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倾诉

秋日的空气带着丝丝凉意从领口入侵,江弦生被激起一个寒颤,光洁的肌肤因寒意而泛起点点起伏,温热的掌心带着柔韧的指节覆了上来,将凉意遮挡,用指尖的薄茧将其一一抚平。舒明言的呼吸打上来时,江弦生还在发怔,只觉着炙热的气息含着春日的暖意,由上而下传入 ,将身上的寒意驱散。

“阿弦,我回来了,我也回来了。”

声音在耳边响起时,江弦生尚不能理解其意,只得将其拆解,一笔一划咂摸细读,文字在脑中转了又转,像一件生了锈的机器,部件被锈迹侵蚀,从而变得迟钝难以正常运转。文字被拆解的过程好似一个技术精湛的机械师在维修,起初,像是锈迹斑斑的器械关节被人用砂纸慢慢磨去锈迹,露出光亮的表面,然后用清水冲去残留的污渍,温和的风将潮湿带走,接着用柔软的刷子刷上一层防锈又润滑的油,最后再检查调整一番,破旧的器械终于焕然一新,得以顺畅转动。

掌心的温热压在背脊,略微收紧的双臂隔着布料,将彼此的体温传入,陌生又熟悉,让好半天才理解其意的江弦生只觉着想要哭。

泪水霎时间红了眼眶,僵硬的身体被传来的温暖体温融化,江弦生双手微颤,只觉得呼吸都不敢用力,犹豫着缓缓抬起胳膊。指尖轻颤,江弦生试探性地触碰上舒明言的背,似乎是感受到背部绷紧的肌肉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她触电般地收回指尖,复而又轻轻按上,触及又收回,好似在确认什么似的,她碰了又碰。

一、二、三,直至整个手掌覆上背脊,由下往上将衣服带起一片褶皱,直到被衣物掩藏的生气通过掌心清晰地传到脑中,似乎能感受到鲜活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述说着主人的生命力。

啊,是她,是阿言,活生生的阿言。

“你……”

你记起了吗?那一次又一次的死亡。

感受死亡的时候,你会痛吗?

你——会怨我吗?

江弦生想要询问,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但舒明言好似知道江弦生没能说出口的话语,清冷的声音满是柔情,是不用言明的了然,是满怀愧疚的歉意,是坚定不移的承诺。

“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阿弦。”

短短十一个字,让江弦生心中竖起的高墙霎时间土崩瓦解,墙内坚守情绪防线的士兵顷刻间溃不成军。

江弦生压抑得太久了,不确定的重启时刻,让江弦生连随意释放负面情绪的时间与空间都没有。这一次重启开启时所处的场所更是公共场合,作为公众人物江弦生不能肆意展露私人情绪,无法随意表露情绪,直到现在,被强压下的种种情感在一瞬间涌了出来。发颤的手蓦地止住,肌肉收缩紧绷,环抱住生命的双手骤然用力,失了控制,手背上因发力而凸起的血管清晰可见。

江弦生淤积在胸腔的不安与恐惧在一瞬间被打碎,眼前所有的景象消失不见,唯有手中抱住的舒明言是真实的,真确地被映入眼中。

脑中所有的思绪,所有的考虑都在顷刻之间被失而复得给吞没,江弦生无暇顾及其他,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人们总是在哭,从我们第一天来到人世时发出的泣声开始,泪水就伴随我们直至死亡。伤心时哭,难过时哭,开心时哭,愤怒时哭,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哭的缘由,亦或是生理性的泪水。喜极而泣、?泪如泉涌、?痛哭流涕、?泣不成声,人类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与哭相关的词汇,喜怒哀乐,七情六欲都是大多数人难以抑制的本能,也是有可能成为我们流泪的理由。

哭泣,是人来时的天性。

对于时间来说,我们都是孩子,此时此刻这一瞬间,有一个孩子,终于找到了她丢失许久的珍宝。

江弦生哭了很久,舒明言知道当下的江弦生,比起安慰更需要陪伴,她压抑情绪太久了,无人能倾听她的痛苦与艰难,江弦生太需要一个能够宣泄情绪的方式了。舒明言没有言语,只是轻轻地拍着江弦生的背,一下又一下,无声地告诉她“我在这里,我在”。

时间与过往再也无法阻拦两人,面对面的拥抱让胸膛紧挨,此起彼伏的两颗心,频率逐渐同步。

她们终于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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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速的心跳逐渐平缓下来,嚎啕大哭转为细碎抽泣,房内幽咽的哭声渐渐变小,相拥的两人由门前转移到沙发上,布艺沙发很是柔软,很轻易的,就将契合的二人支撑。泪水到底是湿润的,待江弦生止住哭泣时,舒明言肩上的布料已然被泪水浸的有些温润,深灰色的外套经由泪水,在肩颈间染上不一样的深色。

“阿弦,好些了吗?渴不渴?要不要起来喝点水?”

即使是抱着一个人,舒明言依旧坐的端正,背挺得笔直,好像这样才能维持住她的精神似的,舒明言不敢放松,生怕错过江弦生的异样情绪。舒明言双手穿过江弦生腋下将她稳稳地抱着,一手覆在江弦生的腰间护着她不会跌落,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些哄人的意味。

江弦生是以跨坐在舒明言腿上的姿势,迎面抱着舒明言的,所以,当埋在舒明言颈间停下哭泣的江弦生意识到时,脸上浮起一片别样含义的红晕,颇为不好意思地松开方才还紧抓着的衣服,薄外套被抓得变了形,因为先前过于用力的缘故,即使现在松开,也没能立刻恢复原样,依然皱成一团。

从前在舒明言面前,江弦生原本就是非常容易害羞的性格,随着不断重启而强行竖起的高墙与伪装出的冷漠在被攻破心防后,使得被深埋的真实终于久违地得以破土而出,沐浴到阳光的枝芽,只需一瞬便长成参天大树。

江弦生难为情地松开舒明言,弓着的背部挺直,将头从舒明言颈间退开后立刻用双手掩面,凌乱的发丝垂下将手背挡住些许。但即便如此,也挡不住江弦生通红的面色,双耳的红润出卖了主人的羞涩。透过指缝,江弦生能够看见自己留下的痕迹,不仅是肩部的泪迹,连舒明言胸前原本平整的衣衫,都被她的失态弄得起了皱痕,江弦生只觉着自己的耳朵更烫了。

“我、对不起、我先、啊”江弦生直起身子想要从舒明言腿上下来,猝不及防地被舒明言抓住手腕,一个用力又带了回来。江弦生跌坐回舒明言大腿上,腰间被她的手臂用力揽住挣脱不得,而被舒明言拉开的右手使面部没了遮挡,露出了半张满是害羞的面容,江弦生着实难为情,连脖子都红了,闭着眼不敢看她。

舒明言扑哧一下笑出了声,随后更像是被点了笑穴一样,笑得停不下来。江弦生偷偷睁眼瞧去,只见舒明言眼里写满笑意,正正地对上她悄悄探去的视线,开眉展眼,盛满缱绻。

她们腰胯相接,原先被拉住的右手与拉住右手的左手,那相触的手与手不知何时指尖相贴,又变为交错相握,直至十指紧扣,亲密无间。

一如往日,仿若——昨日重现。

江弦生只觉着躁动的灵魂在这一刻出奇地平静下来了,盖在面上的左手缓缓放下,破土的羞涩全然被抛之脑后,江弦生只能听到舒明言的笑声,只能看到舒明言的笑颜,只能感受到舒明言掌心的温度,只有舒明言,江弦生的世界只有舒明言。

“阿言”江弦生仍是不敢相信,方才的一切宛如她日夜期待的梦境,直到左手抚上舒明言的脸颊,感受到透过掌心传来的温度,那是属于舒明言的,独一无二的温度,江弦生才真切地感知到现实,舒明言也回来了的事实。

她回来了

“你回来了”江弦生怔怔地看着舒明言,红肿的眼眶还泛着血丝,自顾自地喃喃自语,她唤着她的名字,满怀深情:“你真的回来了,舒明言。”

她真的回来了

【阿言她真的回来了】

确认的那一刻,江弦生好似听到了年少的自己,在悄悄地诉说眷念。

“阿弦,我真的回来了。”揽住腰间的手抬了起来,覆在江弦生轻抚脸颊的手上,舒明言摆头轻轻蹭着江弦生的掌心,手带着手,感受彼此的心,接着开口的话语,舒明言依旧不疾不徐,带着沉稳和深挚的爱意:“不怕了,江弦生,我在的,我在的,我在。”

不怕了,江弦生

从第七次开始一直孤独走到第四十七次的江弦生,第四十八次没能被告知的江弦生,在第四十九次重启的当日,江弦生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地回应。

我在的

世界逐渐变得混沌,时间被黑暗渐渐包裹,只是麻木的往复循环,舒明言带着一缕微光,重新走了进来,足以指引江弦生,足以照亮江弦生漆黑的世界。

我在的

不需要再隐藏,不需要再畏惧,不需要再躲避,舒明言用言语、用行动在向江弦生诉说她的承诺。

我在

停滞的齿轮,重新开始转动。

总算写到她们坦言重逢,接下来她们会互相坦诚交谈一会儿,然后的我就要再想想,打算攒几章让思路流畅一下再发。

可能大家看到这里会对于小江和小舒的性格感到有点奇怪,她们第一世的情况现在我还不打算写出来,还要在后面一点,那时候可能就清楚一点了,希望我能写好。

现在能说的是,小江现在展现的性格是经历四十多次重启以不断压抑自己,和因为病痛折磨出来的,小江是真切有心理问题,小舒会陪她慢慢治好的。而小舒展现的其实也和小江记忆里是有偏差的,小江记忆里是不断美化的,而现在的小舒不管是记起来以前还是没有的时候,都会受重启中被分裂的自己影响到,所以和小江记忆里是有偏差的。

另外,我在想要不要换个名字,一开始想的名字是《生言》后来想的是现在这个,最近在想要不要叫《分手后重生回来发现老婆也重生了》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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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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