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眼神闪躲,心虚不已地说道:“那制药方子是映雪的,想来映雪最是清楚那制药方子有无问题。”老夫人目光如炬,满脸不信,质疑道:“按你这意思是映雪故意要害那保和堂了?”大夫人神情讪讪,抿着唇,不敢吭声。老夫人冷哼一声,转头吩咐身边的丫鬟道:“你去映月阁,让三姑娘过来一趟。”丫鬟忙不迭地点头,匆匆转身,转眼便消失在门外。
待映雪踏入荣晖堂,只见大夫人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不由地眉头一挑,旋即加快脚步朝老夫人走去,双手亲昵地挽着老夫人的手臂,娇声说道:“祖母,你喊映雪过来有什么事?”
老夫人对映雪向来最为疼爱,轻轻拍了拍映雪的手背,柔声问道:“你给你母亲制药方子了?刚保和堂的掌柜过来,说是侯府给的方子出了岔子,吃坏了人。”映雪心中暗衬,真当她是软柿子,什么锅都往她身上甩,难怪她刚还纳闷,不知侯府何时与那保和堂有了牵扯,没想到竟还扯到她身上。随后,她立即转身对着大夫人,满脸诧异道:“母亲,我怎么不知道我何时竟给过你制药方子了?”
大夫人黑着一张脸,回道:“是诗会那日,丫鬟从静逸庐取的。”
闻言,映雪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冷声道:“母亲,不问自取,这是偷!”接着又道:“难怪静逸庐遗失了一本方子,我还以为是被我放到别处去了。”
老夫人闻言,更是气得满脸通红,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杯都晃了几晃,怒喝道:“堂堂侯府夫人,竟偷盗到女儿身上,还倒打一耙,可真是有出息啊,你们江府竟是如何教养你们的。”
大夫人被骂得头都不敢抬,噤若寒蝉。接着又听老夫人问映雪道:“映雪,那方子是怎么回事?”映雪眨巴着灵动的眼睛道:“那本方子是映雪自己写的,祖母也知道 ,那会映雪正对习医有兴趣,所以就自己琢磨了些方子。”接着又道:“只是那会儿映雪学识浅薄,方子上有许多弊端,本想找出来销毁掉,却没找着。”大夫人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简直气得想要吐血。又听着映雪带着同情的口吻道:“没想到竟害了母亲。”
老夫人冷笑一声道:“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大夫人此刻却顾不上颜面,急急地问道映雪:“那完整的方子现在有了吧?你把完整的方子给母亲,母亲拿去补偿给保和堂,想来他们便不会再追究了。”映雪还未说话,就听到老夫人怒斥道:“自己做的孽,还妄想让映雪替你擦屁股,做什么春秋大梦呢。”紧接着,就直接惩罚道:“从今日起,你回自己院子闭门思过三个月,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房门半步!”随后又道:“至于保和堂的赔偿,自己去想办法,就算是变卖嫁妆也给我补上。你若是有意见,我就把你送回江府,好找江府两老评评理。”
大夫人闻言,如遭雷击,惊慌失措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如纸,眼中满是寒意。
待回了如意院,院内气氛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丫鬟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唯恐触了大夫人的霉头,招来祸事。
大夫人面色阴沉地坐在椅子上,身子紧绷,忽然眼神中划过一道冷冽,对身旁的王嬷嬷吩咐道:“你去跟老夫人请示 ,就说我诚心认错,要带着七少爷去云栖庵为侯府祈福。”王嬷嬷忙不迭地点头,眼中满是赞同道:“暂时避开也是好事,过几日侯爷的升迁宴,总要夫人出面,到时老夫人还得派人去请。”
云栖庵乃是京城声名远扬的尼姑庵,听闻前朝公主就是在此庵落发为尼。京城的贵夫人们去昙华寺祈福留宿多有不便,故而大多选择云栖庵。云栖庵风景秀美宜人,虽比不上昙华寺的恢宏壮丽,但也别有一番清幽雅致。
王嬷嬷匆匆去向老夫人请示 ,老夫人心中冷笑 ,可脸上却丝毫不显,语气平静地说道:“她能想通,自是好事,你跟她说,我叮嘱她在庵里好好祈福,也好感化她身上的一些重欲。”王嬷嬷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忙不迭地点头应下,随后恭恭敬敬地行礼告退。待王嬷嬷的身影渐渐远去,老夫人转头对着身边的秦嬷嬷讥讽道:“真当是侯府离了她转不动呢。”接着又神色严肃地吩咐道:“你晚点去通知大姑娘和三姑娘一声,明日起 ,让她们都跟在我身边,学掌家之事。秀蓉离出嫁也没几个月了,之前虽也学过,但却没真正做过 ,这次正好给她练练手。”秦嬷嬷连连点头,应承下来。
大夫人随后脚步匆匆地去了趟落雪院,不由分说地在苏沁雪的房间里翻箱倒柜,从苏沁雪那强行搜出了八百两银票,还毫不留情地从匣子里取走了一些珍贵首饰。苏沁雪见自己的财物被夺,哭得声嘶力竭,哭闹不已。大夫人此刻却无暇顾及,只得一边收拾着财物,一边急匆匆地叮嘱苏沁雪道:“母亲明日带弟弟去云栖庵住一段时间,为府里祈福,你在府里要听话,不要惹事知道吗?等母亲回来,会加倍补偿给你。”接着又神色严厉地说道:“你千万记住,不要去招惹你三姐姐。”说罢,眼神中还闪过一道让人胆寒的冷芒。
大夫人费尽心思东拼西凑,好不容易才把银子凑齐,交到王嬷嬷手中,并神色凝重地吩咐道:“你亲自送去保和堂,让掌柜落下字据。”接着又语气一转,说道:“你再转道去一趟江府,要是大老爷不在,就跟老太太把这件事情描述清楚,之前我明明给了大哥三千两银票,但到保和堂却只有两千,我这次也被大哥害惨了,要是老太太还是偏帮大哥,以后就别怪我不管江府的事了。”王嬷嬷望着大夫人憔悴而焦虑的面容,满心的疼惜,轻声安慰道:“大老爷许是一时糊涂,老太太定会为你做主。”大夫人眉头紧锁,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只是满脸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王嬷嬷赶紧去办事。
翌日一早,大夫人带着苏敏皓去向老夫人请安,随后就出发前往云栖庵,苏敏皓听母亲说要去庵里住,哭闹着不肯上车,大夫人气得狠狠地揍了苏敏皓,强行把苏敏皓拽了上车,老夫人闻言,嘴里一直喊着冤孽,还直呼这些年被大夫人给骗了,还以为她是个好的。
苏沁雪站在一旁,听见老夫人的责骂,又气又恼,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洞立刻钻进去。苏映蓉在一旁似是有些幸灾乐祸,嘴角微微上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假装安慰苏沁雪道:“四妹妹,母亲也是为侯府祈福,这是好事,你别担忧。”苏沁雪却转头看向映雪,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恨不得用眼神把她杀死,映雪却仿若未觉,根本不理会她。
老夫人看向身前的几个孙女,深深叹了口气,随后道:“秀蓉和映雪留下,映蓉和沁雪先回去吧。”说罢,苏映蓉和苏沁雪顿时脸色一变。苏映蓉还算乖巧,乖乖地向老夫人行礼告退,苏沁雪却黑着脸,一声不吭,转身就怒气冲冲地出了荣晖堂,苏映蓉见状,也只得紧跟其后。
老夫人见状,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对身边的秦嬷嬷道:“你瞧瞧她像什么样子,真是被她母亲给教坏了。”说罢,手扶额头,不停地按了按太阳穴,似是头疼不已。映雪见老夫人这般,生怕老夫人被气坏了身子,连忙快步上前,挽着老夫人的胳膊,撒娇哄道:“祖母,京城最乖最孝顺最有出息的孙女都是您的,您还有什么好生气的。”老夫人闻言,“扑哧”一声被映雪逗乐了,伸出手指刮了刮映雪的鼻子,嗔道:“你还真是不害臊,哪有往自个脸上贴金的。”
苏秀蓉也在一旁附和道:“四妹妹可是实话实说,祖母也不必自谦。”
老夫人瞧着眼前两位贴心的孙女,顿时觉得被苏沁雪带来的不快消散退去,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随后说道:“这段时间你们就跟在祖母身边,替祖母打下手,学习掌家,管事。”
语音刚落,映雪顿时愁眉苦脸起来,嘴巴嘟得老高,道:“祖母,您就饶了映雪吧,映雪还小呢,有大姐姐跟着就行。”苏秀蓉闻言,微微皱眉,不赞同道:“我也是像三妹妹这么大的时候跟着母亲学的,三妹妹这会儿学刚好。”
映雪立即拉着老夫人的袖子,可怜巴巴地摇晃着,撒娇地道:“祖母,映雪可今即有凝香居的账册要看,又有慈善堂的事要处理,真的是乏身无术啊。”接着又呜呜咽咽地道:“映雪最近睡眠都少了,都要担心长不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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