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墓到停车的地方,还要走上一段简易的水泥路。
一阵风过,天忽然下起小雨。
项时钦拢了拢领口,道:“暮商,你不用再让项明渝过来陪我了。”
那小破孩每次上门,嘴巴都撅得老高,能挂油壶了都,一看就知道他不乐意来陪他,可是又碍于李暮商的吩咐,不得不来。
“我明白你的用意,但我没关系的,没有家人不一定就会寂寞。”
李暮商沉默了一会儿,道:“让我做你的家人好吗?”
明明雨声喧嚣,字字却穿透雨幕,从耳膜到心脏,一寸寸烙。
项时钦呆愣愣地望向男人,那纯黑的眼眸,满满承载着他一人,唯有他。
无比专注。
这不是说笑的。
项时钦扯了扯嘴角,试图扯出一个轻松些的笑:“求婚的话,得要有戒指才行啊。”
“会有的,”李暮商沉静地说,“戒指、婚礼、结婚证——不是那种名义上收养协议,而是真正的结婚证,这些都会有的。”
“你在我身边,不会毫无保障。”
项时钦还能说些什么。他原本的设想最多只有秘密领证,当个“影子爱人”,要对两人的关系守口如瓶到最后一刻。
但现在李暮商说什么?要让他能够光明正大地接受来自他人的祝福?
简直疯狂。
李暮商:“虽然你不说话,但我也要当你答应了。”
项时钦哭笑不得看着他扣紧自己的手:“哪有人求婚像你这么霸道的,土匪啊。”
强买强卖就定下了。
“嗯。”李暮商应了。
李暮商让项时钦先上车,他把祭拜用品放到后备箱。
项时钦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余光瞥见一个灰影,但他没在意,这公墓周边全是农田,有农人路过也正常。
李暮商过来敲了敲车窗,晃晃手中的事物,是一瓶饮料。
项时钦晒然:“上车再给我不就成了。”
他正要按下车窗,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扭曲的脸上写满疯狂。
“去死啊啊啊!”赖婴手上挥舞着一把尖刀,凛凛生寒,只一眼,项时钦全身血液都冻结。
没有任何回转,刀刺入了李暮商的后背。
男人痛哼了一声,手臂撑在车框上。
声带脱离了掌控,项时钦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李暮商……?”
咔嗒——
车落了锁。
项时钦惊恐地看着他:“你干什么!开门啊!”
李暮商踩碎了遥控钥匙,“我没事,你别出来。”
如同电影的慢镜头,一丝一毫,从男人紧紧抿着的嘴唇,到浮现的手背青筋,镜头一点点拍过,一秒像是过了一生那般漫长。
人在项时钦面前倒了下去。
项时钦瞳孔紧缩。
不要!
身体比他的大脑更快地反应过来,猛地锤上了车窗。
指关节骨裂了,玻璃迸溅,碎片扎得原本完好的一只手鲜血淋漓。
项时钦却像是感觉不到痛,用那伤手将锋利的缺口撕扯得更大,要去开车门。
“你别动他!”他冲那个疯女人大喊。
不远处的钟韦言和七仔吓得烟都掉了,扑着过来按着赖婴的肩胛骨,将人死死按到了地上。
“按住她!不要让她起来!”
钟韦言捡起车钥匙,用已经微弯变形的钥匙打开了关住项时钦的车门。
项时钦站都站不稳,扑通跪到了地上,他哆嗦着去探李暮商的鼻息。
虚弱得像下一秒就会随着生机一齐断绝。
最深的噩梦连一丝防备就那么狰狞地浮上冰面,深刻得刺入项时钦的视网膜。
项时钦恍然想起自己在跟李暮商回国之前做的那个梦——
梦中的男人躺在地上,深浓到乌黑的血像是永远不会停一样流出来,漫覆过他脚踝。
苍白又苍白的肢体,极红与极白交织,如一场没有终结的葬礼。
如果那只是一个梦,那为什么现在从李暮商身上流出来的血会这么红,变冷的体温这么真实?他害怕失去李暮商的恐惧又为什么会深刻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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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时钦看着面前的病房门,捏着手里的保温瓶,捏了又捏。
薄薄一扇门,好似在他眼里变得无限高,高得他无论如何也跨越不了。
隐约的声音从里面透出来。
项时钦听出这是李暮商的舅舅李宇业在说话。
李宇业一家在得知李暮商从昏迷中醒来的消息后特意过来探伤。
说是舅舅,但李宇业跟李暮商并不怎么相像,他五官比较寡淡,下巴处蓄着一些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衣服带熏香,一看就知道是个很爱讲究的人。
此时里面的人正慢条斯理地讲着:“暮商,你昏迷好长时间了,光是病危通知书,ICU就下了好几次,我跟你舅妈、辰辰都担心得要命,一接到电话就什么都顾不上,直奔医院来看你。不过还好,你能平安,就比一切都重要了。
即使看不见李暮商的表情,项时钦也能够想象出来他必定皱起了眉头。
过分的亲热在这种时候只会显得假。
但李宇业好似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表演过火,仍絮絮道:“我跟你舅妈商量好了,现在你自己一个人住,出院了之后养伤不方便,不如来舅舅家里住一段时间怎么样?”
“家里有很多现成的空房间,舅妈也烧得一手好菜,总好过外边不三不四的护工,他们不会用心的,可能连营养餐都应付着做,只有家人才会用心。”
李暮商没接话,“项时钦呢?”
猝不及防被点了名,项时钦一愣,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推门进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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