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第二日,宁渊如往常一般早早地醒来,只是今日太阳穴格外地疼,不禁伸手揉了揉,但右手根本抬不起来,谢昀正枕在自己的胳膊上,腿架在他的肚子上,露出一节白皙的小腿,被子被挤到了里床,睡得一脸恬静安详。

宁渊轻轻一动,谢昀就醒了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早啊二哥哥。”

“嗯,早。”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

待谢昀彻底清醒过来时还是忍不住试探道:“二哥哥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什么?”宁渊不明就里。

“你抓着我的手不放还叽里咕噜地说话,我都听不清。”谢昀故意隐去了一些细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宁渊的神色看,试图看出一丝破绽,然而这张冷冰冰的脸让他什么都瞧不出来?

宁渊系腰带的手仅仅一顿,又轻描淡写过去,“做梦了吧。”

他将一切归结于一场梦境,在他看来也确实只是一场梦,而谢昀也当如此。

下午正式进行考试,由于腰伤,不能外出,谢昀只能在寝室内进行,由钟博士直接监考,最终圆满完成。

考完之后学子们通通松了一口气,往日死气沉沉的书院也热闹了起来,楚旸一考完就来找谢昀,眉飞色舞得别提有多开心了,与前两日被吸干精气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楚旸拿出了一个油纸包递给谢昀,“我刚刚去厨房溜了一圈发现有肉麦饼,给你带了两个,宁二哥哥呢?”说完又张望了两下。

“被司业叫去了。”正巧谢昀也饿了,吹了吹热乎乎的肉麦饼就往嘴里送。

“对了,我给你的米酒好喝吗?里面还加了桂花酿呢,可比书院发的好多了,酒味重一点,但也香的很。”

“别提了,被二哥哥喝了。”想起这事儿谢昀就有些气恼,他连一口都没有尝到呢。

“啥?他真喝了?”楚旸满脸震惊,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他向来滴酒不沾的,以前我们以为他不爱喝酒,后来书院里发了米酒,谁知道他竟然是一杯倒,连米酒都不行,醉了之后就呆呆愣愣的,虽然比那副样子比平日里平易近人多了,但太诡异了。”一想到那个场景就忍不住打了一个抖。

谢昀嘴里的肉麦饼都惊讶得忘了咀嚼,原来昨夜并非下错了药,而是宁渊醉了根本分不清人啊,怪不得瞧着也呆呆的,问他什么都不说话,就自己在那叽咕叽咕的。

噗,还挺可爱啊。

看着谢昀傻兮兮乐的模样,楚旸也觉得很诡异,“你笑什么呢?”

“我在笑向来一本正经的宁二哥哥还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楚旸忽然一阵恶寒涌上心头,跟见了鬼一样,诧异得都磕磕绊绊起来,“谢怀泽,你……不对劲,很不对劲!你居然会觉得宁不朽可爱,你不是应该‘哈哈哈’狠狠地嘲笑一番,然后回去就给他灌酒再狠狠嘲讽一遍吗?!你一定是被鬼上身了!”

谢昀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眉头微微拧起,不可置信道:“我有那么恶劣吗?”

“当然有了,你才不会放弃一个羞辱宁二哥哥的机会呢。”楚旸喋喋不休地讲了好多有关于谢昀与宁渊不合的事迹,听得谢昀的眉头越发紧蹙,连自己都觉得很过分。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宁渊有心与他过意不去,没曾想自己的行为竟然会如此不堪。

“家里人都说我从前与二哥哥的关系很好的,可你们的描述与我的记忆都是与他不好的画面。”

“这我就不知道了,咱俩是在太子哥哥生辰日那日才第一次见面,那时候你就和宁二哥势同水火了。”楚旸仔细回忆了那段往事,确信自己并不知晓,又不禁猜测,“不过也就几年前的事情,你该不会是失忆了吧?”

谢昀表情一滞,这是他从未想过的角度,他努力地想要回忆起那些年所发生的事情,可是脑海灰蒙蒙的一片,只能闪回一两个抓不住的片段,导致头越来越痛。

“唔!”谢昀捂着额头,脸一下子就白了,表情十分痛苦。

楚旸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

话音刚落,楚旸就瞥见了一处月白色的衣角,一阵风似的冲到了谢昀面前,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面露紧张,“怀泽?”

楚旸忽然对上了宁渊恨不得要杀人的神情,发怵的要命,磕磕巴巴着,“我……我什么也没干啊!”丢下一句话就赶紧跑了。

谢昀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一样,痛得咬住了嘴唇,额间都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死死地攥住宁渊的手,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无意识地将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宁渊完全顾不得疼,坐在了床边将谢昀揽进怀里,将手指强硬地卡在了他的牙关处,以免咬伤了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好像灵魂都要被撕裂开来了,骨头缝都在疼,前世喝完毒酒后那股穿肠肚烂的感觉,好像要再死一次一般。

缓过一阵后,谢昀慢慢睁开了眼睛,水汽萦绕着眼眶,不能仔细地看清眼前的景象,但他看见了宁渊手上的一抹红色,他连忙抹了抹自己的眼睛。

那一小片皮肤已经被自己抠破了皮,点点血迹粘在了衣袖上,谢昀满心满脸的愧疚,眼角再次湿润,小声道:“对不起……”

“没关系,你好了吗?”宁渊摸了摸谢昀的额头,倏地想起了什么,压着他的头将自己的额头贴了过去,并没有发热的症状。

谢昀呆愣地捧住了宁渊的脸颊,紧紧地盯着他看,还是那副年轻艳丽的皮囊,一切都没有改变。

“怎么了?”宁渊轻声道。

谢昀的思绪还是有些空白,好像被拉入了一个时空,可是雾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记得疼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我只是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想起来,可是一想就头疼,浑身都在痛。”

“那就不要想了,不想就不会痛。”宁渊用干净的帕子给谢昀擦拭着额间的汗珠。

“可是……那是我与二哥哥相处的点点滴滴……”谢昀揪住了宁渊的衣角,用祈求的眼神望着他。

宁渊浅浅一笑,捋了捋谢昀的碎发,“没关系,那只是过去而已。”

宁渊为什么不愿同自己说,让他心中隐隐不安。

日子一天天过去,谢昀的腰伤也好了许多,已经可以下地走动去上课了,只要不做十分劳累的事情即可。

赵曾等人意气风发,完全没了考试前两日那样的焦虑不安,浑身透露着烦躁之气,亦如往常一样去挑衅、欺负寒门学子。

那位少年看着年纪比他们都小,长得白白净净又弱不禁风的,被赵曾推搡了几下就摔在了地上,眼睛红红的,都快哭出来了。

刚想上去就被忽然冒出来的楚旸一把抓住,“怀泽,你好些了吗?那天可把我吓坏了,这两天我都不敢去宁二哥哥面前晃悠。”

“我没事,当时就是头晕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是没看见,二哥哥那眼神像是要把我吃了一样。”楚旸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你瞧什么呢?”他顺着谢昀的视线看去。

“那人看着脸生。”

前世谢昀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印象,赵曾因为偷卷纸事件受到了严厉地惩罚,收敛了许多,没有再欺负别人。

“哦,父王给太子哥哥赐了一个侧妃,他是那侧妃的弟弟,破例让徐之桉进去书院旁听,是昨天刚来的,你这身子刚好才出来难怪不认识。”

眼见着赵曾抬脚就要踹去,谢昀实在是看不过去了,直接过去推了赵曾一把,将人拉了起来挡在了自己的身后,凌厉道:“赵曾,大家皆为同窗,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赵曾由于重心不稳摔了个大马哈,惹来周围人一阵嘲笑,让他面子上挂不住,红一阵白一阵的,“怀泽,你是不知道他摔坏了我的白玉狼毫,那可是我父亲特地为我打造的!”

徐之桉攥紧了谢昀的衣角细细地发抖,躲在他身后细弱蚊蝇,“那明明就是坏的,故意赖在我头上……”

“你这臭小子!”赵曾气急,上前就要把他拉出来。

谢昀将人丢进了楚旸怀里,又推了赵曾一把,“不过是白玉而已,我要多少有多少,我赔你便是,不许再欺负别人。”

憋着一股气没处发的赵曾狠狠地瞪着谢昀,用力地踹了一脚旁边的石头甩袖而去。

等人走了,徐之桉才敢探出一颗小脑袋,盯着谢昀看,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崇拜的样子,“谢谢你。”

谢昀看他像是看舒桦一样,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不客气,下次他再欺负你,你就来找我。”

徐之桉红着脸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溜烟儿地跑掉了。

“他姐姐还是挺得太子哥哥青睐的。”

谢昀倒是记得有这么一个侧妃,太子妃嫁给太子殿下三年都无所出,皇帝便赐了侧妃,是光禄寺丞的女儿,后来怀有身孕,只是生产时难产,母子俱亡。

看着徐之桉离开的背影,谢昀不禁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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