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艳阳高照,小道上二人一前一后,不知用了何种巧妙内家功法,行走于山野间速度极快,偏神色又自然,只后方着青衫一人,细看其面庞,隐约可见几分无奈。
随燕独行这一下山一趟,燕孤静实在是叫苦不迭,偏偏打又打不过,只好暂时舍弃君子之风,不知道在心里骂了燕独行多少次,暗叹恐怕送于千雀城的鸽子都比他们快!
其实这也难怪,燕孤静此人生于商贾之家,后拜师长苍派学武,自带武林中人的豪气、又兼惯于享受的性子,在长苍派中向来有“掷千金”的称号。
偏生燕独行又是个抠门性格,这一路不住旅宿、不饮佳酿、不享佳肴,只管马上紧赶、腿上加快,尽挑山中小路近道闷头往千雀城赶。
燕独行头也不回,“小兔崽子别在心里叨叨我,又想挨打?”
燕孤静笑嘻嘻,“师叔怎么老喜欢诬赖我,古人说,君子有.......”
燕独行道,“闭嘴吧。”
那头路漫漫燕孤静心中怒骂,这头燕孤山醒来已是天光大亮,难得失了沉稳风度,差点从床上跳起。
头痛欲裂中才恍惚想起,昨夜与薛存聆赏玩烟花又共饮,不知不觉又被他灌下佳酿无数,后来迷迷糊糊被送回宋府客房,燕孤山难得沉睡至不知今夕何夕的地步,梦中惊醒犹带懊恼。
窗外似有若无的武者气息,虽然来者武功不差,但燕孤山着实不负他那少年英才之名。
“谁。”他反应极快,面色瞬时冷然,再抬手已是飞身而出,又想起他尚身于宋府,堪堪止下身法,正欲出掌,来人于窗外沉静道,“夜盛逢千雀城城主千鹤子命,带长苍派掌门口谕,求清月峰峰主于府中一叙。”
有一物穿过窗格破风而入,燕孤山轻而易举接住,展开信件一看,果然是家师笔谕。
“今夜辰时,府中一叙。”
那人不答,再过几息,已经毫无踪迹。
燕孤山静坐于房中,满心只想陀兰教与燕孤恒所说之事,联系虽有,但又纤若蛛丝。
“义兄!”薛存聆高声唤道,他今日梳一高马尾,着红衫,热热闹闹打开门,身后还跟着手持餐食的婢女,燕孤山一看到他,那些烦闷事情好像都飞远了,笑道,“昨晚斗酒可是你输了。”
待餐食放上桌,薛存聆赶紧催婢女下去,探头见人走远便赶紧关上屋门,转身对坐于燕孤山面前,薛存聆瞳仁黝圆,带几分狐狸似的狡黠,又有着透亮的天真,“你可别忘了。昨日我说的是谁输了听谁的,你还与我击掌起誓了!”
燕孤山脑袋一团浆糊,实在想不起来昨日答应了他什么,但也回答的正直无比,“你且说有何要我相助?”
薛存聆放低声音,“你要带我闯荡江湖,你别忘了!你还要教我武学!”
燕孤山忍不住为他的可爱心中狂笑,面上却十分温柔,“那是自然。”
他以为这不过是薛存聆一时兴起,却不知薛存聆言出必行,真跟着他——
去千雀城拜访千鹤子去了——虽然薛存聆是因偷摸闯府被丢到千鹤子与他面前的。
小美人声名不及两位兄长,又常年作女装打扮,这次闯江湖第一步就被夜盛揪住,若非高声喊“燕孤山是我兄长!”,怕是要被夜盛一剑教育识清楚何为江湖刀光血影之灾。
千鹤子饶有趣味地打量骄傲小孔雀似的薛存聆,听夜盛报出那中毒的数十人及府中三阵俱破,不由得夸道,“小公子聪慧。”
薛存聆接的很是自然,谦虚也只做表面样子,“哪有哪有。”
那头燕孤山脸黑似锅底,转身道歉,“我这义弟年纪小不知事.......”
很快,夜盛又带着存聆回客房暂时歇息了。
薛存聆被夜盛带走后,室内一时寂然,只有烛光摇曳,燃烧的声音微响。
千鹤子敛容垂眸,沉吟片刻,继而缓缓开口,“先前燕掌门书信一封,故而我才赶紧派属下将你寻来,加之千雀城内下属确有人与外贼递信,想来能为长苍查探来因提供索据一二,只是…”
燕孤山推手连道不必客气,凝眸望去,以示继续。
“实不相瞒,千雀城副城主崔朽摔众叛城,已与外贼暗通月余,东窗事发后,我们尚且来不及盘问,他已身亡。”千鹤子语气冷静淡然,可双手攥紧,显然内心并不平静,饶是燕孤山也有几分讶然。
若说江湖兄弟情,谁人不知千、崔两家三代交好,后崔朽一众亲人被仇敌谋害,亦是当年千雀城城主千秋为友复仇,认当时年仅十岁的崔朽为孙儿,好生抚养长大。
崔家先人信千家至诚,扇剑剑法三问天亦授予千家,但千家三代人,鸣誓不图崔家密功,即便是此后崔朽个人钻研扇剑三问天有所小成,甚至想与千鹤子同享,也被千鹤子拒绝,道家誓不可违。
崔朽之叛,对于千鹤子影响不可谓不深。燕孤山一时不知能言何语。
但是千鹤子提供的线索亦有限,燕孤山凝思,陀兰教、横刀门、崔朽、燕孤恒……
“我知崔朽够深,下属在他屋内没有搜到的东西…我搜到了…”燕孤山本以为前路茫茫,岂料千鹤子说话大喘气,又拿出一些东西来。
与其对视,获得首肯后,燕孤山迅速打开信封,但里面只有一女子木簪,簪尾刻一弯月。信…是写给情人的,但没有寄出。
不过将信件联系,倒是能知道崔朽为何叛城,想来是为了救恋慕之人…且那人当是被困于横刀门。
正是密谈间,燕孤山与千鹤子俱是屏气,对视间已然确定屋瓦上确有异动。
烛火顿熄。
窗外暗矢袭来,来自两个方向,并屋上一人,共有三人可确定。燕孤山抽出长剑,那头千鹤子亮起哨鸣,即刻拔刀随燕孤山向屋外而去。
瞬时便是刀剑相向,锋刃互撞可见利声,二人拿武器与三人打斗,后头又两人伺机而动,燕孤山抿唇回身便是一掌,千鹤子反应极快,抽刀挡住往燕孤山的那一剑。
只是奇怪,往日即刻而来的护卫全数不见,千鹤子也知道许是出了变故,目中暗光一闪,便又是一刀,此次那贼人已经倒下,算上燕孤山那一剑,已去两人。
若是方才那三人,依他们二人身手,着实绰绰有余。但其间有两人,身法莫测,内功深厚,与他们二人竟可持平手!
几番打斗下来,双方全无力竭停战之意,缠斗中,后方突来一箭,却是薛存聆站在廊下弯弓而射!
燕孤山怒道,“你别来!”
薛存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回敬道,“关你屁事!”
燕孤山一时愕然,忍不住想薛存聆怎会这般…与先前不一样,又想起这时候怎能失神,仔细运行内力,料想时候已到,立时便是一招长虹贯日!
与他对峙那人转瞬飞出老远,撞到墙柱倒下,剩余二人被千鹤子缠住。其中一人不知使了什么功法,千鹤子不敌他力竟有内力渐消之觉,那头燕孤山提剑而来,另一贼人却往薛存聆处飞去。
见此情形,燕孤山也横剑挑开与千鹤子相连的贼人,运转内力,剑身往薛存聆那飞去,他转身对上面前这一贼人的掌法。
千鹤子身形一软,只能呢喃道,“别…他的武功不对劲…”便昏死过去。
薛存聆正对面前的贼人,手中银针并毒药早已备好,燕孤山的剑被此人挑开,薛存聆也失了紧张力气,毕竟燕孤山刚才着实给他一点缓冲时间,瞬时便将毒药粉末往面前人一洒,只是——
怎么是辣椒水!这瓶见血封喉居然是他妈的辣椒水!
薛存聆一愣,也不管了,至少另外一瓶可是顶有效的平越门秘法而制的安神散,这头解决完,他又冲去燕孤山面前如法炮制一通,便见两个贼人惊诧之余不免愤怒,双目赤红泪流不止,哭喊怒骂于庭中,随后竟缓缓倒下。
那头又飞来两人,燕孤山心中一凉。
他也已力尽,甚至浑身冰凉,只是看着旁边扶起他的薛存聆,故而仍然撑着一口气,欲提起千鹤子的刀再攻去,
却听到熟悉的声音——
“孤山,静心!”
竟是燕独行与燕孤静!
那头廊下夜盛夜青也随带几人负伤匆匆而来。
剩下那唯一一人也早已被燕独行一掌击中,吐血而亡,知道此间事了,燕孤山忍不住茫茫然欲睡去,只听得薛存聆碎碎念道,“撒错了撒错了……怎么是辣椒水……薛存照居然诓我……”
燕孤山只想,他的聆儿,今日果真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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