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朱庆澜

第二天早上,一个警察来到马家,说三天之内要是拿不出来五万块大洋,马福禄跟他父亲就会按照谋财害命的罪名直接判了。

估摸着死罪是跑不了啦,父子俩至少也得死一个,还有一个估计得发配到鸡西挖煤去,最少也得十年往上才能回来。

马家的人没办法,还得去跟马福禄的祖父商量,躺在床上好几天,他也想明白了,自己家这是让人家挖坑设套给装里边了,想少花点钱善了根本不可能。

马家的饭馆虽然看上去挺红火,可是饭馆这种买卖的进项大,花的也多啊,不用说那些牛羊肉,每天的柴米油盐房租税费,还有伙计的薪水,哪样少了也不行啊?

这几年马家倒是赚了些钱,可是都投到新开的三家饭馆里了,现在的马家别说是五万大洋,就连两万都拿不出来。

马福禄的祖父思来想去了好几天,觉得除了当年帮助过自己的那位卓老爷,好像还真就没有人可以求了,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管自己家的这个事。

这么些年了,除了逢年过节给人家送点礼,也没跟人家怎么走动来往,自己这边想的是,怕人家嫌弃不敢高攀,也保不齐人家会有别的想法,还以为马家不是那种念旧情的人。

现在事到临头,人家不愿意沾边也是有的,不管怎么说吧,马家现在是大难临头了,平日里那些吃白食的人,嘴上说的都挺好,到了节骨眼上,一个个就都躲得远远的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人皆如此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还是去卓家试试看吧,能行当然好,实在不行也就只能认命了。

马福禄的祖父打发刚从外地赶回来的小儿子,就是马福禄的叔叔,来到卓家见卓立仁的父亲,卓立仁的父亲都快把马家给忘了。

差不多二十年前,他用五百大洋帮助这个马家在哈尔滨立住脚,马家只用了一年多就把那五百大洋给还上了,那以后马家连续三年来卓家,一年三节六礼,再往后就没再来了。

卓立仁的父亲也没往心里去,当初帮忙就是为了完成老丈人的吩咐,对于马家他从来也没什么想法,来就来了,不来就不来,无所谓的。

卓立仁的父亲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的听马福禄的叔叔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当他听见马福禄的叔叔说,他父亲的意思是,如果这一次卓家能够帮忙度过难关,马家会把永安号的一半股份让给卓家作为酬谢,卓立仁的父亲就笑了。

他告诉马福禄的叔叔,他可以帮忙,股份就不用了。马福禄的叔叔按照自己的经验认为,卓立仁的父亲只是在嘴上客气客气,心里是真不想掺乎进来。

卓立仁的父亲是真没把马家那点股份放在心里,自从卓立仁五年前离开家去美国留学,卓家的买卖又取得了很大的发展。

除了原来的那些工厂商号,卓立仁的父亲又开了一家纺织厂、一个面粉厂、两个小型发电厂,还在与德国人商谈,准备利用哈尔滨周边极好的种植甜菜的条件,在哈尔滨建一家制糖厂,那个年代的糖绝对是硬通货,是一种非常赚钱的买卖。

卓家现在一年的利润接近三百万大洋,这也是他作为哈尔滨市民议会议长的底气之所在,这几年他每年捐出去做慈善的钱就不在少数,无论是从政还是从商,已经有了千万身家,还有议长之尊的他,怎么可能还把一个饭馆的股份看在眼里?

尽管卓立仁的父亲在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深谙人性的他却不肯把说到无法回旋的地步,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告诉面前这个人,说自己不会接受他们家的股份,恐怕他就会往歪里去理解自己的意思了,到时候弄巧成拙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说他要是觉得你这里不靠谱的话,会不会从卓家出去掉头就去再找别人?什么叫病急乱投医?这个就是了,你还不能说他什么。

人家都那样了你还能怎么着啊?等到结果出来,自己这个真出力的还没说什么呢,那些光支嘴没出力的人,已经嚷的满世界都知道了,这种事特别恶心人,而且还说不清楚。

到了他这个身份,只要开口分辨,都不用说结果如何,这个脸就算是掉地上了,何况现在的他也实在张不开那个嘴啊。最后的结果十有**,就是没落下好倒惹了一身骚,他是不在乎那点股份,可出力不讨好,替别人做嫁衣的事也没意思不是。

卓立仁的父亲好言好语的,打发马福禄的叔叔离开之后,先安排人去了解这个事情的真实情况,尽管他已经相信了马福禄的叔叔说的那些话,可是保不齐这里边就会有为了争取别人的信任和同情,故意添添减减的成分,他得做到心中有数,才能把事情落到实处。

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年头就没有花钱办不了的事情,不到半天,他派去的人就回来了,事情跟马福禄的叔叔说的基本一样,马家还真是被人故意设套冤枉的。卓立仁的父亲心里有数了,马上派人拿着自己的名帖,去当时的黑龙江督军朱庆澜家里求见。

不是说那时候的哈尔滨不属于黑龙江吗?为什么黑龙江的督军大人,要住在属于吉林的哈尔滨呢?这就要说说当时的黑龙江的督军朱庆澜这个人了。

朱庆澜原籍浙江绍兴,1874年生于山东济南,自幼家贫,勤奋好学,17岁为治理黄河河工,19岁随朋友赴东北,偶得东三省总督赵尔巽赏识,历任巡防营统领、凤凰、安东知县、东三省营务处会办。

1913年,他被袁世凯任命为黑龙江督军兼巡按使和民政长,1916年任广东省长,1926年应张作霖邀请,回东北任东北特区行政长官,兼中东铁路护路军总司令等等。

朱庆澜一生素有廉刚爱民之称,他还是‘义勇军进行曲’的命名者,1903年,他只是一个标营统领的时候,为了保护手下一个击毙了美国间谍的小军官,跟满清朝廷硬抗,结果被停职留用,还先斩后奏除掉了鱼肉百姓的满清宗室洪其文,把皇帝都给惹急了。

他还是清末少有的,敢跟外国人硬撼的官员,做黑龙江督军时,他积极整顿军队巩固边防,收回了沙俄强占的黑龙江和松花江的航运权。

等到他做了广东省长时,干脆把30个营的亲军,全部交给孙中山成立了粤军,这是孙中山最早的军事力量。到了918以后的长城抗战、察哈尔抗战还有血战多伦,以及宋哲元喜峰口抗战,都有他的全力支持。那个年代能有这样的一个人殊为难得。

信马由缰离题万里,骑驴找马赶紧回来,还是说说朱庆澜这位黑龙江督军,为什么会住在属于吉林的哈尔滨这个事吧,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朱庆澜现在还有一个头衔,民国政府特派中东铁路总代表,负有与俄方就中东铁路交涉谈判各项事务。

俄国中东铁路总部就在哈尔滨,朱庆澜的官署设在黑龙江的省会齐齐哈尔,一开始的时候,他是一趟一趟的从齐齐哈尔往哈尔滨跑,后来干脆就待在哈尔滨不走了。

他的态度比之前的那些官员要强硬得多,把俄国人恨得不行也拿他没招,他也知道俄国人烦他,可他不仅不躲得远远的,还故意往人家身边凑合,三天两头就去找俄国人聊聊天喝喝茶,你说你要是个美女,或者说点高兴的事也成,可你一个糟老头子,天天来说我们这不对那不对,烦不烦人呢?

要说这俄国人跟日本人比较起来,还算是有那么点绅士风度,至少朱庆澜每一次来,这个茶水点心还是很精致的,礼节上面也是一丝不苟,不像那些日本人扣扣搜搜的,就跟几辈子没吃过没见过一样。

朱庆澜特别讨厌日本人,他有时候也去哈尔滨的日本领事馆办事,不仅不喝日本人的茶,就连点心他都让随从自己带着,说日本人的茶道他看着心烦。

好好的茶叶不喝,偏偏要把茶叶磨成粉,再用竹刷子使劲搅和完了才喝,朱庆澜觉得,我们用那个竹刷子是刷锅搂泔水用的,那玩意搅和完了,可就成了猪食了,谁喝那玩意儿啊!

朱庆澜的官大脾气也大,日本人没事也不愿意招惹他,就说日本人的茶道是从中国学过去的,可是他觉得日本人做事让他看着心烦,已经有点走火入魔了。

那时候,还不仅仅是中东铁路的总部,还有日本领事馆都设在哈尔滨,1915年6月的哈尔滨,已经有11家外国的领事馆,23个国家的银行。

还有外国人开的公司47家,小型发电厂15座,以俄国人为主的外国人超过了15万,其中俄国人大约有13-14万人。想处理与这些外国人有关的事情,根本就离不开哈尔滨,这不是朱庆澜愿不愿意的事。

还有一个原因,不知道是不是朱庆澜长期待在哈尔滨的理由,就是哈尔滨的物资条件还有生活水平,在当时的国内,恐怕只有上海的租界可以与之比拟。

当时的哈尔滨有一句顺口溜叫‘电灯电话煤气到家,汽车洋房楼上楼下,马桶澡盆都是瓷的,毛子(俄国人)毛嗑(瓜子)红肠列巴(俄国面包)’,基本上是哈尔滨富裕人家的生活写照。

与齐齐哈尔相比,有着东方小巴黎美誉的哈尔滨,已经是一座现代化的都市,埠头区的中国大街上,一到了夜间灯红酒绿霓虹闪烁。

面包大小的石头铺就的马路,被两边的路灯照耀恍如白昼,悠扬的舞曲从马迭尔宾馆舞厅里传出去老远,打扮的花枝招展穿裘戴貂的外国女士,在男士陪同下翩翩起舞,浓烈诱人的香味从那些西餐厅里扑鼻而来,一直到了每个人的心里。

与此形成强烈对比的,是黑龙江的省会齐齐哈尔,一座灰暗沉闷,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古旧城市,甚至连已经实施了十几年的宵禁都没有解除,换了是你愿意在哪待着还用说吗?

尽管如此,码字的还是不愿以小人之心,妄加揣度这位有大功于民族的朱老先生的心思,宁愿相信他老人家,是为了办理与俄国人以及日本人的交涉,才会一直待在哈尔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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