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顾芸直接拒绝，语气强硬，没留给秦竣月一点机会。
秦竣月明显有些不快，说道：“顾芸，咱俩这么多年朋友，这点小忙不帮？”
顾芸：“你们公司那么多不温不火的小演员呢？”
秦竣月无奈道：“心比天高，听了薪酬都不愿来。”
顾芸了然，公司内不温不火的小明星很多，而能进入公司的大多家庭条件不错，接不到戏也不愁吃不上饭，多半也有金主养着，所以对于这种钱拿的少还累人累心的综艺没有半点意思。
路辛一直沉默，她其实对于这种综艺十分感兴趣，虽然已经半只脚踏进娱乐圈工作，但她还始终对这个腐烂却神秘的圈子持有一定的幻想，也很想亲自去体验一下圈内生活。
“我可以。”路辛突然道。
顾芸：“……”
秦竣月：“……”
还是秦竣月先回过神来，说道：“好……好啊，那和我经纪人留个联系方式，后续合同和具体事项会发给你的。”
顾芸皱了皱眉：“你去这个干什么？”
路辛轻声道：“体验体验。”
顾芸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秦竣月打断：“行了顾芸，人家都说想去了，老板也要适当尊重员工思想，不然怎么继续合作？”
说完还对路辛挤了挤眼：“对吧？”
路辛被吸引：“对。”
顾芸：“……”
她一脸幽怨地看着路辛，仿佛自己才是被孤立被抛弃的那个，而事实确实是这样。
“你去可以。”顾芸终于松口：“但我要跟你一起。”
路辛奇怪地看着她：“为什么？”
“保证员工安全。”顾芸轻描淡写道。
秦竣月好笑道：“她跟你待在一起才最危险。”
路辛默默点了点头。
顾芸见路辛没什么反应，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心情瞬间坠入谷底，脸色阴沉，看向秦竣月：“你很闲？”
秦竣月感受到了危险，对路辛眨了眨眼：“我走了，下次见。”
“好。”路辛对她挥了挥手。
“你很喜欢她？”顾芸看秦竣月走远后，突然问道。
路辛想了想，如实回答道：“秦小姐很漂亮，性格也很好，专业能力强，会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顾芸偏头看她，有些奇怪：“才说了几句话，看出来这么多？”
路辛不言。
“那你说说，我是个怎样的人？”
路辛一愣，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像是在思考，双眼盯着顾芸，眼里没有丝毫波澜。
“算了。”顾芸说：“走吧。”
其实相比想要路辛告诉她，自己在她心中是个怎样的人，顾芸更害怕得到的不是她心中想要的那个答案。
与其相比得到答案后的痛苦，顾芸更想把这种痛苦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秦竣月走到自动门处，门已感应到自动打开，而她却在门前停住，顿了几秒，然后偏头向左边的吸烟亭墙角处看去。
陆谬走了出来。
秦竣月笑道：“陆先生，好巧。”
陆谬明显已经没有什么心情与她鬼扯，冷着脸道：“嗯。”
“听说陆先生也要踏进这破圈子玩一玩？”秦竣月一向不喜欢与人周旋，直接道。
陆谬没有说话，秦竣月见状继续道：“陆先生，我想你应该知道，这圈子从来都不只是有钱人的游戏，更多的时候，其实需要一点智慧。”
陆谬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秦竣月眯了眯眼，作为alpha的她具有天生的压迫力，说道：“玩得愉快。”
没有回答陆谬的问题，却也点到为止。
秦竣月笑容明媚，却让陆谬感受到无形的压力。
*
拍卖会结束出来时已是傍晚，车载广播中不断重复循环当下路况，严重堵车，顾芸听到这四个字，有些烦躁地将打开车载音乐。
不像是路辛印象中的刻板总裁形象，顾芸对于西方古典音乐并不感冒。
当电吉他的失真音色充斥着车内狭小的空间，路辛瞬间觉得自己被这种明显分裂开的节奏割裂。
摇滚。
而且是硬摇滚，也被称为重金属。
路辛很想问顾芸为何会喜欢这种强烈而冲击力极强的音乐。
音乐十分具重量性，而这种重量感似是要将人体所有的压力进行彻底的宣泄，冷酷与刚硬，路辛似乎从音乐中感受到了文明的差异与时间流逝。
“摇滚乐从来都是虚无的。”顾芸哑然道。
路辛不懂：“为什么？”
“当所有西方传统文明彻底消失，现代主义的虚无存在主义思潮便开始兴起，而金属乐就是诞生于这种虚无的社会思潮中。”
顾芸平淡道：“所以这种金属文化实际是在挑战传统文明，像是不被父母接受的青春期，金属乐就是在寻找一种惊世骇俗的方式来摆脱文明的束缚，讨厌强制，讨厌有组织性的集体主义，所以人们寻找到一种音乐形式，来寄托他们无处发泄却强烈的青春期。”
“而这种音乐形式，就是摇滚。”
“或者更精确一点，是重金属音乐。”
路辛有些似懂非懂：“所以这种音乐形式其实是人们在探索未来价值？”
顾芸“嗯”了一声：“可以这样认为。作为一种音乐形式，它最大的乐趣就是让人沉迷于死亡与痛苦，相比通过对神祈祷成为胜利者，人们更想要成为享乐主义的失败者，当西方哲学逐渐堕落为大众文化，金属乐对其进行美化，通过人们所期待的方式表达了他们想要表达的声音。”
“所以……”路辛的声音淹没在金属音乐的高分贝乐器中：“你为什么喜欢摇滚乐？”
顾芸自嘲一笑：“人总会在一些时刻感受到自己是真正活着的，摇滚对我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
“你呢？”顾芸偏头看向路辛，车流拥挤，顾芸将车精准停在红灯前的白线处。
“现在。”路辛脱口而出：“现在我很开心。”
“是吗。”顾芸闻言一愣，半晌后，她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深蓝色调盒子：“送你了。”
路辛接过一看，是顾芸今天拍下的那条手链。
路辛惊讶地看着她，指了指自己：“送我？”
“年终奖。”顾芸淡淡道。
路辛若有所思道：“这样啊……”
“那可不可以把它卖给你？”
顾芸像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问道：“你不喜欢？”
路辛立刻摇头：“当然不是。”
顾芸不解道：“那是为什么，你很缺钱？”
路辛轻轻点了点头：“是有一点急用……”
顾芸深吸一口气：“做什么？”
路辛想了想，选择保持沉默。
顾芸见她不想说，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说道：“手链收着，年终奖再说。”
路辛这几天一直在被路千乘电话骚扰，路千乘发现路辛不接后，改成了短信轰炸。
一天五十多条的消息，内容不重复，但大体内容都是让路辛给他钱。
说尹月需要一百万做胃转流手术，控制糖尿病的恶化。
路辛找人了解了一下这个手术，主要是通过控糖来缓解糖尿病，而价格也只在几千元到几万之间徘徊，就算是顶级医院，价格也远远不到一百万。
钱的用处不言而喻。
路千乘赌博已经不是近几年的事情，路辛虽然不了解具体情况，但从他赌博的频率与金额来看，应该是老赌徒了。
到家后夜已经完全暗下来。
路辛走到卧室，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放进化妆柜的抽屉内。
顾芸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问道：“不戴上？”
“太贵了，舍不得。”路辛如实回答。
“还行。”顾芸伸出手，越过路辛的身体，从柜子里将盒子拿了出来，打开，偏头道：“手伸出来。”
路辛乖乖将手伸了出去。
路辛的手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骨节分明，但线条流畅，手指虽然不算修长，但胜在白。
很白。
顾芸轻轻吞咽了一下，将手链戴在了路辛的手腕处。
蓝发晶的蓝色在头顶白炽灯的照射下反射出浅蓝色的光线，投射在手腕骨处，剔透的白色皮肤瞬间被染成好看的蓝色。
顾芸没忍住轻握了下路辛的手腕：“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手很好看？”
路辛从顾芸的手中将手腕抽回，强装镇定道：“顾总您是第一个。”
说罢，顾芸注意到路辛的耳垂，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粉红色，她的皮肤很白，所以稍有一点颜色便能看的十分清楚。
顾芸感觉自己体内的某个地方似乎被点燃了。
路辛的手机在客厅响起。
路辛松了口气，逃跑般地从顾芸身旁离开，顾芸信息素的味道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在玄关处的衣架上从外套中掏出手机。
来电人是尹月。
路辛还不习惯她的母亲身份，于是把手机中的备注从“妈妈”改成了“尹月”。
她接起：“喂？”
尹月急切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千乘在抢救，中心医院，快来。”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路辛还想问点什么，电话已经被挂断。
“怎么了？”顾芸见她脸色不好，问道。
路辛犹豫了几秒，最终说道：“顾总，可以麻烦您送我去一趟中心医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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