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阁下,”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侍者躬身行礼,“您该进去休眠仓了,飞艇即将进入跃迁进程,请原谅,但晚一秒都是对您生命的伤害。”
在他身前,飞艇巨大的落地窗正映射出一位少年俊美的身影。
他有着被神明亲吻过的白皙皮肤和天蓝色长发,鸦羽般的睫毛下是一双灰蓝质地的眼睛,眼尾之下被神明意外点上了一滴墨珠,这让他看起来总是疏离又温柔悲悯,而那樱色的薄唇更是将他从画作牵到了人间,笑起来更甚。
这就是那些爱情小说里博爱众虫的神子吧,侍者见到他的第一面这样想道。但请不要误会,他完全没有做出任何不雅的举止或表情,他一直恪守职责,就像现在,哪怕神子满脸的愁容,他也没有丝毫动摇。
少年望着飞艇外愈发漆黑的太空,望着他们星系的恒星渐行渐远,这样的星际航行对于他来说并不是第一次,但这一次,他心中却没来由的慌乱,好像即将要出什么事。
或许是因为雌父不在身边吧,他忍不住这样安慰自己。
面对侍者无声地催促,他的手几度抓握,还是问出了口:“安迪,你说雌父他在做什么呢,我一直没收到他的消息,心里有点不安。”
“阁下,将军事务繁忙,眼下可能正在进行开会等重要事宜,不能回复您的消息是很正常的情况。以及,预计进入跃迁还有十五分钟二十八秒,您必须在跃迁前五分钟前进入休眠仓。”侍者面无表情道。
哦,好吧。少年——应该是艾斯塔尔,他雌父说这是象征星辰的名字,可现在,星星必须要离开这个让他惴惴不安的星空了。
换在平常,他一定会捡出安迪这有些绕口的句子,小声地念一遍,然后捂着鼻子笑上一会,但现在,他的快乐完全被担忧占据了,只得最后看了一眼恒星遥远的光,跟随侍者前往休眠仓。
这位小小少年的担忧并没有被任何一个虫在意,这只是娇贵的雄虫阁下的又一次无病呻吟罢了,他们这样想道。
这不能怪他们,虫族天性慕强,一个被雌父娇生惯养得天真烂漫,第一次分化结果不佳,还因此生病变得更加娇弱的阁下不可能让日夜陪伴的他们生出半点敬畏之心。
当然,他们的想法完全影响不到什么,上流社会很喜欢这一类雄虫,更别说小少爷还有一副惊心动魄的容颜和强劲的雌父,简直是完美的菟丝花。
就连他们自己都会臆想自己有一个完全依赖自己的雄虫阁下,只能是伴侣,不能是孩子。
艾斯塔尔不知道侍从们的腹诽,顺从地进入休眠仓。他们家飞艇这些交通工具在整个联邦内都是最顶尖的。
跃迁后走出休眠仓完全不会有任何不适,航行中也能观光旅游,这点优势让艾斯塔尔在小小年纪就有了不少星际旅行的经验。他说服自己,这一次也和以前没什么不同,沉静地陷入了睡眠。
但很不幸,这一次他的预感成真了。
当一道刺眼的白光亮起,第一个看见的侍者甚至还没来得及露出惊恐的表情,他们以及这个已经打开跃迁进程的飞艇都在一瞬间撕裂了。
————
“警报,休眠仓能量已用尽,防御模式终止,休眠模式终止,警告,未呼叫到侍者,未呼叫到侍者……”
“嗯……”艾斯塔尔有些难耐地睁开眼,脑子晚半拍开机,还没等他开始思考休眠仓智能的话,休眠仓就已经自动弹开,浑浊且充满腥味的空气瞬间盈满他的鼻腔。
这股过分的刺激让他瞬间清醒,从休眠仓中弹坐起来,扶着仓壁呕出一滩口涎。
此刻他已经完全懵住了,因为他低头看见的地方是一片十分干燥的透着暗红的土地。而沿着往前看,就能明白那暗红是什么。
一只手臂躺在不远处,渗出的血液已经完全被下面的土地吸收了,透出难以忽略的深色。
那只手臂残余的衣袖彰示着他的身份——正是侍从之一。
艾斯塔尔却猛地后退,他的脊背狠狠地撞上休眠仓的金属仓壁,这让他疼得整个虫往前弓了一下,但他来不及反应,迅速地蜷缩进了休眠仓底。
他一手死死捂住嘴,另一只手颤抖地在仓壁上摸索起雌父告诉过他的隐秘储藏格。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没看到飞艇?他们……他们是不是都已经死了?是紧急迫降后遇到星兽了吗?还是……
接踵而来的问题充斥在他的大脑,搅和的一团乱麻,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他幼年时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休眠仓里安装这种小格子,他其他的雄虫朋友的休眠仓是没有的。
他扯着雌父的衣服询问时,那个总是面无表情的雌虫难得恍惚了一下,眼睛里透出难言的温柔,对他说道:“不要寄希望于常态,做好准备才不会在意外来临时任虫宰割,永远要有武器握在自己的手里,才不会坐以待毙。”
他没有直接回答他,更像是在重复谁的话。艾斯塔尔那时还不理解,现在——他摸着从储物格里摸出来的远程电导手枪,几乎要落下泪来。
感谢雌父,感谢您永远有预防意识!
这种枪几乎没有任何后坐力,未经训练的雄虫也可以使用,特制的子弹可以紧紧黏在被击中者身上,造成麻痹,可以制造逃跑时间,如果运气好还能解决掉被击中者。
他未卜先知的雌父甚至还让他进行过一定程度的训练!
艾斯塔尔呼出一口气,握紧手枪,就在这时,地面突然传来一阵震颤,一段粗重的呼吸声像子弹打中了他的耳膜。
艾斯塔尔的心全凉了,如果他没有猜错,这应该是星兽。
他是蜻蜓种,具有较大的肺部,他们种类的雌虫在飞行时肺部膨大,能达到短时间内高速飞行的目的,虽然雄虫没有翅膀,但闭气时间也比其他种长,就像现在,艾斯塔尔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的耳朵紧紧贴着仓底,试图判断巨兽的位置,但命运没有眷顾他,除了一开始的震动,竟然没有任何声响了。
他不敢妄动,只能拼命撇着外面的光景,时间在沉默中流逝,直到休眠仓被一阵巨力推翻,艾斯塔尔滑到仓壁,那只星兽恰好露了半个头在他眼前。
就是现在!
艾斯塔尔瞳孔紧缩,对准它的眼睛就是一枪!同时,他一脚踹上休眠仓,接住推力滚出数米,爬起找到最近的掩体,不适地捂住双耳。
雄虫的身体本就不适合战场,他的更是差,刚刚憋气时间略超出他的预期现在整个肺部生疼,艾斯塔尔难受地咳嗽了一声,竟然在嘴里品尝到了一点腥味。
但他不敢懈怠,转身观察巨兽的状况。只见它十分疼痛地匍匐在地上,锋利的爪子挠上面部,试图扣掉那个刺痛的小东西。
这是一只同时具备哺乳类和飞行类特征的星兽,约有三到四米高,这种小家伙在军雌那里甚至排不上号,但它却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一只雄虫。
星兽愤怒极了,它把自己的面部抓得鲜血淋漓才除去了那个小东西,立马就瞄住了艾斯塔尔的方向,正要扑来,艾斯塔尔的子弹已经先一步打中了它的眼睛,这次是两只。
艾斯塔尔打完后立马就向他刚刚看好的下一个掩体跑去,但这里的空气实在是太不适了,含氧量低的同时还混杂着各种各样的气体,他嘴里的腥味更重了。
但他深知不能停下,就像他雌父说的,在还没有完全绝望的时候放弃希望就真的只剩死路一条。
他不停地向前奔跑,眼看着巨大的石壁越来越近,忽然,他脚上一痛,双脚一拧摔倒在地!
艾斯塔尔心头一沉,感谢他良好的家教,他现在甚至想不出一句粗俗的脏话来辱骂这个狗血的现实。
他咬住嘴唇,忍痛爬起来,继续向前奔跑,但与此同时,身后星兽痛苦的嚎叫也结束了,来自后方的强风也越发逼近!
艾斯塔尔看了看距离,心一横,就地仰倒举枪射击,天上庞大的星兽投下的阴影几乎完全笼罩着他,充满腥气的血盆大口凶狠的扑来!
艾斯塔尔用力打出一枪又准备翻身跑动,他已经做好疼痛的准备,却听见身后巨大的撕裂声,热腾腾的鲜血淋了他一身。
一个沾满鲜血的脚部停在他面前。
那个身着机甲的虫半跪在他面前,手里捏着那颗不断放电的子弹,带着电子杂音的清越声音从机甲面罩中传来:
“反应不错,要不是我这机甲严丝合缝的,怕是也要中招喽,只是你体能太弱了,如果刚刚不摔倒的话,你完全可以跑进去的,差点来不及救你,是受伤了吗?诶,你这……”
机甲的声音瞬间拔高了两度:“你是雄虫?!”
————
艾斯塔尔从刚刚的夺命狂奔中缓过劲来,借着机甲的手坐起身来,从衣服内兜里取出一张白色丝巾,简单地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脸。
随后,他郑重地向机甲虫道谢,严肃道:“您好,我是第六军团军团长科拉尔·维戈上将的独子,艾斯塔尔·维戈。”
“我乘坐的飞艇星历1026年格尔兰星系时7月14日18:36准备通过STA-7号跃迁点向格尔兰星系向克洛普星系跃迁,我休眠时距离跃迁大概在八分钟左右,而醒来后如您所见我的智脑已经出现故障。”
“希望您能帮我联系我的雌父,我的雌父非常宠爱我,您的报酬一定不会少的。”
艾斯塔尔紧张地咽了口气,将自己莫名黑屏的智脑递到他面前,然后尽可能镇静地看着眼前的机甲。
机甲沉默半晌,问道:“抱歉,你刚刚说什么时间来着?以及,科拉尔·维戈是你父亲?第六军团军团长?”
“是的,”艾斯塔尔不明所以,但还是重复了一遍,“星历1026年格尔兰星系时7月14日18:36,您是有什么疑问吗?”
“嗯,当然有,首先,现在是星历987年,按照格尔兰星系时来算是6月19日15:28分,其次,”机甲的面部向四周褪去,露出一张俊美无铸的脸。
“科拉尔·维戈虽然颇受第六军军团长厚爱,但还没篡位上去吧,而且他今年24,哪里来的你这么大的雄子?”
看见那张脸的时候,艾斯塔尔的表情就进入了一个惊讶的凝固状态,看得机甲虫一阵莫名,在脑子里搜索了半天,眼神犀利地看向他,正欲再问,却听那小崽子喃喃道:
“雄父?……”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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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经询问,这个名字确实还是不好分对吧,已经改了QAQ
sorry
他俩的原文是这样
斯特兰——Stellan
艾斯塔尔——Aster
星际小贴士:
为方便公民进行交流,在进行跨星球交流时,使用该星系第一主星自转公转时间作为标准星系时使用,智脑可自行转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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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雄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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