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还拾起妆台上最后的金凤步摇,捉住这离他近的气鼓河豚,置于发间,又捻灵诀。
这次不是冰蝴蝶,是一只绕凤小雀,围着金凤扑腾,散着冰晶花。
沈苌楚见,却急转直下,掉了心情。
乔羽是凤,那她就是那只冰雀,上赶着倒贴,肇斯行这次是骂她骂到骨子里,一下变得有气无力。
肇斯行猜到般,薄唇轻启:“小雀是我。”
“金凤是你,我今日给你做配。”他道。
沈苌楚想,肇斯行这张脸实在太有欺骗性了,说话喜欢对着人眼,叫她不自觉躲他,视线下挪,落在了他鼻尖一颗小痣上。
“……”
她转头,不想说话,最后是肇斯行道:“时辰到了。”
沈苌楚听了也是一滞,看着他手指一挑,唤来搭在衣架上的红盖头,捏住两角一抖,红纱缓缓落下,罩住她。
沈苌楚闭眼再睁眼,红纱遮盖,视线模糊,稍有丝丝惊慌溢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盖头底探了出来添些许安稳。
肇斯行道:“来,小师妹。”
*
到了主峰,牵着肇斯行的手攀上主峰大殿九十九层台阶,透过红纱,目及大殿门前左右挂了两盏红灯笼就算大婚礼堂,好不简陋。
寻常女子成婚若是见到如此布置大都要恼羞成怒,可对于沈苌楚,想见乔羽的心早就盖过了一切,顾不上礼数,松开肇斯行的手,提着裙子一人就迈入大殿之中。
透过红纱,仙君一身喜红负手而立,沈苌楚看不到乔羽的表情,抱着满腔欢喜唤他。
“凤洮!”
在场几位峰主为之一怔,往常听女魔头唤人是要人命,尖锐恶毒,而今娇俏迤逦语调婉转,同将要嫁人的小娘子没什么两样。
几位自诩正派峰主索性止住讥讽,叫过场走的好看些,面子上过得去。
跃至乔羽身边,神苌楚怯怯伸手,露出染好的蔻丹,想要与乔羽勾手,她窥视寻常人家,新娘新郎会交耳说体己话,她也想效仿,手却被乔羽隔开了。
乔羽冷然:“敬酒。”
随着乔羽挥手,仙露飘来,停在沈苌楚面前。
此时无人指引她,沈苌楚只得笨拙酌酒,大致紧张所致,双手微颤,酒液溢出,沾湿她的手。
仙露沾染甲面,蔻丹禁不住折腾,掉色染红了手指。
沈苌楚难受,她听到了乔羽咂舌。
不做表,委身屈膝,沈苌楚捧着酒液跪下,将溢满的酒俸给坐在主座上的掌门:
“南宫掌门,请酒。”
手中酒杯抽走,沈苌楚又酌酒,为南宫臧身边人敬酒,沈苌楚不想叫她‘南宫夫人’,那是折损了师姐:“黎清逸师姐,请酒。”
这杯酒,黎清逸许久未接。
她不接,沈苌楚就举着不放,又道:“师姐请酒。”她卸掉些许讨好,隐诱逼迫:“请用酒。”
乔羽怒,抬手就将她手中的酒盅拍飞,仙露泼洒,沈苌楚裙角落下一抹更深绯红:“师姐不用,你就不要强求。”
这是“改口酒”,从此之后,沈苌楚就要同乔羽一样,要唤师姐,黎清逸不接,就是不想认她。
沈苌楚根骨里就带着倔强,这股倔强支持一步步抵达今日,倔强化作执念,别人不要,那她就偏要;别人不愿,那她逼迫也要圆。
沈苌楚又酌一盅,再举至黎清逸前,咬死牙关,一字一顿:
“师姐,请酒。”
僵持间,黎清逸总算抽走沈苌楚手中的酒盅,透过轻纱看到酒盅送至唇边,沈苌楚勾唇,堵在她与乔羽身前的最后一面墙好似也消失了。
胸口热火灼烧,如吞吃一颗生杏,心底爽快、恶念、嫉恨相勾连,延续向下,黎清逸是乔羽最在乎的人,暗含着摆不上台面的东西。
说不清道不明,没比她这女魔头高贵到何处。
可她心中空缺,没有大仇当报的爽快,她知晓今后她要与黎师姐作异路人了。
她是真的想再唤黎清逸师姐。
正当沈苌楚要起身时,一枚空酒盅失势落地,伴随它摔个粉碎的清脆声响,南宫臧口吐鲜血。
“酒里有毒!”
事态如雷电响彻,转瞬间,清皎剑已洞穿沈苌楚肩膀,沈苌楚灵府阵痛,气脉滞塞,尚不及反应,乔羽扑向黎清逸,一脚踹开脚边的沈苌楚。
众峰主簇拥而上,围着不停呕血的南宫臧;乔羽拍掉酒盅,将黎清逸护在怀中。
清冷仙君剑指,持剑之手青筋乍现,恨不得立刻将她大卸八块。
全然忘了,她才是与他拜堂成亲的新娘。
“你与我成婚之时也随身带着清皎,清皎剑上覆死咒?”伤口剧痛交织心痛,沈苌楚难耐。
他如此恨,如此怨,不顾原委,将一切都栽到她头上。
“为何,只因我是魔修?”沈苌楚问,声音已微不可闻。
乔羽挽剑,清皎剑身青光乍现,直逼沈苌楚门面:“防备又如何。”
“修魔逾矩,背叛宗门,你我正邪两立,你已不是乾华山的师妹了。”
“妖女。”
乔羽嘴唇紧抿,清冷仙君克制内敛,妖女已然是他能说出最难听的话。
沈苌楚想哭,魔修如何哭?若正道修仙是克制欲求得道;那邪道修魔就是将欲糅杂,极具外化,爱便爱,恨便杀,魔道将眼泪此等懦弱无用的悲伤吞吃殆尽,没有泪,她如何哭?
她只能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妖女?乔凤洮,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
“我以为……”
乔羽凛然,乾华剑君有二,他为其一,规则为道,嫉恶如仇。
不与多言,抬剑刺去。
只听锵一声,两剑对撞,清皎击雪霰,风雪相撞,灵力如阵风,掀起沈苌楚的盖头。
肇斯行的冰雀衔着,又放在她手掌心。
在他人婚礼上穿黑袍的肇斯行挡下这一剑,灵气对撞,冰雪逸散。
正道剑君有二,一为凤洮,二为遂明。
最后,竟是她最讨厌的遂明剑君挡住了这一剑。
肇斯行未回头,柔声于她说:
“快走。”
沈苌楚头也不回地跑了。
肇斯行挑飞清皎,任他人谩骂,他只望着殿前踉跄渐远的沈苌楚,拦住要继续追的人。
红衣魔女却并未朝着魔域方向遁逃,反倒朝着乾华最高峰去了。
玉碎瓦也碎,倒是亦如她的性子,倔强到了极点。
……
……
沈苌楚有过好日子,彼时她还是山荫首富沈家独苗,尚在娘胎就有道士上门找上门,说她是天降灾星,命里无福,若不妥善处理就会克死全家。
她倒插门老爹林弈桓拼死拦着大肚子的娘亲沈重昉,才没打死那个道士,临了外公沈少桦心善,出钱将人打发走,言说不信神鬼。
可如今仙魔当道,有什么不信神鬼?沈家细心呵护,从她落地起,一切像是应了道士的话。
先是娘亲摔下台阶早产月余,本该月圆降神的沈苌楚鬼节早产,沈重昉大出血,没见女儿就撒手人寰。
流言蜚语都被外公堵回去,连带娘亲那一份,将她宠上天去,起名苌楚,希望她一辈子都自在快活。
可她注定和自在快活无缘。
等沈苌楚到九岁生辰当日,沈家遭灭门,沈少桦将她藏进一口破缸,透过缝隙,沈苌楚看到一蒙面老道和一黑袍中年男子。
道士是说她是灾星的道士,黑袍男子是尸蛊阁的万立果,蛊修灵气逸散,探查到沈苌楚,直接将她揪了出来。
沈苌楚生辰七月十五,四柱纯阴,生来就是养蛊的好料,万立果四处求纯阴女童,老道为钱财出卖沈府。
她只记得道士仅露出的三角眼,掳走沈府金银细软,还不忘点沈苌楚。
“你就是个灾星。”
沈苌楚不信命,只信善恶轮回,因果报应。
被带回尸蛊阁,沈苌楚成仇人座下弟子,肚子里养断肠蛊,修来的灵气喂断肠蛊,她蛰伏万立果身边,待有朝一日手刃万立果。
等了三年,她却连复仇的机会都没等到,万立果就死了。
逢乾华山剑冢灵剑出世寻主,万立果欲夺,却被雪霰剑正主所伤,此人不是什么正道大修,是个毫无根基的毛头小子。
沈苌楚苦,苦到连复仇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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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相信妹妹的鬼话》
金碎青穿进了一篇古代蒸汽朋克小说,身份是金家的千金小姐。全九州,唯有金家能造超级燃硫机,驱使法械上天入地。
可惜金碎青是假千金,还是身负女配系统的假千金,任务之一,是折磨她的哥哥金时玉。
因为按剧情,假千金要死在他手里。
为了活命,她既要完成任务,又想刷哥哥的好感,画面如下。
任务:哭。金碎青:哥哥抱不哭
任务:闹。金碎青:哥哥哄不闹。
任务:害哥哥受伤。金碎青:哭唧唧,哥哥是不是讨厌我?
……
真千金回归,金碎青试探:“金时玉,我要离开金家。”
金时玉无视:“不能,叫哥哥。”
金碎青咬牙:“你已经不是我哥哥了。”
金时玉勾唇:“那更好。”
金碎青:?!
他什么意思?是要动手杀她了?
好感作战失败,坏菜。
等什么,快跑!
然后,跑路的金碎青被金时玉抓回去结婚了。
洞房花烛夜,金碎青有些害怕,推他胸口:“你不是我哥哥吗?”
金时玉亲了亲她颤抖的眼皮,捂住了她的嘴,轻声宽慰:“现在不能叫哥哥。”
“要叫夫君。”
人设:假纨绔阴湿男妈妈vs假小白兔腹黑真戏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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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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