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门选拔终选前夜,外山飘起细雪。弟子舍灯火通明,十名入围者各自在自己房间调息备战,以图次日一鸣惊人。姜执倚窗而坐,面前摊着一张宣纸,上面草草写着一行小字:
“目标:第五至第八,病弱即可,勿出头。”
她盯着那行字,指尖在“第八”上轻轻一圈,墨迹便晕开,像一朵小小的乌云。
——前世,她正是第一。
——这一世,她只想做第八。
记忆却不受控制地翻涌而来:高台之上,沈明秋抚着她的发顶,声音温润:“姜执,天赋卓绝,当为吾亲传。”那时她满心欢喜,却不知那是一句判词,判她剥皮取骨,血尽而亡。
如今再听“亲传”二字,她只觉脊背发寒。于是她把宣纸揉成一团,投进火盆,看着火舌将“第一”二字烧成灰,才轻声道:
“第八就好。”
次日辰时,校场晨钟大作,终选擂台前聚满弟子。青铜巨镜悬于高空,镜光洒下淡金帷幕,将整座擂台罩得纤毫毕现。掌门沈明秋端坐高台,白衣无尘,目光所及,恰是姜执所在方位——他在等,等那个“病弱却根骨上佳”的容器,亲手捧上最好的成绩,好让他名正言顺地将人收入真传。
擂台中央,姜执站在人群末尾,素衣单薄,腰间挂着柄锈剑,唇色苍白,偶尔低咳两声,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雪,与意气风发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终选内容很简单:两两对战,坚持到最后的为胜者。十名弟子依次抽签。姜执抽到“戊”字签,排在第五场——正合她意,她没打算争第一,也不想再次掉车尾引人生疑——第八名,既安全又合理,足够让掌门放心。
第一场,第二场……比试激烈,灵力炸裂,擂台上空不时闪现各色光芒。姜执却只是静静看着,偶尔低头咳嗽,掩去眼底冷光。直到第五场,轮到她上场。
对手亦是内门热门弟子莫言,“摸骨宴”中的火灵根上品,攻势凌厉。
姜执却连剑都未拔,只以“逆潮三息”提前窥得机关轨迹,假装勉强避开所有锋芒。如此坚持两刻钟后,当莫言一例火系术法直攻时,姜执顺势而为,佯装灵力不足防护停滞一刻;正因此前侧火浪卷地直扑胸口。电光石火间脚尖一点横移半尺,火浪舔过她发梢,惊险避开摔下擂台,胸口一闷,喉头腥甜,当场喷出一口鲜血。
血珠溅在青石板,红白分明,像雪地里绽开的寒梅。青铜巨镜将这一幕实时投放,高台之上顿时哗然。
“那病丫头吐血了!”
“出局肯定无缘前五名啦!”
“寒毒未愈吧?可怜见的。”
“双灵根上品,可惜身子太弱。”
......
议论声此起彼伏,而姜执单膝跪地,以锈剑撑身,指尖抹去唇角血迹,抬眸时脸上已换上一副虚弱笑意:
“旧伤未愈,让诸位见笑。”
声音轻软,却足够让镜光另一端的所有人听见。她故意让血迹留在衣襟,像一朵残破的花,惹人怜惜,也惹人轻视。
医阁弟子飞奔而来,两指搭脉,只觉灵力虚浮、气血紊乱,完全符合“寒气侵体、旧伤复发”之征。于是当众宣判:
“姜师妹需静养,不可再战。”
高台之上,沈明秋指腹摩挲扶手,目光深沉,眉心微蹙——竟如此弱。神色一转,眼底却掠过一丝松快——罢了,容器弱些,更易拿捏。他微微颔首,声音温润却传遍全场:
“第五场,莫言胜利。”
半响,沈明秋声音再次响起:“新弟子姜执,天赋出众,我意向将其破格收为亲传弟子。”
随后用温柔慈爱的目光锁定姜执:“好生调养,莫负为师期望。”
一句“为师”,便将她划入自己麾下,众弟子皆投来艳羡目光——病弱之人竟得掌门亲点,何其荣幸。只有姜执知道,这一句“亲传弟子“代表的是什么。
而姜执,只是静静听着,偶尔低头咳嗽,掩去眼底冷光。她抬头望向高台,雪色衣角随风翻飞,像一面无声却又宣战的旗帜。即然无法避开,那就看看今世如何。
自此,弟子间流传起“病美人”传闻:双灵根上品,却体弱多病;比试不拔剑,却躲避于无形;当众吐血,却得掌门青睐。传言越传越玄,甚至有人私下开盘:赌她能否活过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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