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给我？”谢阮狐疑接过。
秦褚尾指勾住挂绳：“不需要算了。”
谢阮弯眉赔笑，手掌暗暗使劲握紧：“既然是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吧。”
秦褚松开力，任由他将玉佩戴在手腕，慢条斯理道：“说送不准确，应该是借。”
谢阮轻哼，转身朝其他人走去。玉佩小巧精致，清润润的，少年肤白，两者相映成景。
后面一天照常过去，吃喝玩乐样样满足，还能玩单机小游戏，忽略掉鹦鹉和恐慌的玩家们，心情更佳。
谢阮打游戏熬夜到十二点，困意席卷实在忍不住，给手机充好电便直接睡死。
一夜无梦，难得的舒服。
“小谢，小谢。”
谢阮只觉得肩膀微重，迷迷瞪瞪想睁眼，却发现眼皮像是被黏着，掀不开半分。
“人怎么还不醒？”
“院长，谢大夫连续十几天都是六七台成人手术，连轴工作根本吃不消，太累了。”
大夫？谢阮清醒几分。
他进第二个副本了？
【你是名医生，住在栋看似不错的公寓。每到这个季节，公寓花园便有玫瑰绽放，华丽而优雅。你发现每次的离别，玫瑰格外多。或许公寓的人们都喜欢用玫瑰吧，毕竟它的花语是“我爱你，每一天”。】
【游戏副本已开启：《送别玫瑰》】
【姓名：谢阮】
【年龄：23】
【职业：外科主治医生（高尚的工作）】
【生命值：90（工作量太大，似乎有损健康）】
【精神力：10（精神很差，当心撞柱子）】
【幸运值：-10（一如既往的倒霉蛋呢）】
虽然最下面依旧是堆乱码，但数值和评价精细不少。看来纳入更多玩家后，官方给系统升了级，背景故事相较之前颇有可取之处，带了点人味。
语音播报尾调消失，谢阮感受到刺目光晕拉成条雪线，对身体的掌控恢复到自然状态。
白炽灯灼眼，他扬手半遮眼睛，视野中的光浅淡晦暗许多。
“醒了，小谢，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谢阮适应半晌，周围情形终于从轮廓细化成具象。
神采奕奕的老年人目光关切，下巴满白胡短茬，一手按住他的肩膀。谢阮偏头，另边站着个护士，怀里抱文件，齐耳短发，气场凌厉。
入目全是还骇人的白，谢阮发现手背扎针，视线顺其往上是输液管和输液瓶。
他如今正躺在医院病床上。
谢阮左手手掌撑住身下床板，手臂酸痛，险些一软又倒下去，老人挽住他胳膊：“你先躺着，输完营养液再起来。”
“我是晕了吗？”谢阮开口问。
院长叹气：“工作再忙也得照顾好自己，我之前听别人说你经常不吃早饭。你也是个医生，这点事儿都不懂吗？”
大学时期仍坚持每天吃早饭的狠人谢阮乖巧点头：“明白的，以后不会了。”
院长灵光一闪，右手一拍脑袋，侧身坐下：“明天就到节假日，你这次别值班，好好休息。”
“我……”谢阮张嘴，还没发话，院长理解道：“我明白你热爱工作，但健康更重要。”
谢阮看着慈爱的院长，默默闭嘴。
谁管工作，只是您坐我输液管上了啊。
幸亏另外个护士探进头，及时打断温馨场面：“院长，关大夫找你。”
“小谢，输完液回家好好休息，有需要直接说。”院长终于站起身，拍了拍谢阮肩膀，“你爸那边我不瞒着，上次就打电话把我一阵吼。”
他居然拿到个关系户角色？谢阮震惊。
院长和两名护士一起离开。
谢阮百无聊赖，把玩手腕挂的通讯玉佩。
“怎么传声？”他嘟哝着捣鼓，在青色的雕纹上摸索，雕纹突然发亮。
【请勿松开按键，录音完毕将发送语音。】
半空猛地悬浮行字。
谢阮尝试凑近玉佩：“喂，有人吗？”
“在。”
简短发言，秦褚无疑。
谢阮：“你的副本是什么，《送别玫瑰》？”
秦褚：“嗯。这次范围很大，我在机场，到目的地大概是晚上八点。”
“感觉官方下血本了，我在公交车站。”宁软软的声音横插进来，“你们也是公寓住户吗？”
谢阮滑动手机屏幕，点开地图浏览记录，顶端只有一个名字。
“对，天河公寓。”
“那副本核心应该就是这里了。祁傲呢？”
“跟我在一起，”秦褚说，“才在机场碰头。”
谢阮看眼点滴瓶，还有大半瓶药水，计算时间，估计到公寓更晚。
剧情携带的疲倦裹挟，他眯了眯眼：“你们先聊，我必须再补一觉，不然得猝死。”
“你昨晚又熬夜？”宁软软问。
“我的剧情身份是医生。”谢阮说完，实在撑不住，设好闹钟，脑袋埋进枕头昏沉沉睡去。
醒过来时输液瓶药水刚刚到底，飘窗外夜晚垂下帷幕，风穿街走巷吹亮路灯，弯成漂亮弧线，抛向掩埋在城市背后的地平线。
门轻响两声，小护士拉开门扇：“谢老师，我来拔针。”
“好，麻烦你了。”谢阮见她腼腆，大概是实习生，声音放缓许多。
处理完，谢阮找到办公室，脱下白大褂洗净消毒。
他不能在医院耽搁太久，到公寓估计有固定时间限制，一旦超时无法进入，就会算作自动退出游戏。再者他需要回去早做准备。
谢阮才到一楼，身后道声音喊住他。
“老谢，我送你。”
是位青年，丰神俊朗，脚步轻盈，发际线看着特别健康，应该是入行没多久。他胳膊揽过谢阮肩膀，笑眯眯的。
“不用不用，我开车。”谢阮摆手。
青年奇道：“你车不是在维修店吗？”
谢阮：“哈哈哈，我忘了。”
青年：“……这能忘？”
谢阮：“这两天有点忙，哪儿记得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蹭你车回家了。”
坐车隔了片刻，谢阮感觉有凉意扑在脸上，竟开始下淅淅沥沥的雨，不多时已变成黄豆般大小，硬生生砸在地面。苍雷攀爬过夜空。行人车辆锐减。
天气不大妙。谢阮皱眉，恐怖片里雷雨交加容易遇鬼，外加他-10幸运值，buff叠满。
青年原想插科打诨几句，不过见到后面谢阮心不在焉，考虑一番还是算了。
雨珠在车窗滑动滚落，拖出长长的痕迹。霓虹灯往后飞逝而过。
谢阮回忆背景提示。
他抓住三个关键字眼。
送别，玫瑰，爱。
如果是童话故事，听着倒十分浪漫，但现在他们身处恐怖游戏副本。
送别分很多种，生离死别。玫瑰不一定是玫瑰。至于爱，谢阮不确定。根据上个副本，证明有真爱出现。
谢阮偎在车座中整理思路，他忽的觉着车辆速度降低许多，稳定心神扫过后视镜，瞬间身体僵直，寒冷丝丝渗透心脏。
驾驶座的青年满脸刀痕，旧伤口深可见骨，新伤还在增长，薄嫩皮肤像是张纸被刀轻易划开，迸裂出淋淋血水，深红肌理外翻，液体顺着脸颊滚落。他一只眼珠垂吊眶骨外，牵连缕碎肉，另一只望着后视镜，正巧与镜中谢阮对视。
车还在开动。
谢阮喉结微动，冷汗顿时渗透背脊。
他就知道，雨天夜晚撞鬼，恐怖游戏绝对的拿手好戏。
谢阮担心惊动对方，小幅度偏移，手指抓住车门把手想逃出去。然而车门被锁了，谢阮拉了半晌仍纹丝不动。
他思绪急转。
私家车一般会准备安全锤，大多数人会放在明显的触手可及的地方。
车门储物格，还是中|央手枕箱？
谢阮动作不敢太大，扭转手腕摸向储物格往内掏。
没有。
对峙并非良策。
谢阮眼神瞟向对面，考虑寻找安全锤的性价比。
青年骤然解开安全带，趴过来冲着他笑，伤口撕裂得更加严重。垂吊的眼珠啪嗒一声，彻底坠落。他粗糙的手指到处是血，从谢阮的脸上划过，留下指印。
谢阮屏住呼吸。
既然动了，也免得他纠结。
谢阮反手迅速扣住青年不安分的臂弯，弯腰矮身滑到最左侧后车座位，动作飞快摸索。
没有。
靠。
这是把他往死里整？
谢阮心一横，手掌用力折过青年手臂，露出中|央手枕箱，另只手拉开箱门，内部整整齐齐的册本和笔，还有些稀奇古怪的小物件，两盒烟，一支打火机。
安全锤不在这里。
谢阮猜到结果，倒也没多大火气，心安理得顺走打火机。
小臂猛地阵刺痛，青年竟然径直一口咬过来。
他其他地方碎得七零八落，牙齿异常坚硬，撕破布料穿透皮|肉。
谢阮扯动几下，没挣开，索性默念句“阿弥陀佛”一脚踹对方脸上。
青年被踹得往后仰了仰，依旧不松口，谢阮没时间继续和他耗，忍痛探身去摸副驾驶的车门储物格。
坚硬冰凉的触感。
谢阮大喜过望。
是安全锤。
他手握锤柄，狠敲了下青年脑袋，感觉到牙口稍离，谢阮又一脚把怪踹进驾驶座位，抽过安全带绕车座缠圈。
趁鬼怪外爬的时间，谢阮使力锤击右下角，钢化玻璃哗啦裂开细纹。
本该是件好事，但谢阮的表情瞬变。
他方才受惊之后，又立马和鬼怪互殴，完全没看窗外。
这里不是城市，而是深山老林里的墓地。
不久前分明还是滂沱大雨，如今青白色的月光镀了满林。
车辆缓缓停下来。
密密麻麻歪歪斜斜的墓碑如同一张张惨白如纸的脸，四角爬满藤蔓，在风中颤动摇晃。
林中过分安静，连一声鸟鸣也听不见。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还有背后那只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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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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