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田头摇的和拨浪鼓似得。
“那不就得了,”沈苌楚垫脚拍他肩膀:“你就在这里守着,权当我还在里面念书,乖乖等我回来。”
沈苌楚任性,不等蓄田答应,就提着裙摆向竹海去,每日锻炼练就灵活身手,红色小影如一尾火狐,左一下右一下,眨眼间就不见影踪。
山荫冬春交时易阴,风吹来竹海潮气,冷气往骨头缝里钻,蓄田瑟瑟,关键时刻还得听小小姐的,怎么焦急也只能待在原地,等沈苌楚回来。
*
英山作‘英’,因山上有一座‘英雄庙’,不供神佛,拜的是某不知名的无头英雄像,玄就玄在这无庙志亦无县志记载,这庙宇如凭空出现立在一山顶,后人只留一句英雄庙英山上,先有庙才后有山。
沈苌楚爬上英山,拍拍身上灰尘,抬头便是英雄庙。
庙宇荒废,外墙已然塌的不成样,庙院中八龙柱香鼎断开一半,内里层层泥土堆叠,竟插着谁点的半截线香,薄烟弥漫,凸显出破落得令人笑话。
估计是路过的猎户点的,意为还愿。
正对的正殿没了门,凌风往里灌,吹起两侧破片幡旗,因庙宇藏于林海深处,了无阳光,幡旗虽破,色彩倒是艳丽。
照沈苌楚对魔的理解,这地方人气淡薄,魔自是不愿来的。
更何况山荫是乾华门的地盘,有乾华山做的千刃护城帖,魔想要进来,得片成薄片儿。
沈苌楚大大方方提着褶裙进了主殿,刚迈进去,长生就挣扎着上线了,荧光小点“噼啪”一下冒了出来。
系统茫然:“苌楚,这是给咱弄哪儿来了,这儿还是国内吗?”
沈苌楚没好气:“英雄庙。”
“英雄庙?”长生开始竭尽全力思考写没写过这剧情,没想起来,遂罢。
时间相隔太长,设定太多,最后草草太监,坑多了不填,想起来都是泪。
沈苌楚对此已然免疫,长生废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到头来还是得靠自己。
她站在主殿中,抬头望向无头像,无头像脖颈处垫着一块与破败庙内全然不相符的黄布,金灿灿的,实在抢眼。
沈苌楚觉奇异,爬上神像去够黄布。
长生絮叨:“小心点啊苌楚……”
沈苌楚不过五岁,攀在无头神像上也仅能够到黄布一角,再向上爬也困难了,索性用力将它拽了下来。
怎料忽一阵天旋地转,伴随着长生尖叫,正殿破地板中心凭空生出一道破洞,将神苌楚吸了进去。
*
等沈苌楚醒来,面上趴着一只鸟。
灰山雀同她打招呼:“幸会。”
沈苌楚:?
她若是没听错,这只灰山雀吐出的不是鸟语,是人语。
再扭头看看,长生好像又下线了。
灰山雀歪头,眨巴眨巴黑豆一般黑亮浑圆的双眼:“摔傻了?”
“你才摔傻了。”沈苌楚最不好别人说她,鸟也不行。
灰山雀这才从沈苌楚脸上跳开,两下跃上网兜,赤红色双爪抓住散发金光的网绳:“没傻还会掉进陷阱里?”
“你不也在陷阱里,你是在骂自己吗?”
沈苌楚没想到有天自己能和一只鸟斗嘴。
“切。”灰山雀张嘴。
沈苌楚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灰山雀,稚嫩的小手逐渐收紧,保留一丝尚能呼吸的余地:“你再切?”
再切我捏死你!
灰山雀命悬一线,脖子上的绒毛倒竖,小脑袋左摇右摆:“女侠我错了错了错了,我不该说你傻,还切你!”
“放开我罢……”豆豆眼波光粼粼,满眼讨饶。
“哼。”
沈苌楚松开手,灰山雀接连扑腾,跑到网兜最上层去了。
她挣扎着起身,观察一人一鸟所处:
周边一片黢黑,沈苌楚没法断定自己身处何处,空气已然完全滞塞,虽说不影响呼气,可终究觉得逼仄,不适挣扎,又觉竟被金色网兜兜住,身体完全悬浮在空中。
试探着用手探网兜外,看是否能摸到底,山雀咂嘴:“别费力气了,摸不到的。”
沈苌楚没搭理它,继续摩挲。
灰山雀觉的这人如此倔,也不再阻拦,又往上跃了两格,防她一个不爽又要掐死它。
沈苌楚摸不到底部就摸侧面,真叫她摸到一点门道。
“你是妖鬼还是精怪?”沈苌楚收回手,问灰山雀。
“妖。”灰山雀见着小娃居然一眼就能辨出它为何物,也是稀罕:“你怎么不怀疑我是仙还是魔?”
三道天道地道人道,此世是天道地道占大头,沾点灵气不是仙修即是魔修,妖鬼精怪少的可怜,加之不过一介凡人幼女,怨不得灰山雀觉得稀奇。
沈苌楚白一眼:“你要是魔,早就让神伏锁切成碎块了,还轮的倒同我斗嘴?”
“兜住咱俩的是仙门宝器神伏锁,结阵作降魔陷阱,魔落进阵中即刻被切成碎块,若是妖鬼精怪落进来则会被阵缚着,但又不会通知布置陷阱的修士,等耗死你,也只能怨你倒霉,怨不到修士身上。”
“置于仙,远够不上。”沈苌楚冷哼。
灰山雀听后怒骂:“贱人!他们这是杀生!”
沈苌楚被它那声干脆的“贱人”逗笑,寻常的都是向往仙门,像它这样骂得痛快的倒是少见。
狐毛领子往上拨一拨,隔开膈人的网兜,将白狐领子团成一窝,示意灰山雀落下来,那灰山雀犹豫片刻,想着毛领子更舒服,便落了下去。
她笑,这鸟也是记吃不记打的货色。
灰山雀窝好,舒服的抖擞翅膀,暖和的眯起眼睛:“还是有钱人家的料子舒服。”
得,沈苌楚一听便能猜准,外面那块亮黄色的破布,是它的窝。
“唉,”灰山雀想起什么,睁开眼问:“你又是如何知晓这玩意是仙伏锁的?”
沈苌楚指向网兜侧面:“那处有个落莲浮水纹,澜沧宫产的,他们爱用这个。”
世上三大仙门陆上占两,北后起之秀澜沧宫,南百年剑派乾华山,外海是蓬壶仙岛,医修众多,平日陆上见得少,用这种腌臜玩意儿的更少。
山雀了然,又觉不对:“你身上没修士的苦气,就是一介凡人,也不该知晓啊?”
“做梦梦见的。”沈苌楚胡诌。
灰山雀凑近嗅了嗅,猛地摇头:“更不对,没有梦味儿。”
“梦味儿?”
提起梦,灰山雀昂起胸膛,胸前几根毛翘了起来:“那当然,我可是伯奇鸟,专吃噩梦的妖,自然有判断梦的能力。”
伯奇不光解释梦,还解释了它为何到此处的缘由,它是刚生出灵智的伯奇,原来生活的地方闹出些许事故,妖都散了,它一鸟飞到山荫,想着乾华山地盘不会为难一只小妖,便定居下来,骗一两个猎户来吃噩梦果腹,没想到被修士盯上了。
沈苌楚问什么事故,伯奇也一知半解,它原本生活在山荫西南一带,那一带不知为何流出什么秘术,用活物做容器修炼可至修为倍增,好多散修门派纷纷试用,人暂不能用就先用妖,那一带没有能镇守一方的大妖,小妖自然逃窜。
沈苌楚一听,竟周身冰凉。
暂不能用人,就是总有一天要用人。
而万立果居尸蛊阁,正位于山荫西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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