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还提到了徐宁布行未曾说道的——一种名叫混纺麻的麻布,是麻料与蚕丝交织制得的,一匹只需二百八十文。
也正是凑巧,店门口的货架上就放着混纺麻的布样。
樊持玉仔细看了,发现这混纺麻竟与纱布一样柔软轻盈,只是手感仍是像寻常麻布那样的粗糙。
她继续询问了苎麻相关的特性,才知道苎麻是较有光泽,坚韧易皱的。
“不知店内可有苎麻布的样品,可否带我前去瞧一瞧?”
“自然是有的,娘子请随我来。”
樊持玉见了苎麻,发觉其颜色与纱布的浅色不同,手感也更为粗糙,不似纱布那般细密。但通过两家店内人的讲说,樊持玉发觉单单从防疫的可行性来说,苎麻与两种纱布都差不多,只是纱布更适合制作帷帽,苎麻太过粗糙,且外观上不如纱布颜色浅,看起来更有洁白纯净之感。
但是问题又来了,前世防疫覆面所需的纱布需要在药汤之中煮过才能奏效,药汤的颜色自然会染到布料上。
可是前世见人们用的纱布,有的是带黄色的,有的仍是洁白的颜色抑或是淡淡的黄色。
那么对于这些浅色的纱布,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些布料根本就没有在汤药里煮过,二是经过汤药熬煮浸泡后,又通过了某种手段使得布料颜色变浅。
回想起来,那时见到的世家子女、显贵人物,包括她自己佩戴的帷帽都是浅色的纱布,而条件一般的平民百姓,他们头上帷帽的纱布颜色,是深浅不一的。
从前帷帽都是下人采买,她也不知其中门道。
只是她可断定达官显贵定不是傻子,若洁白的纱布只是为了看上去更体面,并没有经过汤药浸泡,贵人们也断不会为了面上好看就只买白色纱布。
而普通百姓不买白色帷帽的原因,只能是白纱帷帽的价钱更高。
“请问娘子,可有什么技艺是能将布料的颜色变浅的,譬如我觉得这苎麻的颜色太深,除了织布后染料以外,可有办法让这苎麻布的颜色变成白色?”
“这自然是有的,只是大多是后面加工时才会这么做。我们布行的货,都是直接用染料上色,另外这苎麻本就有很多不同的品类,确有几种颜色比娘子面前这种要浅的,只是若要纯白色的,是真的没有……”
如此说来,樊持玉便明白了。
前世防疫用的白色帷帽大概就是浸泡汤药后重新加工的,工序更多,自然比一般没有处理过的布更贵。
既然有这种让布料颜色变浅的办法,那么苎麻与纱布之间的差别便又小了一点,左右不过是纱布轻盈飘逸能做帷帽上挂的纱,而麻布不行。
再说回来,这防疫就非得带着帷帽遮严实才行吗?
为何不能像平时冬日行人赶路,亦或者是影卫蒙面那般,直接一张布遮住口鼻......
兴许是不如帷帽看着更雅观些?
想起李掌柜说起这家卢靳布坊,说它是几家布行里出货最快的,樊持玉便直接发问,若是五月前要收货,最多可以订多少匹布。
店内的掌柜娘子愣了一下,稍作盘算后,答道纱布最多能出四五千匹。
若是她想要疫病肆虐时京中有最大量的纱布能用来防疫,她就要在三家布行订到五月前的所有纱布。
这个最大量估摸着是一万多匹,一万多匹纱布,大概需要大几千两银子……
樊持玉心里继续盘算着,缓缓走出了卢靳布坊,又去了城东的另一家布行。
不出所料,这家名叫平江布行的店中,各类纱布麻布的价格与前两家店不差多少。
只是与徐宁布行一样,没有混纺麻这一品类。
关于布料的这些事都已经研究的差不多了,西京城里三家大布行她也已经都跑过了,京畿四城里的布行她也犯不着再去研究。
樊持玉攥着典当首饰换来的九百五十两银的凭帖,骑马往城西去了。
便宜的麻布和麻纤纱是两三百文钱一匹,质感上佳的绞纱是八百五十文一匹,她手上拢共九百五十两银,就算全部用来买布,也只能买个一两千匹。
一顶帷帽要用两三片布,一匹布可以做四五顶帷帽……
她缓缓骑着马,回到了侯府。
心下还在纠结是否要将所有钱投去买布,还是在身边留着一部分,抑或是投上比九百五十两更多的钱……
不管怎么说,当下还不如先把手里的凭帖换成货真价实的银子。
樊持玉叫上崔三和函胡,拉马车又出门了,去往了靳氏柜坊的方向。
“樊娘子!您怎么来了……那日小人言语冒失,正想给您赔罪呢。今日不巧,我们坊主刚刚出门,您若是……”
说话的人是靳淮生身边的赵恒,樊持玉还记得他。
她抬眸看了一眼赵恒,只见他双手无处安放,一副尴尬模样,缓缓说明了来意:“我这有张凭帖,今日来此是想将其换为现银。”
赵恒好似送了一口气,把樊持玉引向了柜台。
“樊娘子,您确定是要将这……听源质库的九百五十两银凭帖全部换作现银?我们柜坊不光可以接受兑换别人开出的凭帖,也可以将凭帖上的凭证作更改,将这凭帖上的开具人改为您本人。”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这里可以更改凭帖的开具人,若是我想一次性用这九百五十两银买什么东西,可以直接凭凭帖支付?”
“娘子您真是个明白人。那您这是要换现银还是要改票呢?我们这也可以将凭帖的钱款拆分。”
凭帖可以改票这是樊持玉原先不清楚的,她只以为凭帖由人发出后,若要使用只能通过换现银。
“那就劳烦赵掌事了,我欲将这九百五十两银的凭帖的开票人改为我本人。”
“好嘞,娘子您稍等,我去取单据。”
说罢,赵恒便走去了柜台后头的库房。
樊持玉在这等待的间隙环顾四周,发现这店内陈设简单,灯光有些许昏暗,但柜台桌椅等物都不失质感,看着也有些年头了。
想必,这家柜坊就是父亲口中的兄弟靳远传给靳淮生的罢。
她与函胡静静地站在柜台前等候,忽然间,感觉眼前光线骤然变暗。
转头一看,是有别的客人进门来了。
门口的小厮站着,告知这位客人今日他家坊主刚刚出门做生意了,店内人手不多,需要等候片刻。
这位客人与他的侍从便径直向柜台走去,走到了樊持玉近旁。
樊持玉看清楚了此人的脸,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元宵灯会上,与靳绮兰相谈甚欢的那位贵公子。
今天是成为作者的第七天。为了庆祝一下此文发文满一周,我决定继续坚持日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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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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