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坐吧。”陆昭云在桌边坐定,抬手给宋锦绣倒了一杯茶,开门见山道,“我请你来,是为了同你谈一笔交易。”

宋锦绣面上没有太多的惊讶,静待陆昭云的下文。

“我许你这座宅院和万两黄金,你安分做我的红颜知己,待七年期满,我可放你离去。”

“需要我做些什么?”

“替我应付长公主的盛情,帮我将不胜其扰的桃花挡去。”

“我以为世子爷一直乐在其中。”宋锦绣笑道。

陆昭云只淡淡回答:“有些力不从心了。”

应付那些莺莺燕燕着实费力,眼下盛京中风云即将再起,他不想再浪费精力在这些无用之事上。

“世子爷将奴救出苦海,能为世子爷分忧,是奴的荣幸。”宋锦绣心知肚明,也不会理解成陆昭云想要宋锦绣误会成的那种意思。

两人心照不宣地一对视,陆昭云笑笑,从一旁的博物架上取下一个锦盒来,打开,放到宋锦绣面前。

锦盒里静静地躺着一串九珠手串,每个珠子大小形状皆不相同,中间镂空,表面雕花,栩栩如生。

真是难为工匠要在这么脆弱且微小的地方刻出这锦绣繁花来。

珠子表面上了一层釉,盖住了内里苍白的质地,让这串珠子竟在光下晃眼生出莹润如玉的光泽感来。

一般人或许看不出来这些珠子的来历,但是手上沾过鲜血的宋锦绣一眼便能瞧出,这是人的指骨,是九个人右手小指最末端的那一截。

陆昭云当真是有些变态趣味在身上的。

“好看吗?”陆昭云细细赏玩着宋锦绣不断变化的神色,嘴里淡淡吐出几个不带感情的字,“它的名字叫枯骨生花,由九个人的小指骨做成,当然,那九个人都因叛主而亡了。”

宋锦绣装作大受惊吓的样子,尖叫一声将那锦盒连同里面的手串一起扔了出去。

陆昭云似乎对宋锦绣这样的反应早有预料,慢条斯理地走过去,优雅地弯腰将那手串捡起来,然后再慢慢走到“瑟瑟发抖”“惊惧不已”的宋锦绣面前,温柔缱绻地将那手串戴在了宋锦绣右手手腕上。

宋锦绣手腕纤细莹白如美人觚一般,陆昭云抓着她的手腕欣赏了好一阵,才拍拍宋锦绣的手,

抬脚准备离开。

他似乎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但是威胁之意充斥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若我想见世子爷,该如何送信?”终于,在陆昭云走出月门之前,宋锦绣出声询问。

陆昭云倒是没想到宋锦绣会有此一问,视线落在宋锦绣认真的脸上,想了想才开口:“差管家送个口信到国公府即可,他知道要怎么说。”

说罢他便转身大步流星离开,没有丝毫的留恋。

子澄傍晚便将宋锦绣在念奴娇的全部家当搬了过来。

东西并不多,主要是一些衣服首饰,用驴车拉两个大箱子装都绰绰有余。

宋锦绣叫人将箱子抬到门内的一片空地上,打开箱盖翻找了一番,取出一个梨花木的小盒子来,打开卡扣,里面装着两罐梵月香粉末。

“这是奴答应要送给世子爷的梵月香,在房中点上,可叫世子爷安眠一整晚。”宋锦绣将两罐梵月香连同外面的木盒都交到子澄手里。

子澄对宋锦绣极是恭敬,弯着腰两手接过,连连道谢。

眼见就到了饭点,子澄也不多留,小心翼翼捧着木盒便行礼告辞了。

他回到安国公府时,已经是夕阳西下,暮色渐起,刚绕过照壁便见陆昭云同安国公,安国公夫人一道在客厅用餐。

他便从一旁的连廊走,绕过前院直往陆昭云的韶光院而去。

陆昭云没有留人伺候,自己起身给父亲母亲殷勤地布菜,倒酒。

陆家一家人其实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聚在一起吃顿热乎的晚饭了,陆昭云将最近听到的趣事添油加醋活灵活现地讲出来,逗得陆夫人滕书艺一直掩着面笑得合不拢嘴。

“行了行了,你也坐下吃点,不用忙活了,来咱父子俩先干一个。”安国公陆绍元聚起了酒杯,陆昭云捏着薄胎白瓷小酒杯与陆绍元的轻轻一碰。

瓷杯相接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两人都仰着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也喝了菜也吃了,陆绍元眼中精光一闪,轻轻搁下筷子,问道:“你小子特意将我们都叫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陆昭云咽下嘴里的清炒虾仁,讪笑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父亲。”

“儿子确有一事,要讲与父亲母亲知晓。”

滕书艺也跟着放下筷子细听。

陆昭云咽了口唾沫,仔细留意着滕书艺的表情,小心翼翼道:“儿子今日赎了一名青楼女子,将她安置在别院了……”

说罢他便抱头跳开去,生怕滕书艺一个巴掌就呼上来。

他与陆邵元的筹谋一直瞒着滕书艺,不想将她一介弱质女流也牵扯进来,整日担惊受怕。

故而在滕书艺眼中,陆昭云是真真切切长成了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更可气的是自己丈夫还总是维护他。

就好比现在,陆昭云话音刚落,陆绍元便已经探身过来按住了滕书艺放在桌上的手,生怕她动起手来。

滕书艺这些年也已经习惯了陆昭云辗转于外头的莺莺燕燕,对于自己儿子的花边新闻,也可以做到置若罔闻,但有一条底线是不能突破的,就是那些个烟花女子,绝对不能带到家里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还算是平静,只是眼神里已经蓄起了一层薄怒。

陆昭云见状又胆大了一些,凑上前单膝跪地,将手搭在滕书艺的肘弯,仰着头看人,声音也黏黏腻腻起来:“母亲,你也知道,长公主殿下居然对儿子起了歹意,现在儿子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合自己心意的,有了她儿子以后绝对收心,便也能说出个由头,婉拒了长公主的美意。”

滕书艺眼珠子一转,鼻子哼了哼:“这些年你看上眼的还少吗?”

“儿子发誓,以后绝对收心!”陆昭云瞧出滕书艺似乎有所动摇,赶紧竖起三个指头,信誓旦旦道。

“话先说在前头,不许带到家里来听见没有!”滕书艺依旧板着脸,声音严厉。

陆昭云心知这事便算是成了,赶紧连连点头。

滕书艺便不再说话。

陆绍元在一边帮腔道:“行了,起来吧。”

陆昭云得了这么个台阶便喜气洋洋地站起,重新落座,给滕书艺夹了一大块花雕蒸鲥鱼:“母亲,多吃些,这可是今日刚从金陵运到的,儿子早前就特意预定下的,可新鲜了。”

滕书艺眼睛虽说是“剜”了陆昭云一眼,却还是笑着拿筷子将那筷鱼送到了嘴里。

饭毕,陆昭云陪着陆昭元在花园里散步,沿着鹅卵石小道,两人边走边谈:“那姑娘可靠吗?”

“可靠,儿子已经查过她的底细了,原是良家子,家里遭了灾实在是揭不开锅才将她卖了换了袋米,后来辗转被青楼买了去,也是个苦命人。”

陆昭云视线落在□□旁开得正盛的海棠,心思却全然不在花上,他又想起宋锦绣娇嫩可人的面容来,顿了顿继续说道,“一揽芳华里全是儿子的人,她日日在做什么,和哪些人见过面,儿子都一清二楚,父亲放心。”

陆绍元人到中年,身姿依旧挺拔如松,风采不减当年,花木掩映中,倒更显出一分历经岁月的从容沉淀来。

他顺着陆昭云的目光向那一树团团簇簇的海棠看去,抬手轻轻拍了拍陆昭云的肩膀:“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我所谋,可容不得半点差池。”

陆昭云又想起怀济看宋锦绣面向,说其天生凤命,日后必当入主中宫之事,见四下无人,便轻声附在陆绍元耳边说了此事。

陆绍元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不禁问道:“此话当真?”

陆昭云郑重点头。

“你信吗?”陆绍元忽然一改严肃的表情,露出一丝笑容来。

“儿子一向敬重祈月道长,但此事实在太过玄妙,儿子也说不来。”陆昭云眼里流露出丝丝的迷惘来。

“那对那姑娘是什么态度?”

陆昭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面,复又抬头看花,犹豫了一阵才回答:“那姑娘的样貌脾性都甚合儿子的心意,儿子原本也想,若她不生异心,等到大局稳定,她也愿意留下的话,儿子要给她一个名份,毕竟她一个弱女子名声在外又无依无靠,恐生活艰难。”

陆绍元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为父原本还担心你因着仙长一言,便执意要娶她为正室,若是那般,反倒不寻常,容易引人注目猜测。”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陆昭云回到自己的小院时,已是暮色沉沉,月华如水,照亮房门,卧房前挂着的两盏八角宫灯,在晚风中微微摇曳。

房内燃着淡淡的熏香,和宋锦绣身上带的是同一种味道。

子澈侍立在一旁,将子澄带回两罐梵月香的事情说了。

“我已经让人检查过了,香没有问题。”

陆昭云微微颔首,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劳累了一整天的身体整个都放松了下来。

“浴汤已经备好了。”子澈继续补充。

“嗯。”陆昭云应了一声,转入屏风之后,子澈便掩上门退了出去。

沐浴完,陆昭云换上干净的寝衣,外头还披了件银线云纹薄披风。

虽说已经开春,温度渐暖,但夜里还是有些薄凉。

陆昭云瞧着案上摆着的那个祁月观中怀济给的锦囊良久,深吸了一口气,搓了搓手,才缓缓打开。

锦囊中装着四张纸条,每张纸条上都写着四个字。

陆昭云将他们摆开,便是:

娇娇明月,光照门楣。

昭昭紫薇,云起入怀。

陆昭云的眼睛紧紧盯着下面两句,紫薇是帝星,云是他的名字,如此便是帝星落入怀中,天下尽在手中。

陆昭云的面上虽说没有太大的表情,但颤抖的手已经显示了此刻激动的心情。

他跪在神像前诚心求问前程,拿到锦囊后心中忐忑,不敢拆开,如今谜底揭晓,正和他心意。

看来冥冥中,上天也会助他一臂之力。

陆昭云当夜便是怀着这样一份无比雀跃的心失眠的。

纵使他连日劳累睡眠不足,即使屋内已经燃了梵月香,他依旧失眠了。

莫非那梵月香只有在宋锦绣身上才管用?

这样荒唐的想法一冒出来,陆昭云便笑了,望着黑漆漆的床顶眨了眨眼,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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