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施躺病床上的日子里,左右无事,除了数羊数星星,就是在脑子里回想在江墨染宫殿发生过的事。
现在想来,他口中所说的,冥王给她施了护身咒,听起来不可思议。
冥王何人?天上无,地下有的一号人物,统管整个地府系统。
古往今来,死了的人不计其数,有的人死了投了胎,又死回地府,仍旧归地府掌管,他的势力范围不可小觑。
就这样一个人物,他为什么给她施护身符咒?
听江墨染的形容又不像假的,而且,当他起了杀心时,的确被反弹出去,而自己毫发未伤。
真是奇怪。
洛施挠了挠脑袋,愣是没想到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她虽然知晓有关阿施的记忆,可其中也并没出现过冥王的身影。
难不成,冥王大人他在阿施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她施了符咒?
可他又是为了什么?
越想头越痛,洛施干脆放下执念,安心躺倒在床上休息。谁还关心到底怎么回事?只要自己还能安心工作,摆渡亡魂,升级加薪,那其他的都和自己无关。
洛施拿起一个香蕉,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呸的一声吐了出来。
定睛一看,这香蕉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了,里面早已经乌黑变软,还有一股怪味。
估计这应该是谁的贡品,被摆在小桌子上,被她随手拿来咬了。
洛施大口喝水,咕嘟咕嘟漱口,低头将口里的水吐在了地上的垃圾桶中。
刚才动作太大,牵扯到前胸后背的肌肉,洛施倒吸一口凉气,一只手抚摸胸口,一只手伸到后背按住脊背,缓慢僵硬地躺下。
这一幕,恰好被刚进门的沈秋声看个正着。
他似笑非笑,半是关心半是调侃,“怎么?去了一趟密林,练成一副功夫?这算是什么姿势,嗯?”
他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凑上前来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瞧,还试图伸手上去拉扯。
“走开!”洛施瞪着他,“我都快疼死了,你还有兴趣开我玩笑?”
“怎么了?”沈秋声仍是笑眼盈盈,“我这不是开个玩笑缓和下气氛吗?干嘛这么严肃?”
洛施翻了个白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真是没人性,我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说这些话。”
“NO NONO”,沈秋声伸出一只手指在她眼前摇了摇,“我当然没人性,你指望一个阴差有什么人性?”
洛施够了一只枕头,向他扔去,即便忍着疼痛,她也一定要让他闭嘴。
沈秋声眼疾手快,轻松接住了枕头,“阿施,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扔枕头呢?你应该连被子都扔过来,我这样就可以直接躺下睡了。”
洛施蒙上了头。
却被沈秋声唰的一把拉下了被子,“阿施,不和你开玩笑了。”
他的语气变得正经了些,“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洛施:“洗耳恭听。”
“还记得我给你看的小男孩照片吗?”
洛施想起小男孩脖颈侧面的三角符号,心里一阵泛凉,她点点头,“当然记得,我记性还没那么差。”
“我查了很多地方,竟然都没找到他的一丝踪迹,无论人间还是地府,他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洛施揣测道,“这件事,肯定和墨王有关。不过,他会将他们藏在哪里?又或者,他会不会将他……”
她想起自己从河边带回来的那个年轻男孩的亡灵,在她面前被江墨染用手捏成齑粉,魂飞魄散。
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心里酸涩极了。
“三角符号极其狠毒,被烙上痕迹的人或是遗体,他的灵魂也会被刻上痕迹,三世难消。”
深秋沈平静道。
“三世难消”,洛施重复道,手指不禁抓住了被子,“看来那人是铁了心要让他们成为他的傀儡,不得脱身。”
沈秋声点点头,“只不过现在为止,我们还不能得知背后之人到底是谁,那些消失的亡灵到底去了哪里。”
洛施想到了什么,忽然道,“还有一件事我们没有考虑到”,她看了眼沈秋声,对方正专注地盯着她,等待她再次开口。
“那人到底已经控制了多少亡灵,他又打算控制多少亡灵,是上百,上千,还是……”
她没再说下去,因为她越想越觉得可怕,背后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他现在已经做成多少了,这对他们来说都是未知数。
他们在明,他在暗。
目前来说,他们处于劣势。
沈秋声赞许地看着她,“你有长进,不愧是我的好搭档。”
洛施面无表情,咧开嘴笑了笑,“你觉得这是夸奖吗?”
“当然是”,沈秋声假意疑惑,“谁不知我沈秋声艺高胆大,能和我搭档,是你的福气。”
没等洛施开口回怼他,沈秋声继续刚才的话题,“至于有多少亡灵,这个你不必担心。我已经告知各个部门,都对亡灵进出数量加以统计管制,如有发现异常,及时上报。目前来看,应该不多。”
“那就好”,洛施长舒一口气。
沈秋声虽然是个部门成员,可他资历老,拥有其他人没有的资格,甚至很多时候,洛施觉得老马都要听他的。
至于他的来历,她不得而知。
有一点可以肯定,有沈秋声和她一起,她可以减少很多麻烦。
这个话题结束,沈秋声拿出水果刀,剥开一个香蕉,将多余的香蕉皮一片片削掉,这才递给她,“吃这个,这个新鲜。”
洛施疑惑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多次一举,将香蕉皮削掉?”
沈秋声耸耸肩,“习惯,这样你不会弄脏手。”
洛施盯着他的手,心底划过一丝涟漪,像这样做的人很少见,但她并不是没遇见过,她的前男友也这样做,美其名曰不会脏她的手。
可是,真的会这么巧吗?
沈秋声是地府编制人员,年龄甚至有可能超过百岁,而她的人间前男友不过二十几岁。
无论怎么看,两人都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自从得知地府有人搞事情,洛施对任何一件小事都格外上心。
生怕有朝一日自己因为小事失掉工作,没了工作事小,掉了马甲事大。
这可马虎不得。
目前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难保她大意失荆州啊。
为了自身安全,必须小心又小心。
见她盯着香蕉入神,沈秋声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想什么呢?”
洛施咳了一声,“没什么。”
沈秋声眯了眯眼睛,“没什么你会想得入了神?”
洛施停顿了一下,“我在想,到底你经历了什么,要这样剥香蕉,明明这么简单的事,非要搞得这么复杂。”
沈秋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中的水果刀,他手指修长灵活,锋利的刀子在他手里如同长了眼睛一样,在手指缝之间来回翻飞却伤不到他一丝一毫。
银白色的刀片反射出冰冷的光线映在沈秋声脸颊上,给他增添了一丝冰冷。
洛施忽然想起,沈秋声本人似乎并不是一个很热情的人,对周围同僚都一视同仁般公事公办,很少会主动开玩笑,为什么对她却有不同的态度?
心里的疑惑逐渐加大,甚至增添了一丝不安。
她静静地看着沈秋声,等待他的回答。
他却没有正面回答,反问她,“你见过和我一样习惯的人,对吗?”
这该怎么回答?
沈秋声无疑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可她最担心的是,假如有人发现她是假冒的阿施,到时候她的下场应该不会很好。
至于这个问题,想必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事,看他的语气,不像是询问,倒像是……试探。
即便是阿施,应该也会遇到一两个人拥有相同的习惯吧。
哪怕她照实回答,也不会出错。
洛施敷衍地嗯了一声,随即补充了一句,“大概是吧。”
沈秋声啪地将水果刀放下,凝眸注视她,“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大概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印象里好像是有的,不过记不太清楚了。”
闻言沈秋声挑起了眉毛,目光有些玩味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你见过?”
洛施奇怪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过是一个小事而已。
但她还是点点头,“见过。”
“他是谁?”沈秋声追问道,目光炯炯。
就差在她身上戳一个洞了。
“记不清楚了,印象里应该是有人。”
洛施模棱两可道。
“你前男友?”
沈秋声缓慢而清晰地吐出这几个字,声声入耳。
洛施瞪大眼睛,“你怎么……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沈秋声报之以微笑,“不对吗?”
洛施努力从阿施记忆中搜索,发现她从没有过男朋友。
那就明了了。
她坚定地摇摇头,“不对。”
沈秋声眼睛里闪过一丝奇异的亮光,他点点头坐回座位,默不作声。
洛施疑惑:“怎么了?”
沈秋声高深莫测地冲她一笑,“秘密。”
切!
谁还没有个秘密啊,洛施腹诽道,我的秘密更大,说出来能吓到你。
沈秋声坐了一会儿,忽然看了眼外面的天,“要变天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直接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间。
洛施跟着转过头看外面天空,仍旧是灰蒙蒙阴沉沉的样子,他是从哪里看出要变天的。
她将香蕉一口咬掉一大半。
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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