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给丢了？难道他发现了？不对啊，这白布是王真人的宝贝，他不可能不认识。”
剑锋弟子抓着湿漉漉的白布包，说话时瞥了一眼旁边。
“知道了又如何？”
周瓒回得漫不经心，眼神却能冻死人。
“也是……”剑锋弟子傻笑了两下，继续自嘲，“我够糊涂的，除了王真人没人袒护他，况且王真人现在不在玄清派。不过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周瓒视线下移，只见神奇的白布上面水珠尽数滚落，变得干净崭新。
可越白就越刺眼，越想让人染黑。
“他不过是跌得多了，变得谨小慎微。既然他不想要，就让他没得选，不收也得收。那把废铁又不是宝贝，难不成他会一直用下去？”
剑锋弟子挠头：“可我们该如何做？”
“你且附耳过来……”周瓒施了一个隔音屏障。
剑修弟子上前，听着听着双眉一扬，顿时没了平日里榆木般的老实模样。他的面容逐渐扭曲，嘴里也不时发出诡异笑声。
“哈，这一次，姜启元将再无翻身可能了。”
……
一晃三日。
寅时，天空微亮。
杜青看见天上飞下来一群人，接连如白鸟般落下。这些人有的拿炉，有的背剑。剑味尚可，但比不过她的大香宝贝。
空虚的胃在抽痛，她略微幽怨地看着姜启元走向她，随着屋外司务监一声“都出来，准备出发了！”她被他带出了屋子。
院子外面，外门弟子们自觉排成队伍，在司务监的安排下，即将前往考场——玄清派北方入口，参加为期一月的入门大试。
从这里到人烟稀少的北方入口，步行需要三日。但现在只需一步，便可抵达。
司务监们凭空画圈，一扇扇连接两地的裂空门同时打开。
但门后面一片纯白。
排在前面的人大呵一声，壮着胆子踏入门中。后面的也跟着学，各种怪叫声中，姜启元不急不慢地安静前行。
“好冷啊！”
“是这地儿没错吗？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我去，谁踩我脚了？！”
杜青跟着姜启元一进去，瞬间被冷雾与熙攘人声笼罩。
原来门后之所以看不清，是因为此地覆盖着寒冷浓雾，茫茫一片中，外门弟子们只能依声辩位。
至于被踩到的倒霉蛋，吼也吼不对真正元凶。
杜青注意到姜启元不自在地往旁边移动了几步，远离了那个倒霉蛋。
……
她就说刚刚怎么被颠了一下。
收起杂念，杜青瞪大眼睛观察考场，然而她的视线仅仅比这里的人好一点。她最多可见附近两、三个人的轮廓。再远的，人形便如灯火芯子忽明忽暗。
当她空荡荡的腹部又一次抽疼时，她连姜启元都看不太清了。
浓雾似乎黏在她的眼皮上，重得下坠。
昏昏欲睡之际，忽感一道冷意刺来，她打了个激灵，五感逐渐恢复。
只是依旧看不太清楚。
嗅觉影响倒少，但自从闻过宝剑之香，再闻这些外门弟子的武器，就好似把鼻子泡在泥浆里，怎么闻都有股土腥味。
她烦恼地看着浓雾，越发觉得奇怪。虽然往届也出过岔子，但都及时扼杀在出事前，不像现在这样，害得考试迟迟无法开始。
司务监不可能犯这种疏忽，除非——
是有意为之。
姜启元也发觉了不对，他竖起耳朵聆听周围动静。
浓雾里，貌似有什么东西在晃动。他微眯眼睛，严肃注视着一个方向。
杜青感叹姜启元的直觉真准，因为他视线方向上有一个臃肿的人形轮廓，正往这边跑来。
速度越来越快，轮廓都要散开了。杜青看得眼花，眨眼缓解酸涩时，人已近在咫尺。
姜启元立马拔剑，然而又立刻停下。他略带茫然地看着擦肩而过的人，其竹竿般的身形瞬间被浓雾所吞。
杜青也略感意外，若刚刚跑过去的人只是恰巧路过，那她感觉到的不对劲又是什么？
这时，稀薄到一丝的香气悄悄攀上杜青，熟悉的甜蜜在她脑中炸开。
她猝然一惊，继而欢喜。
大香宝贝！咱们又见面了！
可这宝剑是怎么来的？思及瞬间，她发现周围还有一个人。
原来刚刚她眼中的人形轮廓不是因跑步散开，而是有两个人。
这个人趁着前者扰乱姜启元之际，立马贴了上来。弓着背，身形猥琐让人看不清脸。
杜青因为大吸了香气，激动之下目力变好，将人瞧了个一清二楚。
他正是之前给姜启元送宝剑的剑修弟子。
现在又带着宝剑来到他们身边。
杜青不由得一叹，这位剑修弟子真负责，哪怕姜启元丢了，他也要找回来硬塞。虽然这份执着，让她觉得哪里奇怪。
特别是剑修弟子不表明身份，反而一味去和姜启元抢她时，更奇怪了。
但因为心心念念的香气在周围飘荡着，姜启元也应对得游刃有余，杜青便将心思放在解饥饿上，抱着贪婪的心思对着空气就是吸。
但大半口都是寒冷雾气，着实不过瘾。吸得过猛，她的头还发昏发胀。她忍着不舒服继续吸，发奋进食，仍然是杯水车薪。
是她吸的方式不对？还是饥饿不可能彻底缓解？
然而时间不容她思考，姜启元的固执拒剑，让她觉得与宝剑见面的机会不会再来。不管之后如何，这一次她定要吸的满足。
剑修弟子又一次抢夺失败。
他恼怒掏出宝剑，借雾遮掩，看准时机迅速出招。
浓雾中，传来兵器相碰的声音。
周围不知发生了什么，外门弟子们纷纷躁动不安，那即逝的相击声，被乱叫声所埋。
这些都发生在短暂瞬间，杜青却觉得时间过了好久，饿了几百年。
她的双眼发红，盯着猎物般，捕捉着在空中划出影子的宝剑。
当两剑相碰“呯——”声降临之际，她抓住机会，张开最大的口去吞食。
香气流动成蜜汁，进入体内浇灌干涸已久的贫瘠。从未体验过的饱腹满足，变成了缠绵的困意席卷她全身。
她好像躺在温暖柔软的怀抱中，在舒适惬意下，腹部开始滚烫。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她挣扎开始挥舞四肢，想快一点醒来……
浓雾影响所有人的视线，包括雾上方的司务监们。但揣着宝贝符具的剑修弟子，却能畅通无阻。
他最初的计划是控制一名外门弟子，利用他接近姜启元，趁机完成武器掉包。
他有自信可以瞬间得手，然而姜启元比他想象的还要警觉，拿着破废铁也能舞得游刃有余，不容他近身。
周围开始发出骚乱，这是司务监开始清除浓雾的信号。
时间不多了，他当即则断决定粗暴换剑：破坏姜启元的废铁，然后把宝剑丢给他。至于之后如何证明姜启元换武器作弊，那是司务监的事。
他嘻嘻一笑，抬起宝剑，果断出招。
呯——
姜启元果然用废铁迎了上来。
剑修弟子改双手持剑，用力劈砍。同时偷偷给宝剑注入法力，来加重攻击。
噼啪——
好像有东西裂开了。
剑修弟子忍不住咧开嘴，但笑声却断在空荡荡的手心里。他一直握着的宝剑，竟然没了！
杜青缓缓睁开双眼，见剑修弟子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奇怪得很。她发现姜启元也有点怪，他卸下杀意，破绽百出地站着。
杜青挺着快要撑破的肚子，回忆刚刚发生的事情。
这时喉头上涌一丝甜腻，她用舌尖贪恋地轻舔唇齿。
真香。
可这味怎么是从她体内出来的？她看了看鼓鼓的肚子，一团修为盘踞在内。
口齿间的香还在刺激着她的神经，一个真相后知后觉出现：她不仅把宝剑吃了，还涨了修为。
这可真是——
妙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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