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有一计

昭朔告别武威大将军晁罔,赶回公主府,命人收拾行囊装备。

次日天还未亮,便只身一人由公主府亲卫及帝都禁卫护送启程。

她独自登车,想到此程凶险,便未叫府中婢女随行。婢女原要随她同往,昭朔笑道:“你们不必去,给我添累赘。我不在府中,你们且关起门来,逍遥自在,岂不快活。”

婢女违拗不过,只得依从公主。

车马行了两日,昭朔公主便在车中睡了两日,几乎未下过车辇。离开帝都骊歌,果然事少精神爽利,也不再高热反复。连眼睛也好了许多,视物可达三五米之外了,终于不必再戴着那个凤蝶面具。

第三日入夜,车马行至幽泽深谷。

果然险峻之地,山道狭窄,两侧高山峻岭,林木森森似鬼影。寒风穿过嶙峋怪石,尽是呜咽凄厉之声。

昭朔公主一行车马行至山谷深处,忽然两侧山中响起一片黑鸦惊啼。丛林枝桠间亮起一点星火,那星火搭弦上弓,嗖的一声穿过层层林木间隙,直直穿透昭朔公主车辇窗缝,射.入车中。

继而山林中,星火四起,箭如雨下,驾车的四匹马皆中箭倒地,车辇前后百米,乱箭横飞,交错斜插,人仰马翻,旗幡与兵刃四散,满目狼藉。

昭朔车辇被无数带火的乱箭射成刺猬一般,箭端火光沿着车身蔓延,迅速如火毯一般裹住车架。

深谷中眼见着已无生机,又有燃着的干柴草捆接连不断,似火球般滚落下来,将谷中昭朔车辇及倒地的马匹军士覆盖。只片刻功夫,山谷中熊熊火光,似窜出无数火舌,在猎猎寒风中粲然乱舞,妖冶疯狂地舔袭着夜空。

幸而谷中有溪水环绕,方不至于烧上两侧山林。

这火烧了有一个时辰,直将谷中车马烧成一片灰烬,碎屑翻飞,方才渐渐熄灭。

山上有人马之声遥遥呼喝,一彪人马打着火把,从山巅朝着山谷直冲下来。

人马由远及近,疾驰至那已成碳的车辇时,他们随着为首将领齐齐勒马,空旷山谷顿时一片嘶鸣,直冲耳根。

那为首将领着人细细勘察,却越来越不对劲。灰烬之中,竟然一片骨骼残骸也无。车辇残架中,也没有发现昭朔公主遗骸。

这一彪人马正惊疑间,突然天罗地网般飞出无数绳索飞钩,如灵蛇出洞,疾如闪电。钩住军士衣甲,或钩脚踝靴筒,拖拽飞起,将人如落叶卷上半空,只几声哀嚎惊呼,便没了踪影。

那首将放眼瞭望,只见山谷两端忽然亮起丛丛火把,两面人马持缰纵马,飞驰而来,“大胆贼子,敢害公主,还不下马束手就擒!”

为首将领一声惊喝:“不好,我等中计了,快撤!”话音刚落,只见一罗网从头盖将下来,绳索一收紧紧束缚住,再动弹不得。

幽泽山谷外,昭朔正端坐于刚搭建好的营帐中,随行的军士亲卫皆在帐外护卫。山谷中那些被火箭所害者,不过是一众假人罢了。

眼见着天快亮了,晁罔大将军忽然前来禀奏道:“臣细细审问过,确实是玮贵妃派的她母家兄长手下人马,细问缘由,只说是殊善公主要至公主于死地,央求她母亲痛下杀手。”

“殊善对我哪来这么大的仇恨?这是为了保玮贵妃,他们知道父皇不会拿殊善姐姐怎么样。”昭朔说道。

晁罔对此不好说什么,他神色凝重,眉目愠怒,对昭朔公主道:“臣这就押送几个贼子回骊歌,面奏陛下,给公主一个交代。”

“好,不过父皇到时必会偏袒玮贵妃与殊善公主。此等情形,我早习以为常。届时大将军无需力争,以免卷入其中,招惹祸患。只将贼人押至父皇面前,令其亲口供认,使父皇心中自有明断即可。”昭朔公主叮嘱道。

晁罔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昭朔,躬身一礼,“公主所虑,臣皆明白,将依计行事,以待时机。”

“大将军亲自来救我于危难,我不胜感激。”昭朔公主道,“只是还需大将军遣一支人马,送我过幽泽。此后之路,我将独自前行,不再劳烦军士随护了。”

“公主孤身赴灵洲,臣恐路途多舛,安危难测。”晁罔犹疑道。

“大将军不必担心,我到灵洲,自会寻驻官相助。此事机密,随护之人多有不便。”昭朔说道,她应该不会去寻驻官,驻官万一也被人打点了,要取她性命,那将比路途暗杀更危险。她现在什么人也信不过。

至于为何不叫晁罔的人跟她一起去灵洲,晁罔大将军为人刚正不阿,以后也许会成为她要拉拢倚仗之人。绝不能叫他知道自己是去为父皇寻找小灵狐的,恐他会将自己也列为阿谀谄佞之流。

为父皇跑腿寻找美色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况且父皇也一向不大希望旁人知道自己女儿去为他办这样的事。

晁罔大将军亲自带一彪人马,送昭朔公主穿过幽泽山谷。

临别时,晁罔命人牵来一匹神驹赠与公主。

昭朔上下打量,见这神驹,白洁如玉,鬃红如火,目若金星,周身泛着莹莹霞光。

晁罔说道:“此神驹名唤云蝶,日行千里,能跃冲云端。公主乘之远行,可免恶寇或凶兽冲撞,比寻常坐骑更为安全。”

昭朔确实很喜欢,爱不释手,也不推辞,“我便在此谢过大将军慷慨相赠了。”

昭朔骑上去,只觉云蝶果真轻盈如蝶,忽的前蹄一扬,奔于山间。平稳地腾空而起,飞驰于林木树梢云雾间,夜风呼呼于耳畔。

渐渐地更高了,月色近身萦绕,山川林原尽在眼下。顿时,她感到身上前日里被反噬的伤痛又好了许多,只觉心旷神怡,壮美异常。

晁罔大将军望着远去的昭朔公主,同身边副将道:“公主这么独自远行,路途遥远,凶险难测,实为不妥。”

“公主为何不叫大将军遣军士随行护送?难道此行机密到不能叫人随护的地步?”副将道。

晁罔说道:“昭朔公主素来在宫中无依无靠,不似殊善公主有母妃倚仗。她屡遭暗害,恐难以轻信于人,对我等亦怀戒备之心。”

副将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晁罔倒似想起了什么,“我有一主意,不如速回骊歌,恳请陛下命熵硕前往灵洲,以护卫昭朔公主。此次幽泽山谷伏击暗害之事,虽陛下可能袒护玮贵妃母女,然昭朔公主安危,必也牵动圣心。遣熵硕随护,即可保昭朔公主平安,又可使熵硕暂避殊善公主纠缠。而殊善公主及其母妃方才谋害过昭朔公主,自然理亏,不敢公然阻挠。此为万全之策,我等速回骊歌,面奏圣上!”

晁罔说着,翻身上马,率军返回。一行人马沿途押解着暗害昭朔公主之贼,急赴帝都骊歌。

暂且不提。

话说离开幽泽,昭朔独自赶赴灵洲。却见远离帝都骊歌之后的地域极不太平。

神界与冥界近年不睦,时时对峙,战云密布。神界中大小诸侯神国间也时有征战,已初现乱世光景。小至边境相扰抢掠,大至出兵对阵。加之民乱四起,地少人种,禽畜少人养,本就稀缺的粮产常遭乱兵抢掠。

黎民为躲兵灾,常常拖家带口,挑担背筐,长途迁徙。

昭朔本想尽快赶至龙栖镇,谁想远离帝都之处,哪里都不安宁。她便随着这些流民,几日这村镇住下,几日那乡野暂避。有时遭可疑之人盯着看,她担心是玮贵妃的人手追踪,只得伺机躲避开。

有时行至刚遭逢抢掠的村落,沿途会有百姓死于路边荒草中,她若方便,会为其擦去血污,刨坑安葬。祝祷其此去,路途安宁。

她捡了许多废旧绳索,刀剑,及许多弓弩箭矢,但凡能拿带的走,尽数捡了,捆紧驮于神驹云蝶背上。

途中吃喝也会成问题,若经正常的城镇,尚可买着吃。可经过乱地,百姓流离,哪里能买到食物。有时遇着山谷中结果子的高大古木,她便乘云蝶腾空而上,边摘着吃,边踩着枝丫使力摇晃,震的果子纷纷坠落。那树下流亡百姓便去捡,抬头又看不清树上境况,只以为是神灵赐予,于树下虔诚谢恩。

可这种果子也时常遭遇神兽采食,因而并不充足。没有果子时,她有时不得已需去向百姓讨买干粮。遇到心善的,钱财也不要,便会给她。遇到急需钱财的,则会趁机抬高价,昭朔则也会装傻似的将干粮花高价买下来。

无论采摘的,还是从流民手里买到的,只要能有吃的,今日就是吉星高照。昭朔会坐于河边,就着河水,安安静静地认真吃下去。

终于行至龙栖镇,昭朔才体会到熵硕所说的,灵洲很大。确实很大,灵洲占地狭长,龙栖镇再往西面百里,都快接近冥皇界内了。

此地虽接近冥界,可偃龙山下的龙栖村,竟有一方太平之地。

她向人打听,得知此处靠近冥界,因而较少遭遇神界中起势的乱军残害。又因为靠近偃龙山,其神山元气与冥界相抵,所以也少有遭冥界侵扰。便形成了这么个夹角之下的一方太平之地。

如今虽贫瘠,也遭过几次战乱荼毒,但是和她一路途径之地比起来,已算是一方福地。

她骑乘云蝶于空中四下打量观望,几番斟酌便拿定了主意,就住在这里吧。

可是落于这龙栖村,却嗅见一股莫名恶臭。

她有些作呕,体内收摄的那些花灵此刻也都苏醒过来,嘀咕道:“这是什么味道,不是得神山龙元之气庇佑之地吗,龙元之气是这味道?”

昭朔不太介意,安抚道:“只要能护佑平安,哪分香臭之别,都是福气。”

桃花灵嗤笑:“我看是这臭气,让两方军马都少来相扰吧,还什么龙元之气。”

“若真如此,更是福瑞之气。”昭朔纠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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