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禹之躺下后，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纹路，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反复过着睡前在阳台记的英语句子。
他偏过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路灯光，能看到苏子瑾睡得很沉。
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软乎乎的。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才慢慢漫上来。
他迷迷糊糊睡着时，梦里还在跟餐厅的服务员对话。
想说“我要番茄意面”，却卡在“pasta”的发音上，急得额头冒汗。
猛地醒来时发现额角真的沾了点汗，窗外已经蒙蒙亮了。
他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四十，离苏子瑾定的闹钟还有二十分钟。
宋禹之悄悄起身，连拖鞋都没敢穿，光着脚踩在地毯上。
走到卫生间门口时，还回头看了眼苏子瑾。
对方没醒，安安静静地睡着。
卫生间的水流声他特意调得很小，只开了水龙头的一小缝。
冷水激到脸上时，他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了不少。
等他洗漱完出来，苏子瑾刚好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头发有点乱，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一点眼睛。
“早，你怎么起这么早？”
苏子瑾的声音还带着点鼻音，听起来软软的。
宋禹之把毛巾挂回架子上，轻声说。
“有点认床，没睡好，就早点起来了。”
苏子瑾接过手机，抬头看他时，刚好瞥见他眼下的青黑。
苏子瑾皱眉，却没问什么，只是掀开被子下床。
“一会儿吃早餐时多吃个煎蛋，补补精神。”
两人收拾好出门时，林浩宇和阿ken已经在电梯口等了。
林浩宇手里攥着一个三明治，是从楼下便利店买的，看到他们就晃了晃。
“我刚才去买水，顺便带了一个，苏子瑾你要不要吃？这家三明治的生菜很新鲜！”
苏子瑾摇了摇头。
“不了，一会儿去餐厅吃早餐，你自己吃吧。”
陆凌飞从后面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今天街头表演的流程表，他拍了拍林浩宇的肩。
“别光顾着吃，一会儿别迟到。”
林浩宇嘴里塞着三明治，含糊地点点头，把剩下的半块塞进嘴里，赶紧咽下去。
早餐在酒店一楼的餐厅，是简单的西式早餐。
切片面包、热牛奶、煎蛋，还有一碟新鲜的蓝莓和草莓。
宋禹之走过去拿餐盘时，特意多拿了一小碟水果放在苏子瑾面前。
自己拿了一块全麦面包，坐在苏子瑾对面。
林浩宇凑过来，手里拿着一根香蕉，剥了皮咬了一口。
“今天街头表演，会不会有很多外国粉丝啊？我昨天查了，这边有个华人留学生社团，说不定会有人来！”
陆凌飞正在看流程表，抬头白了他一眼。
“先把香蕉吃完再说话。”
吃完早餐，众人坐上车往街头表演的地点去。
车子驶过昨天路过的梧桐街，叶子比早上更黄了些，风一吹就飘下来几片，落在路边的长椅上。
有个白发老人坐在长椅上喂鸽子，鸽子围着他的脚边打转。
宋禹之坐在后排带着耳机，捧着手机悄悄学英语。
苏子瑾坐在他旁边，正看着窗外的风景，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是偶尔跟前排的陆凌飞聊两句。
“前面那个广场好像就是今天表演的地方，看起来人不少。”
陆凌飞回头看了一眼。
“节目组提前围了区域，应该不会太乱，一会儿注意跟粉丝互动，别冷场。”
到了表演地点，是一条热闹的步行街，旁边有个小小的圆形广场。
中间有个喷泉，阳光照在喷泉上，折射出一道小小的彩虹。
节目组已经提前用隔离带围了一个小区域，里面放了两把木椅和一个立式麦克风。
燃昼几个人还在调试设备，周围的人见状，也渐渐围了过来。
就在这时，人群里传来一个熟悉的中文声音。
“阿ken老师！我是你们的粉丝！”
众人看过去，是个穿白色卫衣的女生，手里举着一个棉花娃娃，看着像是阿ken的属性娃娃。
旁边还站着两个男生，手里也拿着应援物。
女生看到阿ken他们看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们是附近大学的留学生，昨天看到你们要来这里表演，特意过来的！”
宋禹之听到熟悉的语言，心里一下子松了口气，忍不住笑了笑。
原来还有中国粉丝来，这样至少不用一直担心英语说不好。
阿ken也很快反应过来，主动回应。
“谢谢你们来，一会儿表演完可以一起合照。”
女生兴奋地点点头，拉着身边的朋友站在隔离带外，没再往前挤，只是安静地等着。
宋禹之站在旁边，看着女生手里的应援物，觉得刚才的紧张少了点。
表演开始时，围过来的人慢慢多了，除了那几个中国留学生，还有不少路过的外国路人，有的停下来好奇地看，有的拿出手机拍照。
阿ken先弹了一段前奏，是改编后的《清风》英文版，吉他的乡村风节奏很轻快，很快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林浩宇率先开口唱，虽然英文发音还有点生涩，但他活力十足，边唱边挥手。
台下的中国留学生跟着一起唱，气氛一下子热了起来。
轮到宋禹之的部分，歌曲部分是他在国内就已经提前练习过的，所以很熟练。
唱到副歌时，苏子瑾的和声跟上来，两人的声音混在一起，阿ken的吉他也跟了进来。
表演到一半，那个穿白色卫衣的女生举着手机。
“禹之！你们能不能唱一段中文的《清风》啊？”
宋禹之跟苏子瑾对视一眼，笑着点头。
“可以，那我们清唱一段。”
阿ken放下吉他，也跟着一起，没有伴奏，只有五人的清唱，中文歌词在广场上散开。
周围的外国路人虽然听不懂，却也跟着鼓掌，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表演完之后，大家简单合了照。
女生眼里闪着光，跟着一起唱，声音有点哽咽。
“好好听！你们现场也太稳了！谢谢你们。”
表演结束后，那几个中国留学生走过来，女生递过来一个小袋子。
“这是我们带的家乡特产，是我们那边的书签，上面有山水画，希望你们喜欢。”
宋禹之双手接过。
“谢谢”。
女生还问他们。
“之后会来我们学校附近表演吗？我们可以帮你们宣传！”
陆凌飞笑着说。
“之后要看行程安排，要是有机会，肯定来。”
跟留学生道别后，众人准备上车回去。
苏子瑾走过来，拍了拍宋禹之的肩。
“今天唱得不错，比平时放得开。”
宋禹之愣了一下，抬头看他，小声说。
“有粉丝在，就没那么紧张了。”
苏子瑾笑了笑，没再多问，只是跟着他一起往车的方向走。
回去的路上，程景辉坐在副驾，翻着工作人员传来的素材，忽然说。
“昨天阳台的素材拍得不错，宋禹之你半夜在阳台坐着学东西的样子挺认真，后期可以剪进去，粉丝应该会喜欢。”
宋禹之一愣，才知道阳台有摄像头，耳尖瞬间红了。
“什，什么？！阳台有摄像头？”
苏子瑾坐在旁边，也很惊讶。
“阳台还有摄像头？我都没注意到。”
其他几人也跟着说。
“对啊程哥，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不提前说！幸好我没穿衣服的时候没乱跑！”
“乱说什么呢！摄像机还录着呢！”
程景辉警告。
“啊啊啊！给我剪掉啊！”
宋禹之没敢说自己是在学英语，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心里庆幸没人追问他在学什么。
晚上回到酒店，大家都有点累，却还是围在大堂的沙发上聊今天的表演。
林浩宇还在说那个中国留学生多亲切，陆凌飞在旁边记明天去音乐作坊的行程。
阿ken则在整理今天合奏的录音，时不时跟大家说哪里可以改进。
宋禹之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没怎么说话，刚想站起来回房间。
林浩宇就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
“宋队，明天去音乐作坊，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那边的鼓？我听说他们有复古的架子鼓！”
宋禹之笑着点头。
“好啊，一起去看看。”
林浩宇拉着他聊起明天的计划，宋禹之听着，心里的紧绷感淡了点。
快到十点时，大家才各自回房。
宋禹之和苏子瑾并肩走在走廊里。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今天累吗？”
苏子瑾问，声音很轻。
“还好。”
宋禹之回答。
“比想象中顺利。”
到了302门口，苏子瑾掏出房卡，转身对他说。
“明天不用太早起来，你要是困，多睡会儿，别跟今天一样起那么早。”
宋禹之点头。
“好，你也早点睡。”
两人一起进入房间，房门落锁。
苏子瑾看着门锁，背对着宋禹之。
“所以你早上精神不好是因为晚上在学东西？”
宋禹之进入房间的脚步一顿，整个人僵在原地。
“大晚上的，还得躲着我在阳台吹冷风，学什么呢？和我说说？”
苏子瑾转过身，看着宋禹之僵硬的背影，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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