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贵客拜年

第二天早上起来,卓立仁和父母陪着姥姥姥爷高高兴兴的吃完了饭,陪着老两口坐在客厅里面一边聊天一边等着外面的人来拜年。在巴彦县城里就没有能让老爷子去给他拜年的人,就一个身份和老爷子差不多的巴彦州令还是老爷子的门生,到了初一这天他得头一个屁颠屁颠的来给老爷子拜年来,其余那些有头有脸有资格来给老爷子拜年的,除了老爷子的那些学生,只有几个辈分大的乡绅耆老才有资格被让进屋里,陪着老爷子说几句话,剩下基本上就是把拜年的礼物送到,然后再进来磕个头就完了。

果不其然,从吃过早饭外面来拜年的人就没断,大部分的人就是在门口让管家喊一声谁谁来给老爷子拜年啦!或者磕头或者行礼,然后就由管家送客了,带来的年礼也不一样,有的是一袋子小米,有的是一袋子土豆或者苞米,要是拎着两只鸡或者一只大鹅来那就是重礼了。都知道这关老爷子清贫自守不喜欢那些俗套,时间一长也就没人再拿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自讨没趣了。

卓立仁和父母都在客厅里面陪着老爷子坐着,那些来拜年的人他们基本上都不认识,再说有两个舅舅在也不用他们出面接待。卓立仁看着眼前这一切,心里还有点想不明白:自己的姥姥姥爷既然在巴彦这里有这么高的威望和名声,还有那么多的弟子门生,怎么就在姥姥姥爷去世后没几年就落败得那么快那么彻底呢?这玩意有点不科学啊?就算两个舅舅不成器,这些弟子怎么说也应该对两个舅舅有些照应啊?怎么都不至于连自己在这里吃几天闲饭都让两个舅妈那么难受吧?

就在卓立仁在一边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见外面管家进来说:“启禀老爷,巴彦州令英瀚大人,携其子巴彦州巡防营统领,巴彦州旗营协统,武毅巴图鲁巴英额大人来给老爷拜年啦!”卓立仁刚刚想到了这个巴英额是谁,心里突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刚才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应该全都与来拜年的这两个人有关,尤其是后面那个巴英额。

卓立仁抬头看着姥爷的反应,果不其然就看见姥爷的脸上露出来几许不然,甚至还有一些厌恶的样子。来拜年的这爷俩老爷子一个是不得不见,一个是实在不想见。这爷俩里边的父亲叫英瀚,现在是巴彦州令,就是所谓的本地父母官,又是老爷子的门生,有这两层关系,老爷子不能不见。至于这个巴彦州巡防营统领巴英额,是英瀚的儿子,是现在满清朝廷驻防黑龙江的六部巡防营统领之一,手底下有六百巡防营兵丁,他还兼着巴彦州旗营协统,不过那就是个虚衔。

到了清末,满清的八旗兵已经彻底不能打仗了,说是烂到根子也不为过,那些朝廷里面的大员从剿灭太平天国的过程中得到了启发,成立了类似于湘军淮军那样的准军事组织巡防营,又害怕这些主要由汉人组成的部队尾大不掉难以控制,把巡防营的人数控制在旗营的一半左右,职责主要是负责地方安全,无令不得出境。当时的满清官员抱残守缺观念残旧,仍视旗营为正兵,以巡防营为杂兵,军饷只有旗营的一半左右,还经常被旗营兵丁欺负。

卓立仁也想起来姥爷为什么如此的厌恶这个巴英额了,三年前巴英额奉黑龙江督军府命令,在总巡防营统领许兰洲的统一指挥下各处剿匪,巴英额的手下全是步兵,为了能够追的上那些马匪,他特意从许兰洲那里借来了一个小队的骑兵,帮助追剿土匪,结果在路过一个叫蓝旗营的村子时,这一小队骑兵竟然杀良冒功,用老百姓的人头邀赏,把单独住在这个村子外面的十几家汉人一共四十多口人都给屠了,等到这些骑兵发现这个村子叫蓝旗营,而且村子里边拿着刀枪冲出来的那些人都穿着满人的服饰,才知道自己惹祸了,于是一哄而散,大部分人都逃跑了,只有两个正副队正没跑,他们俩因为是督军府巡防营总统领许兰洲的亲信,竟然回去继续做骑兵队正,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这件事情让老爷子特别生气,一个是这个地方叫蓝旗营,正好是老爷子的封地之一,老爷子的旗餉就是从这些封地的产出里来的,这十几户汉人都是前几年从关里来这边垦荒种地的,老爷子还指望着可以多收一些粮食,多供几个孩子读书呢!再说那是几十条人命啊!现在出了这么个事,以后还有谁敢上这里来啊?事情出了以后,老爷子连着给督军府去了几次信,要求严惩凶手,都如泥牛入海了无音信,把老爷子气了个倒仰,自然也有些迁怒于人,几次三番把这个始作俑者巴英额骂得是狗血喷头。

这个巴英额自己也觉得抱屈不想来挨骂,可是平时不来也就罢了,到了过年就没招了,他不来可以,他爹得来啊,他要是不来,就得他爹替他挨骂,那不是更闹心吗?他爹替他挨一句骂,回家就得骂他十句,还得跪着听,再说他也是真害怕这个老头子哪天要是真急了,说不定一张条子递给督军大人,他们爷俩的官职能不能保住也是两说着。

卓立仁也很快就想明白了等到姥爷去世以后,为什么两个舅舅那么快就把家败了,一个是姥爷去世的时候已经是民国了,既然大清都没了,两个舅舅自然也就不可能承爵延禄,没了铁杆庄稼,两个舅舅又不擅经营之道,从1921年开始又赶上连续三年的水灾旱灾,朝廷不加抚恤,灾民无以为生,就开始打大户人家的主意。都说有恒产者有恒心,农民一旦失去了依靠土地生存的能力,马上就变成了□□,其实就是土匪,先来地主家'借粮',然后就是索要过去几十年投献土地上的收成,这玩意你怎么给?没有?那就抢吧!穷凶极恶的灾民连续抢劫烧杀了附近几户地主家之后,两个舅舅再也不敢自诩什么积善之家无后顾之忧了,连夜举家跑到了县城里,多次去巡防营求见巴英额,请他派兵弹压灾民。

现在的情况就与卓立仁的姥爷还在时完全相反了,那时候巴英额陪着父亲去卓立仁的姥爷家上门拜访,还几次三番的被骂了个狗血喷头,自然有些怀恨在心。现在世道乱了,巴英额兵权在握,他爹在卓立仁的姥爷去世一年后也去世了,巴英额对卓立仁的姥爷家再无丝毫顾忌和感情,不仅不肯出兵,还把卓立仁的两个舅舅骂得狗血喷头,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吧!两个舅舅从那以后再也不敢离开县城回到乡下打理田地,在县城里又不懂得经营之道,坐吃山空日暮途穷,家境日衰自然难免,就有了后来把卓立仁赶走的事情。

卓立仁既然已经想明白了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得想办法从现在开始,就要把以后可能发生的危险尽可能的都消灭在萌芽状态,就算是为了报答无比疼爱自己的姥姥姥爷吧!

卓立仁站起身来到姥爷身后,过一会儿人家爷俩来给老爷子拜年,肯定得磕头啊,你说你一个小屁孩大刺刺的坐旁边跟着受礼?那也不像话啊?现在的卓立仁不可能再干这种缺心眼的事了。他站在姥爷身后,过一会人家爷俩来给姥爷磕头拜年,他还得过去跟人家爷俩鞠躬还礼才符合那个年代满族人家的礼仪。就这还得是因为卓立仁的姥爷是正蓝旗的牛录章京,是主子,来的这爷俩都是正蓝旗下的包衣奴才,这里边有主奴之分,卓立仁虽然是外孙,不是正经的小主子,有姥爷在上面坐着,鞠个躬也就说得过去了,要是换个人的话卓立仁就得老老实实的过去给人家磕头还礼,因为这个巴英额的爹比卓立仁长一辈,至于他和这个巴英额之间拱手行礼就可以了。

很快来拜年的这父子俩就被管家给请进来了,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六十岁左右身穿满清五品文官服饰的老人,身材适中不胖不瘦,个子大概与卓立仁差不多,面容比较清瘦,三缕长须半尺有余,一脸的温文儒雅书卷之气,再加上故意显露出来的谦恭逢迎,望之让人难以生厌,他就是现在的巴彦州令,卓立仁姥爷的门生——英瀚。走在他身后的是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四十多岁的汉子,身穿一套从二品副将武官服饰,身材粗壮孔武有力,刀刻斧凿的脸上都是难以掩饰的坚毅肃杀之气,也有几分的精明刻忌,他就是英瀚之子——巴英额。

爷俩一进门就急走几步来到了卓立仁姥爷面前,按照满族礼仪’啪啪'两声甩下来马蹄袖,再跪下磕头,实实在在的大礼参拜,口中还念念有词:“奴才英瀚、巴英额给主子爷拜年啦!主子爷吉祥万安!”

卓立仁这时候已经移动脚步来到姥爷旁边,先给这爷俩鞠躬还礼,然后就快步来到英瀚面前,双手把他从地上扶起来,还口称世叔请勿多礼!然后又马上把巴英额也扶起来,称其为世兄,再扶着英瀚来到姥爷旁边的太师椅上坐好,接着又请巴英额也坐下,这个巴英额却不傻,他知道自己在这里不受人待见,坚决不肯在主子和自己父亲面前坐下,而是和卓立仁一样,也站在自己父亲的身后,以示孝道和对主子爷的尊崇!这也符合那个年代的礼仪。

英瀚先给卓立仁的姥爷再一次请安,并且按照满族人家的老礼请师母安!问家人安!这是必须遵守的规矩,旗人以主奴之礼为重为尊,师生之谊为轻为从,不能乱了规矩没了纲常!啰啰嗦嗦请了一圈的安,然后才能很客气很恭敬的请老师训示。还故意先看了又回去站在老师身后的卓立仁一眼,他不知道这个少年是谁,看起来与老师的关系很亲近的样子,还能替老师给自己父子还礼,可是老师没说他就不能先问,不然就是失礼。

卓立仁的姥爷当然明白他的心思,就招手叫卓立仁从自己身后到前面来,指着他对英瀚说道:“志文(英瀚字)呐,这是我的大外孙巴彦,是从哈尔滨来看我的。他前几年一直在山上随师傅修行,刚刚回来。年纪还小,道行还浅,将来有机会的话还请你多指点指点!”

“不敢不敢!您老人家的后辈自然是惊才绝艳天赋绝伦!晚辈岂敢置喙?有机会自然当向小主子讨教一二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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