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招谁惹谁

裴元不动声色:“你指的怪事是?”

男人道:“天降异象、事发无因、性情大变、偶识异人,都能算怪事。”

裴元反问:“这种事情何以从手相看出来?”

“非也,非也。小师傅你看。”

他的指尖往裴元手心虚虚划过,“你手上这条乾位到中指下方的曲线纹,叫通天纹。而这条乾位到兑位的反括弧曲线纹,叫灵异纹。通天纹和灵异纹俱全的人,不仅第六感觉强烈,据说能与‘天’、‘地’沟通,甚至能与鬼神对话,自然也有更大概率遇到所谓的怪事。”

裴元道:“照这么说,先生的手上也有条通天纹,看来这种手纹并不算罕见。至于鬼神之说,就更飘忽不定了。你又为何笃定我在近期有奇遇呢?”

男人耸肩,说道:“我看你坐那忧思忡忡,似有心事,随口一问罢了。”

裴元心头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转瞬即逝。他问:“听先生所言,似乎对异人异象颇为熟悉,最近也遇到过什么,所以来算命解惑吗?”

“算是吧,这几天碰到了个有意思的人,他以为浅尝辄止事了自拂衣去,我这后头跟手尾忙得顾头不顾腚。我啊,就是觉得这事前所未见,颇为费解。”

裴元拿不准他指代的是什么,不好妄加评论,只道:“事发突然,或是前有因果,也不必太过流连,囿于其笼。”

男人凑近,盯着裴元的眼睛:“小师傅说得有理,依我看,这事就该快刀斩乱麻,免得夜长多梦,反自烦忧。”

裴元那种如芒在背的怪异感更强烈了。

他直觉这段对话是时候结束了,便说:“多谢你帮我看手相,耽误先生多时,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至于先生的心中疑惑,我恐怕回答不了,改日我师父回来了再请来算吧。”

男人脸上的笑意淡了,起身拍拍衣服,“也行,我改天再来。”

裴元也起身送客,便见男人回头,眯起了眼睛。

不对!

电光火石之间,他猛地扣住了裴元的手腕!

那一刹那,有股冰冷针扎般的刺痛感顺着脉搏往上游走,瞬息间游走到了心脏处,但马上这种刺痛感又隐匿无从察觉了。

裴元浑身剧颤,感觉半边身子麻木了一下,用力甩手挣开了男人的桎梏。

“你干什么!”

闻声,徐明从院子里奔出,便见男人复扯着裴元的胳膊近身说了什么,把他往后一推,挑衅般地瞥了一眼徐明。他急退到岔口处一拐,飞快地跑了。

徐明连忙上前接住裴元。裴元喘了几声平复呼吸,赶紧把自己的抬起左手腕,往光亮处一举。还是那只手,两侧几点红痕,但一摸皮肤平整,凑近看了半天也没见到什么裸露的伤口。

然而,他的身体清晰记得曾经出现的异样感,如蛇在皮肤上爬行的触感也如影随形,令人难以抑制地反复搓弄接触过的皮肤。

稳住裴元后,徐明急往街口追了几步,却早已不见男人的踪影。他匆匆返回,问道:“小裴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裴元骂道:“谁知道他!说是来算命,说了一堆语焉不详的话,忽然来抓着我手腕!我刚感觉他碰的地方隐隐作痛,但现在一看什么也没有,真是奇了怪了!”

徐明想了想,道:“咱们店门口装了监控,我去查下录下来没有。”

不凑巧的是,裴元坐的位置是摄像头可视边缘,男人刚好坐在盲区位置,录像没有捕捉到多少镜头。加之,男人全副武装带着口罩,即使录到了正脸,也不一定能辨认出样貌。

裴元气急,一拳锤在桌子上。

徐明小心问道:“小裴公子,你最近——是不是惹上什么人了?”

趁着太阳还没落下,裴元驱车来到孔逸的市中心复式。

他早就跟这个小区的保安混熟了,毫无阻拦地驶入了地库。孔逸在这有两个紧挨着的车位,停车时他留意到旁边的车位是空的,孔逸的车已经开走了。他现在毕业了,常常在外奔走帮师父处理生意往来,还要忙自己的进出口生意,在裴家住的时间少,倒是来师父这跑的勤快。因此,父母对他隔三差五地外宿已然习以为常了,叮嘱了几句便放他走了。

最近发生了不少事。他说不清身上有什么异常,上午神算铺外的男人也令他心生警醒。他借口帮师父干活,打算在这住几天,以免连累家人,顺便整理孔逸交代的古籍。

他在这房子住了不下千百回了,对屋内陈述甚至比孔逸还要熟悉。

孔逸平时不一定住这,而裴元每每来都自告奋勇地勤快收拾,生活习惯也挺好,总体而言,不讨人嫌。孔逸乐得有人帮忙打理,默许他偶尔来住,招呼也不必打。尽管如此,真正能干的活也没多少,实际还是给徒弟开方便之门。这个房子不小,家具却少,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连生活的痕迹都不多。主人归期不定,为了方便打理,甚至连盆绿植都没有。除了裴元自愿来帮忙,这里每周也请阿姨来定期打扫,清掉过期的食物,打理粘尘的家具。

孔逸应该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冰箱很空,只剩下裴元上次来的时候囤下来的气泡水。

裴元找了个杯子,气泡水加冰灌满。透明的杯子里,一串细小的气泡在舞动,从底部徐徐升起,沿着杯壁缓慢上升,宛如裴元升腾的思绪。

他缓缓抚摸杯身,回想起男人最后凑近耳边,那轻佻肆意的话——

“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气泡最终达到液体表面破裂开来,释放出微弱的声响。

手腕处现在已经痕迹全无,皮肤仍旧完好光泽,心脏规律地在胸腔跳动,一切都看起来很正常——或许不正常的是他自己。

裴元用力抹了抹脸。

双鞍山以来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经历了,他感觉有个黑洞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追赶,一不留神就会被扯入万丈深渊。但无论怎么躲避,那种追随感还是如影随形,它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你明知道它在身后,却不清楚怎么摆脱这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紧一松的节奏全凭对方把控,让人烦闷得想发疯。

他迫切想找到一个突破口,把不便为外人道也的诡事梳理清楚,好像这就能让他在别人眼里变得正常起来。很多时候,不是事情本身导致的诸多烦恼,旁人眼里的不明,不信,不解才是割裂人和他所属社会关系的利器。

回到熟悉的环境,一人独处,裴元感到紧绷的弦缓缓放松。滴酒未沾,却生出些飘飘然的微醺感。

他感觉身上的某种东西在延展,拉伸,变化,好像把脑力那根神经抽出,卷曲,又一下子拉直,使得他今天的情绪变得格外柔软了起来。

他忽然分外地想念孔逸。

他苦笑一声,掏出手机找到孔逸的号码,短信编辑发送。

“师父,我在中心复式,你回来后,我有事和你商量。”

刚放下手机,叮咚一声,居然马上就有信息送达。他点开信息,发现又是来自那个未知的号码。

【未知:我看了新闻。我需要你的帮助。作为交换,我也可以告诉你我所知的工厂的信息。】

工厂……

这人怎么会知道他在调查什么?

他点开这个未知的号码,发现两天前这人给自己打过一次未接的电话。

两天前他还在双鞍山,那个时间火车还没发车,他应该在那所破败的学校,所以这人……

裴元挑眉,是张灵玥?

这个在学校里遇见的神神秘秘的小鬼,居然主动找上门来提供线索。张小妹的经历和许双双有一定重合度。如果张灵玥所言非虚,她所知的线索或许能帮他们窥见工厂的秘密一隅。

他对张灵玥那句“我知道你在找什么”颇为在意。这小孩人小鬼大的,摆出这副请君入瓮的姿态,搞不好上次学校里真假难辨“秘密往事”就是她故意透露的。

裴元心道,这是放长线引他入局呢。她会是个知情者吗?

他手指顿了下,回复道:“怎么换?”

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对面的回复就来了。

是一张照片。

裴元放大一看,照片里那人手上握着张从双鞍山到南陵的火车票,今天晚上9点出发,明天中午11:50到。现在已经11点多了,也就是说他收到信息时,张灵玥早已坐上了火车,以不可阻挡之势,即将在明天上午降临南陵火车站。

此人先斩后奏,竟蛮横如斯。

紧接着手机又叮咚响了几声。

【张灵玥:明天中午请准时来车站接我。】

【张灵玥:车票也麻烦报销,235.4块,到时给我现金就好。】

【张灵玥:对了,我来一趟的车票就把零花钱花光了,没钱住酒店,需要你帮忙找个地方落脚。】

【张灵玥:如果找不到也没关系,现在天气热,我睡桥洞也行。】

裴元眼前一黑:我这是招了个祖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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