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阮瞬间退到门内，男人扭头速度慢，应该没有看见他和秦褚。
少顷，走廊保持死寂。秦褚用手镜面一点点支出去，画面里幽幽绿灯漂浮，男人已经不见踪影。
“走了。”秦褚比手势，让后面两人注意安全，挪移到门外，贴走廊两侧教室门前进。
他们来到楼梯口，谢阮脚底啪叽一声，他埋头看，血涂满地，他脚下是肌肉组织，鲜血混杂几撮头发，至于是哪个部位，谢阮不敢细想，忍住反胃感往楼下走。
秦褚道：“接下来保安和校长应该都在。”
他警示地回看两人：“遇到校长，千万别踩到他周边的液|体，保安可以攻击。”
第五楼异常静谧，灯灭人散，安全通道冷眼旁观逃亡的戏码。
不对劲，谢阮脚步放慢。
氛围对味，可是太安静了。
那群人吵吵嚷嚷，救命声贯穿整栋空楼，完全没有压力。
但现在的东三，就像是，根本空无一人。
“谢阮。”秦褚唤他的名字。
心神回笼，谢阮回应他：“我在。”
秦褚没有回头，扶墙继续走，他酝酿片刻道：“别转身，别多想，别害怕。”
感谢来自大佬的关心，但你这么说我就更怕了！
经他点拨，谢阮明白秦褚心中有盘算，于是专注脚底阶梯，转弯变向，直到他们到达四楼。
秦褚站稳身。
“呜呜呜呜呜，”宁软软瞬息瘫坐，泪水连串啪嗒啪嗒掉，“这个副本太难逃了，我想回家。”
谢阮大惊，伸手扶起宁软软：“怎么了？”
秦褚沉默着，把紧握掌心的手机递给他。
那是段刚刚才终止的录像。
谢阮点击开始播放，看清里面的情景，恐惧铺天盖地淹没他。
估计秦褚从出教室便没放松警惕，摄像头一直开着。从六楼连接五楼的楼梯口开始，谢阮前脚踏阶梯，后脚飘出烟一样的白雾。雾气逐步化成人形，两只手捂住谢阮耳朵。
虽然面容模糊，但谢阮还是认出来了。
是那个消失的男人。
画面轻微晃动下，又恢复到原位，应该是秦褚看了眼屏幕发现不对劲。
“雾薄，楼道发光的仅有安全通道灯，即使围住我们，也很难察觉，我用夜景模式才发现，”秦褚说，“那是它的领域。”
一边的宁软软呜咽：“我离他手机特别近，无意间看到的。”
谢阮凝视录像内诡异微笑的雾气男人，手脚发软：“你的意思是，听不见声音，是因为怪物？”
秦褚点头：“对，它一直跟在我们身后。”
“但走到四楼，怪物真正消失了，”他放稳呼吸，“只有怪物才能对抗怪物。”
怪物不会轻易放过他们，除非，四楼属于其他怪物。
谢阮突然反应过来，校长在六楼教室时，完全可以吞食所有人，他却没有那么做，囫囵吃完一个后，便将他们往楼下赶。
分明是刻意的。
因为男人会和他夺食。
“啊啊啊啊啊啊啊！”
果然熟悉惨烈的尖叫刺痛耳膜。
“下面。”秦褚听声辨位，迈过楼梯飞奔离开。
他腿长，三两下消失在阶梯转角，谢阮倒能比肩，但宁软软追不上，谢阮就放缓步伐等她。
冲进昏暗过道，人群已经吱呀乱叫不知道跑哪个旮旯里去了。秦褚站在308教室门口，淡淡地瞟眼他们。
“怎么回事？”谢阮跑前去询问。
秦褚目光偏向屋内，下颌一指：“祁傲。”
谢阮手机光照到308窗帘笼罩的课桌底，少年蜷缩发抖，灰头土脸，眼珠混沌面色苍白，怎么看都不像前天神采飞扬的祁少爷。
但的的确确是祁傲。
果然，遇到鬼怪，无法无天的祁少爷也招架不住。
谢阮准备言语安抚可怜巴巴的祁傲，宁软软按住他，温和说：“我去吧。”
“你去？”谢阮心奇，宿主以往格外讨厌男主，现在主动帮忙？
宁软软素手撩发，颇有些嫌弃：“毕竟我被你安慰后，效果甚微。”
杀人诛心啊朋友！谢阮拉张苦瓜脸，暗想你适才还哭得梨花带雨呢！
他和秦褚守立门边，气氛微妙尴尬。
谢阮坚持社牛本分，力求打破与大佬间的隔膜：“秦哥，你先前说……祂可能今晚不会出现，是啥意思啊？”
原谅“神明”二字他实在叫不出口。
“副本起初的提示是，听见圣歌的人，都会都会为之倾倒，见到神明降临，”秦褚这次竟没瞪他，“你昏倒前，圣歌吟唱，但宁软软没有见到神明，反而你见到了祂。说明祂为你，放弃今夜让宁软软成为信徒。”
谢阮苦脸更甚。
前面一大串话他没听明白，唯独最后一句。原来我这么高地位，真是谢谢祂昂！
“我有话讲。”好学生谢阮举手。
秦褚斜睨他，显然让他有屁快放。
谢阮说：“秦哥，你居然骗我。”
秦褚倒也不遮掩，收过视线：“抱歉。”
完全没听出歉意啊大佬！
先前秦褚告诉他自己没有额外身份，但秦褚作为第一个听见吟唱的人，既没成为信徒，也没陷入幻境。
彰明较著，秦褚不仅有额外身份卡，而且还是神明那方人员，地位应该极高。
“唱诗班里的吗？”谢阮猜测，“或者说，神使。”
“没有神使，”秦褚道，“唱诗班领唱者。”
谢阮毫无感情赞美：“好厉害。”
秦褚虚眯眼睛：“夸得有点假，多练。”
谢阮被他呛住，闷闷想大佬也没那么高冷，至少会怼人。
*
宁软软从教室出来的时候，第六感发觉门口两人之间有点怪。
她没多问，提醒道：“祁傲说他先缓会儿。精神不太好，你们别刺激他。”
谢阮终于活过来，掸掸衣服上的灰尘，强打精神：“段芊呢？”
里面那人听见这两字，开始高声哭嚎：“我错了，我不是故意推她出去的，对不起，我对不起她。”
他的声音在空旷环境很有穿透力。谢阮飞身跃进教室，手捂住祁傲嘴巴，低声厉喝：“我不管你之前到底做了什么，但现在你和我们在一起。如果你再蠢得大喊大叫，招惹怪物拖累我们，我保证你走不出这栋楼。”
“别忘了，怪物会吃人，人也能吃人。”谢阮恶狠狠道。
其实谢阮并不喜欢段芊，然而祁傲方才那句话，明显是为自保，把段芊送到怪物嘴里。
而几分钟前，段芊才救了他。
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恶心，谢阮脑海空白，他只单纯想给面前这人一拳。
祁傲被他这副神情吓得消声。
谢阮放开手，冷冷抱胸：“起来。”
祁傲颤颤巍巍站起身。
“能走吗？”秦褚倒平静许多，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种事情。
瞥眼谢阮，祁傲疯狂点头，一瘸一拐展示自己能走动：“可以可以，你们别丢下我。”
四人组队走出教室，谢阮蓄意远离祁傲，走在秦褚身侧。
秦褚别脸看他，对方仿佛和祁傲对视就会成为垃圾一员，毛茸茸的脑袋侧开看墙壁。
他骤然复苏谢阮昏迷时，被迫后脑勺着地刹车的记忆。
应该不疼，他思忖，毕竟现在谢阮是有疑必问的人。
他重新看向前方，旁边摆脱大佬目光束缚的谢阮长吁口气，疯狂回味在308的动作和狠话。
真特么帅啊小谢，你怎么做到这么霸气的！谢阮心里兴奋给自己挥荧光棒。
秦哥……哦不，秦狗肯定看傻了，他肯定想不到萌新在大佬面前也有扬眉吐气的一天。
小谢自嗨自乐，越来越激动，忍不住哈哈两下。
哈完发觉四下沉默，他转过头，另外三人神色各异地打量他。
“鬼附身了？”宁软软食指中指合并，嘴里念咒隔空戳过来，“不管你是谁，从他身体出来，急急如律令。”
谢阮笑容僵硬：“你才被附身了，你全家都被鬼附身了！”
祁傲撤步往后缩。
大抵是受不了智障般的队友，秦褚从始至终的冻脸上，裂出显而易见的缝。左脸刻“闭”，右脸雕“嘴”。
“祁少，”秦褚硬生生断掉荒唐闹剧，“我记得东三教学楼，有校长分办公室？”
祁傲点头：“对，据说是前几年东三频频出事，被学校列为禁区，仅限每月一开放，但很多人经常来猎奇，校长为坐镇，就在东三分出个办公室抓人。”
秦褚问：“还记得在哪里吗？”
“那肯定的，”祁傲眉眼燃起几分炫耀，“办公室还是我家出钱给校长修建的，用的全是最好的材料，花费上百万元。后来迁到其他楼层，也是我家帮的忙。”
谢阮：“……”
宁软软：“……”
原文稿作者应该是学生党，没被工作毒打过，可能小脑发育也不太完全。
贵族高中校长缺钱修办公室，需要学生家资助，还是百万装修费。
这还是中文吗？
“别吹牛了，带路。”打工人谢阮恶声恶气道。
祁傲见他发话，便住嘴给众人领路。
宁软软拉过谢阮，放低嗓音说：“虽然你语气很凶，但饱含羡慕嫉妒诶。”
羡慕嫉妒个鬼！亿点点心动而已。
照祁傲所说，校长分办公室迁过两次，最初原本定在一楼，不知后面为什么又改了。
秦褚拿到的是第一版校园详细地图，未曾标明如今的办公室位置，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和校长联系密切的学生。
他们转到第二楼，乍看和其他楼层没区别，细查会察觉走廊狠独特。
其他楼层的走廊是平行线，而二楼的是稍微倾斜的，似乎一面墙厚一面墙薄。
“在前面点位置。”祁傲说，他抬脚朝走廊中间走。
那里是处热水接饮区，祁傲来到对面，手按住墙壁，咔哒轻响，墙壁居然内翻，露出里面整个房间的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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