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初识京城

船到了天津塘沽港,他们下了船就分开走了。马涛一个人去沧州,回老家招揽他那些师兄弟们,其他人都跟着卓立仁一起坐火车去北京。上火车之前,卓立仁给哈尔滨那边拍了一个电报,让陈强派几个师兄弟想办法带着枪尽快赶到□□着金明马涛先把队伍拉起来。

火车到北京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本来安妮没打算去卓立仁家住,她还是觉得自己住旅馆比较方便,可卓立仁说家里很大,能住下也很方便,他不想天天从家里再去旅馆跟安妮学习上课,那样既不方便还容易让别人说闲话。

这是宣统二年的老北京,绝大部分的中国人还是极端的守旧而且不开化,视洋人为洪水猛兽邪教异端,你一个中国人天天跑到旅馆里找一个洋婆子磨叽,还在人家房间里一待一天都不出来,你想要搞哪样?

安妮听着这些觉得好像挺有道理,就跟着卓立仁他们直接回家了。她可就忘了一样,他一个中国小子天天往你一个洋婆子那跑不合适,你一个洋婆子直接住到人家中国人家里就合适了?要不说这外国人的心眼比较直呢!

回到家里可把卓立仁的父母给乐坏了,恨不得把宝贝儿子搂在怀里咬一口,上下左右反反复复看了没遍数,没发现儿子有啥不对,这才放心,儿子是没啥不对了,这老两口可就不对了,他们俩才看见门口那还站着一大一小两个外国女人,看着就是母女俩,好看倒是挺好看,问题是这家里咋还进来外国人了?

卓立仁赶忙先请安妮娘俩先进来坐下休息,他再给父母解释这是自己请回来的家庭教师,住外面自己天天去学习不方便,就请回来住在家里,这样方便自己每天跟着上课。把他父母都给听迷糊了,跟一个外国女人学习?你想学啥?这外国女人能教你啥?看这意思她恐怕连中国话都不会说,她怎么教?你怎么学?反正是一脑门子浆糊。

卓立仁没办法,只好请安妮娘俩跟着母亲身边在天津买回来的那两个小丫头先去房间洗漱休息,过一会吃饭再叫她们。自己陪着父母把这一次去上海的大概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把他父母听了个惊喜惊吓高兴担心什么心思都有,知道了儿子在上海实实在在的赚到了大钱,卓立仁的父母从他离开就一直担惊受怕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他们倒是不太在意儿子在上海到底赚了多少钱,只要儿子没出什么事就万事大吉了!至于赚钱都是次要的,家里也不缺他那点钱。

对于自己在上海赚了多少钱,卓立仁没跟父母实话实说,他也怕把父母吓着,再说也没什么必要,父母也不需要自己的钱,只要自己平安无事他们就心满意足了,现在的卓立仁已经完全可以理解和感动于父母这种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的,简单而强烈的关心和爱护,回到这一辈子的每一天,他只要想起来父母心里就充满了温暖和幸福!不管任何时候在任何地方,想着很快就能回到父母身边,他就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第二天吃过午饭,卓立仁告诉安妮,自己得出去把参加考试的事确认一下,和谭小春两个人溜达着来到了卓立仁的伯父家,到了门口一问,大哥卓立言还没回来,小弟立文也去学堂还没到家,他们俩一般都是每天下午四点半左右脚前脚后到家。

卓立仁不想再回家折腾,跟谭小春循着胡同口的那条街往西边溜达,没溜达多远,就看见路边有一个澡堂子,牌子上面写着华清池,引得卓立仁就是一笑,这感情好,跟杨贵妃凑一堆洗了,正好他也觉得自己身上连汗带泥的不得劲,想好好洗洗再搓个澡,拉着谭小春就进了这个澡堂子。

卓立仁从上一辈子就特别喜欢北京的三样东西:澡堂子、小吃、四合院。北京的小吃就不用说了,他两辈子都没吃够;四合院是他最喜欢的宅子,没有之一。

至于说到老北京的澡堂子,那可以说是老北京人难得的一种享受,尤其是到了冬天,在外边辛辛苦苦干了一天的活,冻了一个透心凉,花几个大子进了澡堂子,往那热气腾腾的热水池子里边一泡,浑身上下的骨头缝都开了,恨不得听见自己的关节都在舒服的嘎巴嘎巴直响,一天的辛苦全没了,就剩下一个舒坦,那叫一个美!

泡好了从池子里面爬出来趴在台子上,搓澡师傅拿着手巾板从上到下给你一顿狠搓,一圈堾泥中间的你就跟那个煮熟的大虾一样通红通红的,那是要多解乏就多解乏,要多舒服就多舒服,个中滋味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老北京的澡堂子里边门道不少,能洗能泡能吃能玩,采耳修脚拍背理发加上搓澡都有这叫全活,除了洗澡还能从外边的饭馆叫菜,泡好了搓得了浑身舒坦往铺位上一躺,美美的先迷一小觉,个把小时就能歇过乏来。喜欢喝茶就让伙计酽酽的沏上一壶高碎,就是茶叶铺子卖剩下的茶底子,既便宜喝着还香,两大碗热茶下去又是一身透汗,到这才算是彻底解了乏了。

想喝酒的可以让伙计去附近饭馆叫两个菜一壶酒,自斟自饮也好,两三个好朋友一起也成,连吃带喝那得是多惬意!那年头就算是一个拉黄包车的,一天下来也能有几十个大子,要是运气好的给大户人家拉包月,一天差不多就能混上一块钱。

几个大子就能进澡堂子泡舒坦了,再叫一个肉菜一壶酒一碗面,肉菜得是宽汤的,就是里边的菜汁得多,就着酒把肉菜吃完了,再把这个肉汁往面里边一倒,混吧混吧吃起来就是一个香啊!二三十个大子这一天就对付过去了。那年头的穷人,要是能过上这样的日子还敢想什么呢?这就是普通人生活里极少有的一点快乐和享受!

到了清末民初,老北京的澡堂子已经悄悄的开始发生变化,就是俗称的两极分化,除了给一般老百姓和穷人准备的普通池堂,有的澡堂子已经有了单独的雅间和小池子,专供那些有钱人和有一定身份的人洗澡用的,这种讲究人一来,你从澡堂子伙计打招呼就能听出来,客人一进门伙计就问:“爷来啦?您今儿个洗清汤还是浑汤啊?”浑汤就是跟着别人一起洗,在一个池子里面泡澡,清汤就是专门给他新换的水,除了他别人不能进去泡。还有问是雅间还是小池子的,也是这个意思。

刚搓完澡的卓大少爷现在就跟那个煮熟的大虾一样,刚才请搓澡师傅给他彻底的搓了个透,差不多得有小二斤泥,着实把搓澡师傅累得够呛,搓完了一拍他通红的小屁股就拿他开涮:“小爷们,有点眼生,头一回来吧?不是我说您啊?有功夫常来泡泡,好吗!这一身的泥!就您这小身子骨,比俩大老爷们都难搓,说句打嘴的话,您这是打娘胎里就攒着的吧?这可倒好,都便宜我一个人了!我得谢谢您啦!哎呦可累着了我了!这一身的汗…”

搓澡师傅这一顿连挤兑带挖苦的片汤话,把池子里面泡澡的几位都给逗乐了,还有人跟着起哄,说他是昨天晚上不知道跟哪个娘们开夜车才累得手软脚麻没力气,虽然是玩笑,多少也有点下道,他也不急,早就习惯了,还嬉皮笑脸的用更粗俗下流的话回击。不用想就知道,他也是一个能贫爱逗的碎嘴子。

卓立仁很喜欢这种气氛和感觉,他从上一辈子就特别喜欢老北京人那一份独特的气质:世故,淡然,诙谐,大气,有那么点’世人皆醉我独醒,世人皆醒我自醉’的愤世嫉俗和恬淡从容,北京人特别爱开玩笑,还把这种玩笑用他们独有的文化底蕴升华成为一种诙谐和幽默。

就比如北京人喜欢开玩笑,也愿意拿自己说事,说别人怕人家不高兴,我说自己个总可以吧?于是就说自己如何如何,其实就是拿这个做由头把道理说明白,你还千万别把他说自己这个事太当真了,你要是想借着他拿自己开玩笑的话来挤兑他,他马上就有话怼你:怎么茬?蹬鼻子上脸是吧?爷们就是那么一说,话都听不明白,白长那么大个子了!我说自己个怎么了?那我要是说我自个是个大萝卜,你还真拿大粪浇啊?您听听,他是反正都有理。

不管这些人怎么闹腾着互相挤兑,卓立仁就是笑眯眯的听着看着不吭气,他自己就是一个小孩,和人家也都不熟,贸然跟人家一帮子熟人掺乎进去多少有点尴尬,再说他也是不太擅长这个,可是他有自己擅长的东西啊!啥啊?钱啊!

离开泡澡的池子和搓澡的区域来到外间,他跟谭小春两个都用一块浴巾围着下半身,澡堂伙计上来问他们是穿衣服还是打个铺休息,卓立仁看了看周围,这个时候人还不算多,那些离的远的还有拉洋车的老顾客还没回来,里边泡澡的还有在休息区或坐或躺着喝茶休息的,全算上也就是二十来个人,都是五六十岁以上年纪大的,不用想就知道都是附近的街坊邻居,他就动了一个小心思,叫过来伙计告诉他:“伙计,今天来的这些位都有了,全活,我包圆了,都算小爷我的。”

这个本来挺机灵的小伙计就是一呆,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不过那都是附近住着比较有钱的老板,或者有身份也比较熟络的人,还得是赶上人家高兴了才能弄这么一出,让大家伙乐呵乐呵,其实也花不了几个钱。

可是今天这位小爷十有**是头一回来,别说熟不熟了,跟谁都不认识,怎么上来就来这么一出啊?愣怔一会才想起来自己该干什么,把肩膀上搭着的手巾板抽下来,’啪’的甩了个脆响,这就是茶馆里面说书先生的响木了,然后扯着嗓子就是一声:“列位老少爷们您上耳了,今天在座的有一位算一位都是全活,这位小爷请了——”他后面的两个字是拉着长音出来的,就是为了让大家都能听清楚他的话。

从外间的休息区到里间的池子里瞬间就安静下来,没人说话,都有点懵了,今天也没看见那几位有钱的主来啊?怎么还有人请客了?这可真是透着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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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好兵帅客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