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盈晕倒期间，整个初三年级组都被期中考试折腾地叫苦连天。
年纪大榜跟班级小榜被学生自发贴在后门黑板上。
孟盈从后门进，短短几步路就看见好几个人盯着熊猫眼紧盯着年级大榜，像被吸干精血的僵尸，屋内屋外一派死气沉沉。
孟盈咽了咽口水：“期中对大家打击挺大的哈。”
孟祁月一脸苦相地抿嘴认同：“也不知道学校从哪买的卷，全方位无死角攻击了所有人。”
孟盈搭在孟祁月肩膀，欲言又止：“那宝贝你战况如何？”
一想起孟祁月在理化课上认真听讲的神情，孟盈眼里就不免掺杂一丝期待。
只见孟祁月一脸呆滞地伸出小手，将孟盈带到年纪大榜前，孟盈察觉到一丝不好的预感。
不出所料，孟祁月小手一点，孟盈就在一连串冰冷符号中找到了孟祁月那一列：“语文超常、英语超常、政治历史地理都正常，就是这数理化……”
孟盈看着74、68、59，余光中看见一旁的孟祁月两手交织，站在一旁像犯了错的小朋友，立马转眼安慰。
“小遐对不起。”孟祁月内心不安抢先道歉：“是我太懈怠，辜负了你和思巧陪我上课的心，也对不起你们两个起早贪黑地给我整理复习资料，我发誓，我下次一定——”
“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孟盈打断了她的自我忏悔，握住她的手将她摁进座位：“你对得起所有人。。”
拿出之前订正好的榜单，孟盈将她以往的名次与成绩列表对比：“你看，这是你之前的成绩，你进步很多，你的努力有被看到。”
孟盈的宽慰说得真诚又自然，如果是以前，孟祁月对这种鼓励式言辞一向是感激涕零。
但现在说这话的人是孟盈，孟祁月内心的一万种感情都化成惭愧。
孟盈对她的好一向是有增无减，但她却没有能拿出手的回报。
“小遐——”感谢的话在嘴边打转，却还是没能出口。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杆情感天秤，她欠孟盈的早就不是一句谢谢还得清的。
孟盈俏皮回应：“我在！同桌请落座。”
孟盈刚坐下，余光中就瞥见前方有个熟悉面孔，她探头一看正好与前桌的沐天娇打了照面。
孟盈震惊道：“沐天娇？”
沐天娇嘿嘿两声，跨出题海、露出脸上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是我，没想到吧？”
除每学期伊始按蛇形排列座位外，7班之后的座位都是按照成绩高低由学生自由选择。
沐天娇：“老班怕你大病初愈心情不佳，看你和小孟聊得来，在征得她家长同意后将你们两个继续排成同桌。至于那个讨人厌的何子晴——”
沐天娇朝另一边努了努嘴，像是感应到召唤，在前门附近吃冷风的何子晴将书翻得震天响。
孟祁月跟沐天娇一个对视，直接笑出声：“何某晴成绩下滑严重，被流放去喝西北风了。”
孟祁月侧身替孟盈挡掉何子晴的白眼，又送来另一个好消息：“姚天泽被老班放到多媒体旁的王者位了。”
“除了于皓川是因为倒数被迫守护垃圾桶外，眼下我们身边都是好人。”
孟盈看着谈吐顺畅、神情大方的孟祁月，由衷地欢喜：“真好。”
她们又一次熬了过来。
沐天娇拖着长尾音黏糊道：“本来想当你同桌，没想到就连老班都偏帮孟同学截断你的往后余生，啧啧，天赐良缘。”
后面四个大字给孟祁月听得红了脸，手忙脚乱地翻开数学错题本，念的却是英文单词。
沐天娇拱火玩得正起劲，就收获了孟盈的踢凳提醒：“孩子面前说话注意点，小姑娘面皮薄，别乱开玩笑。”
“是是是，我的吃瓜好盆友。”沐天娇反手一个厚本子扔给孟盈，叮嘱她悄悄看就继续投身理化争分战了。
沐天娇给的本子厚重异常，孟盈刚翻开，就呼啦啦掉出一堆便利贴。上面写什么的都有，有表白贴、吐槽贴，甚至还有宣战书。
——宣战书 挑战方：*** 守擂方：*** 时间** 地点** 谁不来谁孙子！！！
下面还跟了各种笔迹的留言：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虎哥好样的！
甚至还有一封若有其事的停战书。
有拱火的，还有平事的。整本书就像一个手写版贴吧，孟盈接着往下看。
——表白高二7班姚天泽，泽哥勇敢飞，雨滴永相随。
孟盈，孟祁月同步掏出塑料袋：“Yue——”
——吐槽高一5班付泥，一天天的装*巴？有爹*没娘养的野杂种，活该被人揍，给钱都没人*的烂*玩意，装什么装……
上面的话太过露骨，孟盈嫌恶地将书盖上，悄声问沐天娇：“这到底是什么？怎么戾气这么重？”
这一问后意想不到的人竟成了沐天娇：“年级热搜榜兼表白墙、吐槽墙，你们那没有吗？”
孟祁月：“手写的表白墙？”
沐天娇：“线上号也有，不知道是谁办的，我还接手过一阵呢，后来实在没意思就扔给别人了。但那个面向全体学生，这个只面对咱这届。”
沐天娇看孟祁月一头雾水，咦了一声：“不应该啊孟祁月，这本册子初一就有，流通了这么久你竟然没见过？”
孟盈之前还好奇这本书的内容怎么又新又旧的，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
合着这本书就是个实体贴吧，人走册子在，一册留N代。
“难怪祁月眼生，这东西我也没见过，也没人跟我分享过它的存在。”孟盈暗暗攥紧拳头，毕业这么多年，学校竟还有这么大一本她不知道的存在。
自己当年到底是被隔绝到什么程度？她想想就觉得可笑。
孟祁月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虽然她并不知道眼前的[晏朝遐]就是另一时空的[孟祁月]。
桌下的手覆上交叠，看两人面露难色，沐天娇也察觉出不对，她本意是想让孟盈看看学校最新发生的新鲜事，现下只能笑着打哈哈：“这上面屁话太多，没意思，不看、了都不看了。”
孟祁月紧扣孟盈冰凉的左手，孟盈的面色才稍稍放缓。她看着桌上的厚本子，想起了付泥被辱骂的留言，心生一计。
能不能从这里找到关于她被霸凌的证据，不用多，一点就够，只要能辅证她在校期间被群体造谣辱骂就够。
孟祁月将本子还给沐天娇：“这是你做的吗？”
沐天娇斩钉截铁地回复：“当然不是，我当年才没那么无聊。”
孟盈提问：“那是谁做的？还有你说的‘当年’是指哪一年？”
孟盈想得很清楚，按照她目前的力量，单靠自己是没办法扳倒林家的，而揭露林繁芝恶性的难度却比想象中容易得多。
虽然孟盈找不到扳倒林家的漏洞，但只要林繁芝一倒，那些循着钱味过来的豺狼就会自觉将林家蚕食。
她曾说过要让林繁芝永远活在聚光灯下。
还有什么比舆论战更能锁定闪光灯的存在？
沐天娇尽力回忆，她心中有了确切答案，但又不能明说，只好模棱两可：“发明这本子的人我还真不清楚，但最开始是从6班传出来的。”
沐天娇拿出本子，封面是一幅绿色背景图，生机盎然的外表包裹着低俗恶臭的内容。
6班？
孟祁月心中一动，要知道刚才那篇辱骂付泥的手写稿可是写在前面几页，笔迹陈旧。
手写此帖的人为了仿照贴吧形式，甚至还在这一页后面单开了几页充作留言板。
五花八门的字迹集齐了各家祖宗，那些在过去岁月中被湮没的谣言在网络时代留下印记。
“小遐，”孟祁月闭眼长呼一口气，原本高耸的肩膀沉了下来，长马尾顺势垂落，盖住她悲伤的神情：“小遐，你帮我找找，有没有写我的。”
在这本书里能找到什么，孟盈翻开那刻就已经料想到，但结果比她想的还要酷烈。
——孟祁月，大*子。
——孟祁月，一家都是臭*鞋。
——有没有人能管管她？身上一股馊味。
这个形似天书的笔迹孟盈认识，是姚天泽的。下面一行她更熟悉，是林繁芝的，一笔一划，虚伪的同主人一样：
楼上的，究竟是馊味还是穷味！！！哈哈哈哈哈哈~
一连串的哈哈哈从文字中脱离化形，林繁芝的声音在孟盈耳边、脑海里播放循环反复，没有尽头。
见孟盈面色不好，孟祁月鼓起勇气，接着翻完了后半部分：
其实她身材不错，关灯也能看（狗头）
楼上你真饿了
——看上就冲，20块包她一周，这种便宜货出了校门可不好找……
“不看了。”孟盈伸手盖住那些乌糟言论，孟祁月却第一次反驳了她：“看，凭什么不看。”
孟祁月压低声线，语气既痛苦又畅快：“多好的证据链。”
孟祁月拉开书包内格，孟盈瞥见一抹熟悉的白色流畅线条，是手机。
孟盈初中时谨守校规，生怕被别人注视，谁能想到如今的孟祁月竟随身携带手机。
孟祁月轻拍手机，眼中亮起色彩：“记得合影，跟证据链一起。”
重新改了一下排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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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跟证据链合个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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