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笑的吧。”张财震惊。
他有五百分，被姜启元抢分成功后会失去一半，到时姜启元离一千分满分就差三十九分，杀两只妖轻松出考场。而他要带着二百五十分，煎熬应对接下来换分、抢分交替的情况。
算清账后，张财摇着头对姜启元道：“不看了，看不起。”
杜青呼出一口气，轻松之余一抹浓愁浮上心头，她得抓住一切机会变强，强到不受别人牵制才行。
刚刚在杀掉煞兽，五名外门弟子纠缠姜启元时，她见剑修弟子欲逃，心一急，趁姜启元他们不注意时飞了出去。可飞出不到一丈，她就突然无力掉在地上，等能重新控制身体，姜启元也捡走了她，她只好先放过剑修弟子。
剑修弟子已经跑出了巨木林。
他背靠岩石不停喘气，手摸向衣襟，从里面掏出一张纸。
寥寥几字，阅后即焚。
剑修弟子一张脸瞬间从红变白。
他朝空气“呸——”了一声，旋即哭丧起来：“娘的，又要我去给姜启元捣乱。”
……
茂林里，姜启元寻了块干燥的石头坐下来，拿出一颗辟谷丹往嘴里送。
质地粗糙，剌嗓子，只能胀肚没有营养的下下下品辟谷丹，杜青看得直摇头。另一边，慢半拍的张财在拿出还是放回去中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向姜启元奉上一颗莹润光滑的上上上品辟谷丹。
“四阶弟子也不一定领得到。”姜启元有些惊讶。
“有钱就都不是问题。”张财尴尬笑了两声，随后正经道，“听说姜兄曾经是法峰弟子，这是真的吗？”
姜启元回以沉默。
张财皱起一张同仇敌忾的脸道：“法峰不好，霸道独权，是非对错全一个人说了算。剑峰积年累月建起口碑，剑峰才好。我就是慕名玄清派的剑峰，才不远万里来拜师的。”
玄清派剑峰由上届掌门创立，而后由掌门和五位长老将其越变越强。当玄清派成为各大门派之首后，为接收余出来的弟子才成立法峰。
法峰最初的长老是师尊，现在的其他长老都是师尊的亲传弟子，也是杜青的师兄师姐。
张财的说法没错，但杜青没办法跟着唱衰。
师尊一个人壮大了法峰，成就无人能比。上一世时，好几届法峰外门弟子的人数比剑峰的要多上一倍。师尊的强大有目共睹，在玄清派里一人之下的说法绝非虚言。
杜青脑海里瞬间闪过很多次仰望师尊时的自己。彼时的少女满眼是对喜欢人的崇拜，含羞不已、尽是天真。
杜青为经年共处却看不清师尊真面目的自己感到愤怒。
“选的不错。”姜启元突然出声，“剑峰是比法峰好。”
说完他露出了个浅浅微笑，如春风拂过杜青烦躁的内心，安抚她复仇不能立刻实现的焦切。
张财也惊了一下，然后挪了挪位置靠近姜启元。他开始漫谈自己过去如何训练，又是如何翻山越岭过来。
末了，他小心翼翼开口：“姜兄，我说了这么多，你呢？”
杜青其实也很好奇，当初姜启元破阵救她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现在他还坚持进入玄清派。
姜启元在沉默片刻后，只给了个含糊的答案：“有想做的事，有想见的人。”
“谁啊？”张财好奇问道，“莫非是意中人？”
姜启元的眼睛一瞬间倏然睁大，神情似乎染上了粉色，可粉色未浮现清楚又骤然消失，他变回了之前模样，微垂着双眸。
但那抹短暂的明亮深深刻入了杜青的脑海。
“不是。”姜启元回的有些快。
杜青心思飘了，反应也变慢了。对于姜启元的声音不够沉稳这个发现，她不知道是真实的，还是她误以为的。
“这就说完了？”张财撇撇嘴。
许是张财的表情看戏味太重，姜启元干咳一声道：“你问这么多作何？”
“想和救命恩人姜兄做个朋友。”
姜启元皱眉看他，起身并在走前对他道：“即便你不知真实情况，也看到了我的处境，与我结交对你全无好处。”
张财望着姜启元背影，沉默片刻后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张财神色古怪起来。
“姜兄，若我没记错，这条路应该是通往巨木林的……你之前出来就是为了吃个饭？”
“我在等那五个人离开。”姜启元解释，“我还有事要做，你——”
“姜兄尽管做，我同路，要是这路上有不错的妖兽，我们合作赚分啊。”
张财立刻打断了他，并轻晃着他坑坑洼洼、再经不起太多打击的剑。
张财的厚脸皮让杜青也想跟着姜启元一起摇头。
忽然她发现天上有人。
周瓒再次出现，脸上乌云密布。
除了剑修弟子，周瓒也是需要提防的人，杜青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为姜启元保驾护航。
她想过姜启元会是杀妖得分，也想过是他发现了剑修弟子的痕迹，但绝对没想到的是：姜启元回到了煞兽死掉的地方，对着它刨的坑……用她继续刨？？
杜青楞了，她被姜启元毫无怜惜地一下又一下铲着土。还是张财看不过眼，上来解救她，虽然失败了。
“姜兄，你这是要寻宝？”
姜启元没理他，又挖了两下，在戳出一声“嗵”响后方停手。
杜青撞到了一块十分坚硬的东西，细看后发现是树根。树根旁边的土像沙子一样开始下陷，直至出现一人宽的圆洞。
“煞兽的巢穴竟然在巨木的树根下方，难怪它不常出现，上上下下多费劲。”张财忽然一惊，“这些树根可是比山还硬啊，你的剑竟然没坏？”
突然变高的声音吓到了杜青，她暗叫不好，又让人发现她的特别了。
姜启元对她的神奇之处一直没说什么，张财会看姜启元眼色选择探究与否。但周瓒不一样，他的眼睛睁圆了，然后在杜青眼前如风一样瞬间消失。
“你若不想见到煞兽的幼崽，就老老实实呆在上面。”姜启元对张财留下这句话后跳了下去。
黑暗袭来，杜青眨了一下眼，看清了四周模样。
密密麻麻的树根包裹着泥土往内卷曲，形成的圆形通道笔直超前，在拐弯的地方掐断了她的视线。
视野徒然变窄，杜青有些紧张，呼吸也有些局促。这一吸她觉得不对劲，再一吸她震惊。
空中飘着甜香。
地洞里藏有宝剑！
随即她又暗叫可惜。如果不是她飞不远，以及姜启元会拿她出来刻记号，她可太想大餐一顿了。
……
考场外面，顺山坡而建的走廊上，一道白影如疾风驶过。
两位结伴同行的司务监女弟子各抱着一摞书，刚踏上走廊，就被撞飞。纸张飞扬并被风吹远，不少落入了池塘中。
女修气得大叫：“谁啊？跑这么快赶着去投胎？”
周瓒耳边已经听不见其他声音，他的心脏跳动声胜过了一切。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入门大试期间，司务监五阶以下的弟子全在这边，按照轮次今天该他们在这里休息。
周瓒推开一扇扇门，终于在某一扇门后找到了三位小师弟。
三个人见到周瓒双眼布满血丝，脸上惊喜之情宛如抓到兔子的野兽，顿时惊恐抱作一团，慌乱中为不存在的事情道歉：“周瓒师兄，对不起我们吃多了……可我们真的饿了。”
“胡说什么？”周瓒抓住其中一个问道，“你们登记的武器录呢？快拿出来。”
三人连忙取来给他。
周瓒快速阅览，然后狂笑。
“没有，哈哈，没有！”说罢他扬长而去，在路上还兴奋道，“砍巨木的树根而不断……武器掉包成功了……”
房间里，三人保持着目瞪口呆，待回过神后也将武器录看了一遍，并凑在一起讨论：
“周瓒师兄说没有什么？”
“炼坏的剑？就那些剑没登记了。”
“周瓒师兄走前很开心，想必是不会追责我们没登记全了。”
三人默契点头，然后继续该吃吃该喝喝。
周瓒回去考场的时候，脚步是轻松的，心是飘然的。
他在进入巨木林前，先去找了剑修弟子。
剑修弟子脸刷地白了，惴惴不安道：“也不知姜启元是上天还是入地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我知道。”周瓒声音里透露出轻快，他拍了拍剑修弟子的肩，“瞧你吓的，我是特意来夸你的。”
剑修弟子困惑，木楞楞的脸显得更傻了。
周瓒拍着他的脸道：“你掉包成功了为什么不说？偏骗我说宝剑消失，你是想把自己摘出去啊？”
“没有没有。”剑修弟子疯狂甩头，“我说的都是实话，宝剑确实消失了，就在我手里不见的。”
看着剑修弟子惊恐又急切的模样，周瓒慢慢放下了嘴角。
“把掉包的情形一字不漏再与我说一遍。”
剑修弟子照做，并补充道：“是不是废铁剑有问题？”
“不可能。”周瓒压低眉毛，声音不悦，“废铁剑是我接手扔到武器阁的，若真是宝贝，原主人那种人会当垃圾一样丢了？”
周瓒按住剑修弟子的嘴巴，对他嘱咐一番，并做最后的叮嘱：“不要打听原主人是谁，你老老实实做你该做的事去。”说罢放开了他。
剑修弟子等周瓒离开后，一边按照嘱咐朝巨木林去，一边忐忑不安。
他不觉得自己掉包成功，周瓒那么相信不是好事，他得在周瓒指出姜启元作弊前，先去看一眼姜启元的剑。
他为了掉包武器的时候不会搞混，在宝剑上留下了他的法术痕迹，要过五天才会消失。
他边走边祈祷，希望姜启元此刻的剑上有他的法术痕迹。
杜青打了个喷嚏。
“姜兄！你剑喷土了！”张财惊道。
“……”从洞里出来，毫无收获的姜启元默默拍着自己的衣服，一层层土灰飘洒在空中。
杜青趁机又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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