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懿看清来人，皱眉：“怎么是你？”
林池鱼：“别管我，救门主要紧。”
其实是救她要紧。
但她跟沈灵懿关系不好。
沈灵懿靠近，江淮序立马警戒状态护在林池鱼身前，不让她再进一步，“这是我的。”
他贸然上前，长发随意披散，衣衫也不整，面颊爬着玄纹，辨不出他的眼睛，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像鬼。
沈灵懿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一步，有点不敢确定这是江淮序：“门主怎么了？”
她抱剑瞪着林池鱼：“你把他弄成这样的？”
林池鱼：“……”
她绕过江淮序，扬了扬自己被锁着的手腕：“你看我像吗？”
见是她被欺负，沈灵懿忽而表现得不慌不忙：“我又没看到过程，何况门主人神志不清，怎能轻易详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林池鱼觉得无解，气馁道：“既然你不信，那我再寻寻有没有旁人帮我。不知沈大小姐不遵门规私练的罪……”
她转身，沈灵懿挥剑拦于她身前，“站住！”
林池鱼歪头轻笑：“沈大小姐又改变想法了？”
沈灵懿冷哼一声，手中剑端汇聚灵息，“破！”
剑光闪过，林池鱼的腕脱离了束缚。没有人扶的江淮序直挺挺朝下倒去。
林池鱼没有伸手去扶，沈灵懿收剑注意到为时已晚，皆任由他倒向地面。
好在此处竹木繁茂，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枯叶，他落地并未碰个鼻青脸肿，反而安详般睡去。
“你竟然没扶门主！”沈灵懿愕然，要伸手去，被林池鱼半空拽住，“你不也没扶。”
“还不是你拉我！”沈灵懿已见识过林池鱼的牛劲，甩开她故意加大了力度，结果还是不成，脸上愕然更甚，“你之前干什么的，哪里来那么大劲？”
“杀猪埋尸的。”林池鱼随口一扯，“还不快走！他睡过去了就说明一会儿就要醒了，等会咱俩怎么解释。”
沈灵懿没缓过神，任她拉着穿梭在外门：“你还没跟我解释这么晚了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
走到一半，林池鱼顿住。
她忽然想起她的住所根本进不去，头疼地摇了摇头，“你住在哪？”
见她看着她不动，才答：“我要说我也是出门私练，结果回住处就发现门口站着疾病发作的门主，我想找茯苓求救，结果她竟然给住所设置屏障，我进不去才兜兜转转找到你，你信吗。”
沈灵懿沉默了一瞬，冷哼道：“木茯苓防我呢。”
“你？”林池鱼略微拔高说话的音量。
沈灵懿昂首不屑：“谁让她跟你一样以前骂过沈扶摇，我晚上冲进她的院子把她种的茯苓花都给拔了。但她没证据，皓宴师兄没罚我。”
“她估计怕我再有动作，加这道结界防我。”
“你？！”林池鱼浑身温度攀升。搞了半天，她在御灵门到处碰壁，罪魁祸首就在她眼前。
她故意道：“沈扶摇入魔你尚未出生，见过她吗？就这么信服她。”
沈灵懿瞪她：“我当然见过。不止见过，她还抱过我呢！你再说她一个字，我就把你扔在这，明天就举报你跟门主的事。”
她竟然还活着。
林池鱼假装投降举起手：“好好好，我不说了。我刚刚的话也没说她一个字不好。”
她正色道：“沈扶摇是你的什么？”
沈灵懿带着她往她的住所走，声音突然很轻：“沈扶摇是我姑姑。”
林池鱼点头：“你既然见过她，那你还知道你姑姑的什么事。”
沈灵懿顿住，狐疑地望向她：“你不是讨厌她吗？这么关心她干什么。”
“我什么时候说讨厌她了。”林池鱼轻咳，“你对她的态度这么亲近，说不定她犯的事也有隐情。”
就跟她的一样。
沈灵懿仔细逡巡她面部表情，确定她所说不假，才道：“你想了解什么？”
她的声音低下去：“我想知道，玄山那位爱慕她的卦算天才，到底为不为她所杀。”
沈灵懿身子一顿，没有立即答，反问道：“为什么要问这个？那日在道场，你也最在乎这个。”
“他和你，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林池鱼有些默然，“我只是，见不得天才折腰，英雄刎颈。”
“在我以为沈扶摇也死了之前，我对她一样可惜。”
沈灵懿对她的回答不满意，闻之冷哼：“我可一点也没看出来。你更像是玄山的仰慕者和拥护者。那位师兄的仇要控诉，林池鱼也一句话说不得。”
林池鱼却突然笑：“怎么，只准你拥护沈扶摇，不准我拥护玄山？你怎么知道一千年后，你听得的所有事，背后到底是不是另有隐情？”
“到了。”沈灵懿趁机挣脱她，推开大门，板着脸：“我真是疯了才想着跟你在御灵门讨论沈扶摇和林池鱼。”
林池鱼走进来，看她施灵锁门，轻笑：“多谢沈大小姐的收留。”
她环视她的住处。
跟茯苓住处大不相同。
院中空落落的，只有四角种着枝条低垂的杨柳，回廊藤萝低垂，铺满整个走道。
林池鱼笑，他们沈氏果然还是喜欢能看得到风的形状的东西。
她回她的话：“你可没疯，是御灵门的规矩太疯。”
“我其实很喜欢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因为一千年前，她们是惺惺相惜的知己。”
“你这话说给鬼听吧。”沈扶摇冷嗤，依然不信，“不要看我收留你你就说些违心话恭迎我。不用，我心里强大着呢，不需要从别人口中得到认可。”
林池鱼看着她眨眼笑：“强大到跟我打起来？”
“你看你这不是被我奉承的很舒爽，愿意同我多说几句话。”
“你！”沈灵懿气道，“江非鱼你现在就出去！”
“我真说的是真话。”她望向她手中还没来得及收的剑，挑眉：“弟子大会之时，天下弟子才会入灵境取法武，你哪来的剑？再说，你都来御灵门修器修一道，怎知你进去拿的法武就一定是把剑。”
沈灵懿转剑：“这只是一把很普通的剑而已。你既然那么拥护玄山，就该知道，宗门弟子没入灵境之前，都是先拿的宗门自己造的法武练习，弟子大会对阵会更有经验。”
现在这么卷吗？
林池鱼啧叹：“那你为何选择练剑？入灵境拿什么全凭机缘，谁又知道自己会拿什么法武。”
沈灵懿一噎：“我……”
望着剑，突然有一点难为情：“我就是想学我姑姑怎么了！”
“你就这么崇拜她？”林池鱼不语一瞬，“每个第一都要抢，也是因为这个？”
“是！”沈灵懿破罐子破摔，“我就是崇拜她，我就是觉得那些咒骂她的人都对不起她，尤其是屠她满门的林池鱼！她师兄为她赎罪而死完全是活该。他们已经看扁沈氏，我要抢每个第一，就是要让他们看得起我，还要承认沈氏的厉害！”
林池鱼摁住她的肩，语重心长，“其实没必要事事都抢第一，尤其还是你这种名不正言不顺非常规手段拿来的。你姑姑可从来不屑做这种事。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可丢人的。当年沈扶摇多少次输在林池鱼的剑下，也不妨碍她成为天下闻名的游侠。江淮序有意倾斜拂照，其实也侧面说明你们沈氏很强。”
“我拿第一也不只是为了……”她面上突然浮现可疑的红晕。
林池鱼心头升起大事不妙感，“为了什么？”
沈灵懿红着脸，到底是理智站着上风，瞪她：“关你什么事！你看着年纪还不如我大，甚至入门还没我早，倒教训起我来了！”
谁让她化形太早，此后一直保持着二十岁的模样。
林池鱼无奈，“好，我错了。时候不早，我们快去睡吧。说不定天还没亮就有人来找我们了。”
沈灵懿目光狐疑，“你怎么知道。”
林池鱼笑笑：“我猜的。江门主那么大个人躺在外门，你说他们慌不慌。”
沈灵懿顺着她的想法想了想，点头认可：“换我我也慌。”
果真如林池鱼所言，天还没蒙蒙亮，便有人敲她屋门：“起来检查！”
沈灵懿睡眼朦胧拉着林池鱼起来，还没等把林池鱼拉起来，外面人直接夺门而出，看到她们两个在一处，明显一愣：“江非鱼，你怎么在这里。”
难怪她们去清竹院扑了个空。
林池鱼骤然清醒，望着满屋子站的人，淡然道：“昨夜遇上沈大小姐，朝她向前些时候的行为赔礼道歉说了会儿话，回去发现时间竟过了戌时便宿到这里。”
沈灵懿虽愕然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但忙不迭点头，“确实如此。我大人有大量，不仅宽恕她的冒犯，还准许她夜宿一晚。”
这才问道：“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们两个在门中出了名的不合，能和平睡在一起实在难以置信，那名来巡检的女修信了她的话，骤然变了态度，平和道：“是出了点事。今早门主在清竹林醒来，发现身上失窃，扬言见过一位头上带着红茶花的女子，命我们满山门搜查，我们迫不得已才搜寻到此。”
“御灵门头戴红茶花的弟子只有江师妹你了，请师妹跟我们走一趟。”
沈灵懿下意识看向林池鱼，林池鱼不慌不忙地合上衣襟：“昨夜我确实见过门主，不过事情是另一回事，我并不知他身上失窃。烦请给我和沈大小姐起床梳妆的时间，这便同师姐过去解释清楚。”
她又转头，目光沉静：“也烦请沈大小姐替我做个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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