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章

第二天早上,周北冀起床的时候,浑身腰酸背痛,他像贴煎饼那样翻来覆去一晚上,后半夜才睡着,本以为自己起得已经够晚,起来才看到床上那个女人比他更晚,甚至她还睡得四仰八叉的,没一点睡相。

以前每次他回家,苗秀秀总是一大早就起床去食堂买早饭,等他起床洗漱过后,热腾腾的早饭已经摆了一桌子,她知道他早上喜欢吃豆浆油条小笼包这些,攒着舍不得用的饭票都是到他回来才舍得用。

简单洗漱过后,周北冀拿上饭票,也没吵醒苗秀秀,轻手轻脚离开家独自去食堂。军区大院就像个独立小世界,不仅医院、幼儿园、食堂等等设施一应俱全,就连点电影院、服务社、理发店等等也都是一应俱全。

晨跑五公里,是他每天早上从不间断的项目,跑下来以后浑身舒畅,去食堂吃饭也能多吃两碗。

苗秀秀醒过来的时候,看看手表已经九点多,下意识伸了个懒腰,每天睡到自然醒可真是太舒服了,上辈子的时候她可没这待遇,每天不是在工作室改设计图就是在制衣工厂和秀场,忙到凌晨两三点才回家也是常事,早上就更别提了,开车到处堵车,挤地铁又像打仗,不早点起床根本不行。

刷牙的时候,苗秀秀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比半年前刚从安徽到雁京时候皮肤白了不少,但保养得不算好,皮肤明显缺水,头发也没什么光泽,发梢营养不良一样枯黄,让人不由得就联想起黄毛丫头这个词。

长得倒还漂亮,就是差点精气神,大概是长期缺乏自信造成的,苗秀秀下意识又挺了挺胸,她对她的胸可太满意了。

依着她原先的记忆,在老家的时候她因为发育得比同龄人都早而感到自卑,常常含着胸走路。老天爷没有因为她的害羞和自卑而眷顾她,胸反而越长越大,稍微跑跑动动就颤颤巍巍,老家的女人都没有穿文胸的习惯,嫌那玩意贵,她到了发育的年纪,她妈也只是带她去买背扣式的小背心。

嫁进来的二嫂子倒是偷偷送过她一件文胸,她回房间试过以后发现在文胸的衬托下,她的胸更大更挺了,衬衣的扣子几乎要绷不住,更何况,穷山沟里祖祖辈辈的女人都没穿过文胸,羞人答答的。

大嫂二嫂偶尔在背后议论,小妹吃什么长的,怎么胸那么大?

就是,哪像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俺们村里生娃娃的女人也没有那样。

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吧,叫男人给摸了?

别瞎说,这种话给妈和她二哥听到得割了你舌头。

苗秀秀听到嫂子们的议论躲在屋里委屈地哭了一晚上,虽然她对她们粗俗的言语一知半解,不知道为什么小姑娘的胸就不能大不能挺,但是她也能听出她们话里的意思,女人胸大会被别人说成是被男人给摸了,她活到十六岁,别说被男人摸,她连一根头发丝都没让男人碰过。

以前出门的时候,也会有村里的二流子和小流氓在路上堵她,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些下流撩骚话,现在想来,怕不是也在说她的胸。

那天以后,苗秀秀就开始用长长的布条裹胸,虽然一开始痛得她死去活来,但一想到可以避免听到旁人的风言风语,她又觉得这样的疼痛是值得的,家里人发现了她的举动,私下里劝了好几次,可她总是不听,坚持要裹胸。时间长了,也就没人管她。

嫁给周北冀的过程对苗秀秀来说像是一场梦,每次家里人议论她的婚事,她都害羞地躲起来不敢听,可又忍不住去听听。

婚事是秀秀爸牺牲那年,男方父亲亲自上门来送抚恤金的时候主动和秀秀妈提的。

本来家里也没把这门婚事多当回事,男方父亲级别很高,说给一双小儿女订婚恐怕很大程度上只是一时感恩,过后两家也没有什么来往,没想到多年以后,他们履行诺言,居然真的上门提亲了,要把苗秀秀接到雁京去。

雁京,那可是首都啊,老苗家的幺女苗秀秀一下子成了全村人羡慕的对象,听说苗秀秀的对象家不仅住在首都,秀秀她公公还是部队上的大干部,不仅能把她的农村户口给解决了,还能让她住到军区大院里。

苗秀秀到了少女怀春的年纪,也不是没偷偷憧憬过自己将来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虽然只是个农村姑娘,但也有她的想法,她长得挺漂亮,还上过初中,村里那些农民她是不怎么看得上的,觉得他们没什么文化还特别大男子主义,每天除了出工干活,回到家什么事都不帮忙做,只当甩手掌柜。她一心想找个有文化的、有丰富的精神世界、能让她产生崇拜感的男人。

当周家的婚事提到日程上来的时候,她心里多少是有点欣喜又有点忐忑不安的,以她之前的标准,最好就是能嫁个高中毕业、在县上工作的公社干部或者正式工人,从未奢想过嫁到首都那样的大城市、嫁给周家那个上军校的小儿子,太高攀了。

苗秀秀跟着来接她的周家人和送亲的二哥一起坐上北上的火车,这还是她长这么大头一次坐火车,一切都让她感到新奇。首都更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地方,**、人民大会堂、英雄纪念碑,一幕幕场景从她眼前略过的时候,她彻底被雁京的繁华气派给震撼了。

就在苗秀秀对首都和未来的婚姻生活充满憧憬的时候,周北冀给了她当头一盆冷水。当这位个头高高的青年站在苗秀秀眼前时,苗秀秀几乎看傻了,她从未见过这么英俊挺拔、气质卓越的男人,他看起来还很干净,身上的白衬衣白得耀眼发光,虽然他当时才二十四岁,但是那种沉稳威严的劲头,比他们县长还气派。

但是,这个英俊的青年看到她时眼睛里很明显带着嫌弃,冷冷瞥了一眼,过后就看也不再看她,哪怕她偷偷把手在裤子上擦了半天,想和他握个手,他也一点没有要和她握手的意思。

新婚夜他也表现得相当冷漠,自己洗漱过后,他就往床上一趟,睡他的觉去了。一人一床被子,他就没打算跟她睡一个被窝。

苗秀秀不会用煤气,她在乡下都是烧土灶,城里烧水做饭用的煤气罐她连见都没见过。

他俩结婚的时候是十一月里,那一年雁京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夜里气温接近零下,热水用完了,苗秀秀只能用冷水洗脸洗脚,早上起来刷牙,水冷得她牙齿直打颤。

好在周北冀还不算全没良心,教会了她用煤气烧水做饭,虽然一开始她不敢打火,老是怕烧坏什么,几次下来,也就会了。

苗秀秀从没告诉过周北冀,见第一面时,她就对他一见钟情,结婚后更是死心塌地爱他,把丈夫当成她唯一的天,但是她也知道,他俩门不当户不对,他从心眼里瞧不上她。不仅是他,他妈妈、哥哥嫂子姐姐妹妹全都瞧不上她,他们全家都是文化人,看不上她这个连初中都没毕业的土丫头。

这个帅气的丈夫如果和她一样是个只上过几年学的庄稼人,倒也罢了,她两个哥哥长得都不错,光凭他的外表并不会让她见了他这么自卑,偏偏他不仅长得好,出身也那么好,既是军人还是军校在读大学生,在这种有文化的人面前,心里那种深刻的自卑感令她无法把自己和他放到平等交流的地位。

洗漱过后,苗秀秀对着镜子梳头发,发质这么差,还不如先剪掉算了,低头看看胸,不穿内衣也不是个事,上午得赶紧去买文胸。

服务社的大概位置她是记得的,因为有家属有女兵,这些衣物也不会缺,她想好了,趁着周北冀没回来之前先把胸裹上,民风保守的八十年代,不穿内衣出门未免太过招摇。

煮了一锅粥,就着鸭蛋和几根咸菜勉强吃完早饭,苗秀秀揣了一百块钱在口袋里,出门去军区服务社。记忆里,雁京这样的大城市买布已经不需要布票了,只有副食品和家电类才需要票,她决定顺便再去卖点布,给自己好好做几身衣服。

幸好上辈子当服装设计师学裁剪也是必修课,不然还得找人做衣服,苗秀秀看到服务社里琳琅满目、各种材质的布料,一口气买了十几块,准备回去大干一场。

买内衣就犯了难,以前的文胸款式和四十年后不太一样,尺码也不是那么标准,要试穿才能知道合适不合适。

苗秀秀让店员给她拿一个大罩杯的文胸,店员瞄了她一眼,好奇道:“你确定你能穿?要不用先量一下?也免得你费事脱衣服试穿。”

“不用量,我大概知道。”苗秀秀已经不是以前的苗秀秀了,以前她要是被这么问肯定不好意思,现在她怕谁,老娘就是胸大,羡慕死你们。

去试衣间换衣服,苗秀秀没想到试衣间里还有别人,敢情以前的商场试衣间都是共用的,试上衣的试裤子的,不同柜台的衣服全都挤在一起试衣间试穿。

苗秀秀脱掉身上的衬衣,身子背对着其他人的方向,到底不想什么都被人看到,等她把文胸穿上,发现刚刚好合适,才把衬衣又穿上。衬衣裹胸的时候穿很宽大,穿上文胸以后就紧了不少,但也还算合身,看着镜子中自己挺拔的身姿,她很满意,当即付钱买了三件同款文胸,三条内裤。

挺胸抬头走出服务社,苗秀秀觉得阳光都灿烂了不少。看到路边有个小卖铺,她过去买了一根冰棍儿,凉凉甜甜的冰棍儿吃在嘴里就是爽,远远看到一个酷似周北冀的人影,她又买了一根冰棍,迎上去找他。

周北冀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自己的小媳妇,看到她手里递过来的冰棍,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在外面他从来不跟她并肩而行,他总是走在前头,把她落在后面,不熟悉他俩的人,甚至都不会把他俩当成小俩口。

“干嘛?不想吃啊。”苗秀秀见周北冀半天不接自己递给他的冰棍,叫了他一声。周北冀这才勉为其难接过去,“找我有事?”

以前她每次主动和他说话,都是家里有事,不是马桶坏了需要修一下,就是问他有没有要洗的衣服,虽然他在部队早就养成了自己的衣服自己洗的习惯,偶尔她要给他洗衣服,他也不推辞。

在外面遇到,还主动拦他,肯定是有话要说了。

果不其然,苗秀秀说:“你中午回家一趟,我有事情要和你说。”不提前和他打招呼是不行的,他每次回来,上午去看电影或者理发,下午打篮球基本上都是固定项目,中午他也都是在食堂吃饭。

“好。”周北冀答应了。

和他约好时间,苗秀秀如释重负,她之前还有点担心他不愿意搭理自己,没想到他的态度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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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颜月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