航行的朝时扣紧了深色的衣袖,远望乌压气层下的海面浪花,这时手下江途来道:“老大,我们去的是刚刚经历过帮乱的才洲,带上这个人好像不妥吧。”

朝时不慌不忙手放进了口袋,侧脸往后示意了下,道:“你说晚了,他人已经在了。”

江途余光望到了旁边行驶的小船,他也是有备而来的,朝时也看到了,无所谓的放开话道:“你试试吧,如果你打得过他。”

本来有点期望的江途,嗓子眼里苦的很。最怕长处过硬,短处要命。

另一名手下拿着便携电脑来了,汇报道:“大都检,查到了。”

银色屏幕亮着。

“储令,男,2498年7月1日晨时生,22岁,就读于慈洲疯人技学院,父母已故,居住于慈洲三兴铺1号楼,职业无。”

个人信息倒很详细,朝时记下了这个名字。

船上吃的简朴,倒不亏待外来的储令,每顿餐不落他的。

在一群整洁干净的几人中,储令模样显得邋遢不堪,但不耽误他自然,不过每次接餐也都很有礼貌,导致江途和他的同伴对了下眼神,莫名心虚。

朝时在他前面悠闲地点了支烟,一只腿搭在了另一只腿上,身子半倾,背后的轮廓形成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孤傲有条,他把胳膊放在腿上,口中从内至外吐着朦胧的烟丝。

储令朝烟头看了一眼,朝时本来就注意着,他顺利捕捉到,悠悠抬了下手,示意:“来一根?”

储令摇了摇头,“不抽。”

朝时丢出了打火机,打火机顺着直线滑到了储令眼前,紧接着一包烟,又到了对面,储令坚守他自己的原则,依旧摇头:“谢谢,我不抽。”

朝时忽然有一兴趣,道:“我来教你,试试。解闷不好吗。”

江途接了大都检的眼神,储令像是有预判似的,抢先一步把东西推送对面,“抱歉,不抽。”

一时了无兴致,不过朝时对他多了几分记忆。

共享号的船只几个小时后,停在了才洲的江面,便不再行驶了,下了船,江途走在最后面,不是他做的事,他却比大都检都紧张。

而储令出乎了潜在的意料,他见不远处竖立的“才洲”牌,扭头道:“你好,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到慈洲?”

大都检带来的人,唯独江途欲哭不得,朝时眼神挑了一下,道:“哦,你好,就这两天吧。不过我叫朝时。”

乍听耳熟,细想一下,这个名字好像是相邻几洲闻名的大都检,据说——从不开玩笑。

储令心下信他一回,背后偷摸想着附近哪里的船只或者车辆可以抵达慈洲。

江途偷偷和旁边要好的伙伴说道:“老大自曝身份了啊。”

伙伴:“名字而已。”

江途道:“我看他会跑。”

伙伴:“江江,注意分寸。”

“……”

朝时回头:“怎么不走?”

储令酝酿好的话托盘而出:“才洲我不下船,我留在船中,等你们。”

了然什么的朝时道:“嗯,你随意。再会。”

储令的小心思已经不能瞒过,但是他还是要回到慈洲,回到他自小长大的地方,他要回去找寻父母遗留的尸骨。

本来才洲帮乱,朝时看他底子好,而且查了他的身份,无父无母,远亲近邻不如自己有个避风港。打算借才洲帮乱一事落幕后收了他,将他当作自己的小弟,多加培养,日后定是个不错的帮手,这下看来是有些棘手啊。

江途等人跟着大都检,联合才洲都检,检查才洲人口的安全,调查帮乱一事。官派中他们都检是不入流的随派,有着自己的规矩野心,大到超越官派,自成一统。

所以朝时是都检们心中的神,尽数以他为尊。

储令兜兜转转十来天,终于回到慈洲,城门口设检的人,无意将他视作乞丐,驱赶了他,嘱咐他附近洗把脸,换身衣服。不然走到城中,都检会的人还是会把他当作异人。

已经身无分文不说,这身行头怕是也换不成了,储令凭着身手不错的底子,跃跃欲试翻墙而进,下一秒,他就蹲在慈洲的监狱。以妨碍文明规范被关七天。

于是他以七天的时间,在里面做了些小活,赚了点可怜的票子,出来时换了一身简朴的行头,唯一不变的是脖颈处的灰色围巾。

储令再不耽搁,回到慈洲家里。遭遇**的当天晚上,是妈妈给他戴上围巾的那刻,那刻他还像个孩子,和父母交谈着生活中琐碎的事情,还有即将工作的去处。

直到亡命徒出现这一地带,疯狂的报复拥有美好生命的人们,那一晚,他们整条街几乎无人幸免。可整日居安思危的妈妈还是为他事先留意了安全地,他醒来的那刻,双亲枪杀,爸妈早已委托人将他送到了安全的船只,那是驶向鳌洲的。匪盗是不敢轻易拦截的。

只是他醒来的时候船只已经不能叫停了,重回故地,父母护他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父母的尸骨,等他去都检会认领的时候,被都检人告知,尸骨已在火化场火化。

他蹲在火化场,看着今日被火化的亡者,捧了旁边地上的一抔土,把它们撒在地上,再捧再撒,逐渐堆成一个小坟。

储令恨死这个世界的亡命徒了,他依稀记得,老师讲过百年前的家园是何等的和睦健康,人人有礼有序。

如今这是怎么了,他生在这个世界,却对未来未知。

慈洲还有他留念的人吗,有一个,他的人生导师。

填了几下肚子九分饱,他来到疯人技学院,他的导师就住在学院里,几十年如一日。

导师的妻子他当然熟悉,进门就道:“师母。”

“母”字少了些许音色,但看师母旁边衣装打领的两个男人,一个抱胸站立,一个审视他,他也没见过这两个人,听导师提起过,他有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可是单从他们的身型气韵来讲,这分明不是一般人,出息着呢。不过没见导师骄傲的提起过他们。

储令走近了些,问道:“师母,我导师呢,学院不是放假了吗。”

他的师母红着眼眶,半掩着口鼻无声的抽泣,将腿侧信封拆开的纸递给储令,储令不明所以的接下,紧接着就看到他导师提前退休的字样,而且他打算在接下来的岁月中,赌一赌洲会的正义。

储令似乎了然了,导师想看祥和的世界,临走前,叫来两个儿子接走他们的妈妈。

拜别了师母,储令最后一次欣赏了慈洲的天,气层被污染的不见太阳,关于太阳,他只见过一次圆月的红日。

行李打包好,家里的现金被翻的所剩无几,重新去激活了一张洲卡,到码头买了张通往鳌洲的船票。

据说,鳌洲的天是这半边最亮的,鳌洲的治安也好,不会有什么帮会乱霍霍,他还没去过鳌洲呢,上次没有下船。

船行一半的时候,储令在船头吹风,遇到一艘“共享号”的船只,储令不知道他当时乘鳌洲的船是什么号,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不管是船身颜色,还是船头迎风而立的人。

经典款式的陈色香风衣,小巧精致纯净,穿它的人首先得自带气质,储令觉得神色也不能差,才能把这件衣服的色彩衬得更加夺目,否则,穿就只是穿了。

他也就是扫了一眼船那边,朝时倒看起这边了,船头相左的两艘船,当然也不同向。

刹那间,涟漪的浪花跌宕起伏,星火石投到船上,海平面上波涛汹涌。

“趴下!”

四面八方的匪盗举枪立械,凶恶的站在所乘的小船中,把共享号围死了。四周找不到一处透风的。

匪首向无关紧要的另一艘船道:“你们行你们的,莫管我们,到鳌洲吧!到鳌洲去吧!哈哈哈——”

十几把枪械对着他们,储令紧贴船舱趴着,缝隙中看到共享号的枪火不断,匪头子刚踏进去就像瘪了脚的□□,仰翻下去。

“打得不错,江途。”伙伴说。

江途抹了把鼻子,心里酸酸的道:“我不会就交代在这里了吧。”

伙伴:“不会。大都检在呢。”

听到匪头子哀叫一声,紧接着又听到爆炸的声音,江途一激灵,伙伴急忙拉住:“你疯了,再等会。”

不远处的储令亲眼看到,掉在下面小船的匪头子的船只炸破,一个从水中冲出来的人一把捞过匪首头子半死不活的身体,枪抵要害,一击毙命。

所有人还没干些什么,匪盗们还没来得及过把瘾呢,一场水上匪乱就已经结束了。

时机一到,都检们纷纷出舱,各作一列与匪徒持枪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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