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我?”跌坐在地的小祖宗不可置信地指着楚月檀,道:“你竟然敢打我?”
黑莲花收剑于剑鞘之中,挥舞着紧握的拳头,耀武扬威道:“打的就是你。”
“你......你等着!”小祖宗麻溜地从地上滚了起来,脚底板抹油往玄风崖的方向跑了。
以往跟在周行衍屁股后头跑的那群纨绔们,看到楚月檀的目光扫视过来整齐划一地往后退了几步。
吴长老扼腕痛惜,心道:内院的天又要变了。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小祖宗跑得那么快就是为了赶回去告状。
等到黑莲花返回青竹小筑,那木板桥后已经站了三道身影。
小祖宗一看到这罪魁祸首来了,连忙扯了扯身前荀长老的衣角,瓮声瓮气地道:“师祖,就是她打我!”
荀长老捻着自己的胡须对神色自若的玉瞑说道:“师侄啊,你看这事......”
“我明白了。”玉瞑应了一声。
荀长老满意地刚要点头,却被周行衍的一声惨叫惊动。
他扭头一看,只见周行衍眼泪汪汪地趴在地上,他想起身,可是浑身都被玉瞑的剑气压制着不能移动分毫。
“师侄?”荀长老瞪大了眼睛,他也没想到玉瞑竟然这么不给他面子。
玉瞑负手而立,道:“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不是师伯你说的吗?你刚才为周行衍开脱,可我也要为我自己的徒弟想想,不是吗?”
荀长老被气得胡子都在发颤,“反了反了。”
玉瞑不动声色地又道:“我记得上次师伯说想要我那本棋谱......”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荀长老闻言立刻不动了,立马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道:“师侄啊,这晚辈的事咱们就别掺和了,你说呢?”
不是他不疼周行衍,而是那本棋谱是玉瞑以前从琅琊遗迹中带出来的,天上人间仅此一本。
别说玉瞑要罚周行衍,就是让他自个儿在青竹小筑站上一天都是使得的。
“师祖?你就不管我了?”周行衍还趴在地上,他仰头说话的时候一阵酸痛自脖颈处传遍全身,“就为了一本棋谱?”
荀长老此刻仿佛是变了个人,倒是有几分古板师长的模样了,他垂眼对周行衍道:“你这性子确实是该好好磨磨了。”
“阿楚?”玉瞑冲木板桥前的楚月檀招了招手,道:“怎么不过来?”
楚月檀之所以没动,是在观察形势,她怕玉瞑骂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就随时准备着放火烧山然后跑路,实在不行跑山下去躲个几年,等日后她成了剑道魁首再回来报仇。
黑莲花的花心是清透的琉璃做的,一碰即碎,她不能接受玉瞑帮着荀长老一起骂她,那样的话他和玉宸有什么区别。
但她想象中的场景没有出现,现在被罚的人是......周行衍。
于是黑莲花兴高采烈地踏上了木板桥,路过周行衍身边的时候还特意瞥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也有今天。
小祖宗差点被气得吐血。
荀长老拿到了梦寐以求的棋谱也心情大好,而整个青竹小筑里,只有周行衍一人痛哭流涕。
“师祖你变了。”周行衍控诉道。
荀长老笑着将他从地上扶起,临走前还和蔼地对楚月檀道:“丫头,有空来玄风崖玩啊。”
周行衍则是连连挥手,“千万不要来啊。”
他算是被楚月檀打怕了,要是现在连师祖都不护着他的话,他算是人生无望了。
今夜,注定是小祖宗的不眠之夜。
“阿楚?”玉瞑伸手在楚月檀眼前晃了晃,他是看她一直盯着周行衍的背影才不解发问。
楚月檀回过神来,听到玉瞑说:“你在想什么?”
“在想今天晚饭吃什么。”
玉瞑微微蹙了下眉,到底是没有说话,他看得出楚月檀心里想的肯定不是这样,可他也猜不出来正确的答案。
果然养徒弟真的很难,别的不说,就说她这心思,真的很难猜。玉瞑忽然感觉自己离成为一个合格的师尊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要走。
事实上,楚月檀在想的是,这样顽劣不堪的周行衍真的很难和日后那个大名鼎鼎的剑君联系到一起。
“你不对我说点什么吗?”黑莲花盯着玉瞑。
玉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可实在是不明白自己该说些什么。
黑莲花想象中的师尊:今天在授业堂学了些什么呀?有没有惹祸呀?下次不要再打周行衍了......
可玉瞑说出来的是:“哦,你晚饭想吃什么?”
他见楚月檀不说话,还要再补充一句,“我能辟谷......所以......”
他用一种“你能明白的吧”这样的眼神看着楚月檀。
楚月檀确实是明白了,玉瞑不需要吃饭,所以青竹小筑没有吃的。
“我知道了。”她默不作声地回屋翻出青姬娘娘给她的一篮子仙桃,然后自顾自地啃了起来。
她啃着仙桃,思绪又飘远了,也不知道青姬娘娘说的琉璃心到底是什么,如果不是青姬娘娘已经见过她了,不然楚月檀觉得自己就是琉璃心,不然为什么一碰即碎。
她抱着桃子啃了一夜,直至东方既白才隐隐有了一些睡意。
于是顺理成章地,黑莲花睡到了日上三竿。
午时,楚月檀是被一阵说叫声吵醒的。
她睁开朦胧的双眼,听到竹门背后有两道说话声,其中一个是玉瞑的,另外一个则是授业堂的吴长老。
吴长老说:“今日她未曾来授业堂,也未曾事先说明,所以我特地来看看。”
他在等着玉瞑的下文,可玉瞑迟迟没有接话,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互相对视了许久,吴长老忍不住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玉瞑:???
他忽然觉得心累了,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问他有什么话说呢?
原来养徒弟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他本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可是重生的这些时日里,他说的话加起来都可以抵得上前半生的所有了。
他轻抬眼皮,道:“你这不是来看过了吗?”
吴长老凝噎许久,才道:“可我还没有看到她的人。”
“哦。”玉瞑看了眼身后紧闭的竹门,道:“兴许还没起吧。”
吴长老一听顿时又扼腕痛惜了起来,“修行之人怎可如此懈怠,这样下去,难道是想让她变成周行衍那样的纨绔废物吗?”
他这话倒是说到了玉瞑的心坎上,他正愁楚月檀变不成周行衍那样,“那不也挺好。”
吴长老仔仔细细审视了玉瞑许久,抬手指着他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你你你......你这徒弟天赋本来不错,若是勤勉一些日后定然是仙途璀璨,可你这样溺爱于她,必然会使她变成下一个周行衍,大道无情,一个废物注定是要被淘汰的。”
“我能护着她。”
吴长老顿了顿,道:“那你能护她一辈子吗?”
玉瞑道:“我能。”
这次吴长老没话说了,玉瞑是当世的绝代天才,能让他感到棘手的不过一手之数,若是他说了想护着谁,那他就一定能做到。
反驳是反驳不了了,可心中的那口恶气还是得出,他人都走到木板桥对面了,还得回头来一句,“你就惯着她吧,到时候惯出一个和周行衍一样的废物出来!”
玉瞑面色仍旧平静,与别的师长不一样,他不希望楚月檀变得太过强大,更不想看到那一日的到来。
等吴长老走了之后,楚月檀才推门而出,刚才他们两人的话让楚月檀听了个真切,她认真地问道:“师尊不怪我吗?”
不怪她狠揍了周行衍,也不怪她平白无故没去授业堂。
“没什么好怪的。”玉瞑心想:你不去授业堂最好,这样你什么都学不会了。
黑莲花望着他平静的神情,心中忽然又升起了一抹“恶念”。
她想试试玉瞑的底线,她想知道玉瞑到底会因什么事情生气。
黑莲花的心思偶尔也会极其恶劣,前世她想事事做到最好其实就是想让玉宸正眼看她,今时今日她又在玉瞑的脸上看到了那股熟悉的波澜不惊。
顽劣的心思就像是一滴墨慢慢升起,直到将水缸中的清水都染上颜色,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黑莲花忽然笑了,她找到更有趣的事情了。
后来,玉瞑死也不会想到自己的青竹小筑竟会热闹得如同街头闹市。
某日,玉瞑一睁眼,发现自己的门前被堵了个水泄不通,人群之中有内外院弟子,也有几位长老。
玉瞑:“你们这是......”
“来告状的。”一名外院弟子道。
不仅是来告状,而且是来排队告状的。
那名弟子才刚说完就被身后的一位师兄挤到了一旁,道:“我先来的,我先说,仙君要替我做主啊,楚月檀她在我的脖子上画王八。”
他转了个身,拉低自己的领子露出后颈还踮了踮想让玉瞑看得更清楚一些。
玉瞑:“她又没在你脸上画。”
告状的弟子愣了许久,最开始说话的那位弟子又跑上了前来,道:“仙君,楚月檀折了我的剑。”
玉瞑:“哦,那是你技艺不精。”
“都让开。”吴长老一脸阴沉地走到最前面,道:“那丫头拔了我的胡子。”
玉瞑:“没了胡子,长老看起来更年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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