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屏幕上是一个少年的侧影，拍照的人应该是偷偷抓拍的，不仅角度刁钻，人影也因为带球前行的动作变得模糊，但让言初青不得不承认的是，即便如此，依旧觉得这人长相不差，反倒成了一种朦胧美。
按在球上的手只能看到一抹白，但言初青还是下意识地觉得那里应该带着一枚银色指环，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这个人了，就连白天遇见也没敢对上他的视线。
【段佳：我加了一个二中的群，里面有人发的，你看像不像今天操场那个大帅哥？】
不是像好嘛，简直一模一样。
以防到处瞎跑再发生什么奇遇，言初青一直处于躺尸状态，在被顾棠嫌弃了整整一个暑假之后，她不得不背着书包去上学了。
踏进二中校门的那一刻，明明人很多，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感到了一丝压抑。
在所有人都在为班级在哪而忙乱时，她目标明确的大步朝一栋教学楼走去，头也不抬地直接走进了一间教室。
她到的时候段佳已经到了，如当年一般，她还是被段佳拉到了当年那个熟悉小角角。
她们来得早，教室里人并不多，段佳转个身的功夫再回头就看到某人脸上挂了个大口罩。
段佳纳闷道：“大夏天的，你捂这么厚一大口罩干嘛？”
这是言初青在家里一阵翻箱倒柜后找到唯一能戴的口罩，对没错，就是冬天御寒的那种大口罩。
她想了想自己这个口罩何止是厚，还印了一只特别白痴的小熊。
“……卖个萌？”
段佳有些复杂的看着她：“……哦，我还以为你感冒了怕传染呢。”
这个理由好像是比较合理。
好！待会儿就用这个吧！
她本意是想低调，达到不太有存在感的效果，但是目测这个口罩好像低调不起来……
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教师，戴着副黑框眼镜，看着教龄不是很大，但是言初青知道，她只是看着好说话罢了。
这人叫什么言初青早就记不起来了，就叫她“黑眼镜”吧。
等到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书也搬完了，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从前门晃进来，径直走向后门的那个空座。
男生肤色冷白，棱角分明，眉尾有一颗很浅的痣，走过去的时候引起了几道目光。
言初青感觉自己的衣摆被使劲拽了好几下，段佳拽着她在她耳边叽叽喳喳：“青！你快看快看！那个男生！他！他！他……”
“怎么还结巴了呢，有话好好说。”她看着自己被拽出褶子的衣摆，有些无奈的说。
“他就是我们暑假那天在操场遇到打鸾球的大帅锅！！啊呸！打篮球的大帅哥！！”段佳激动道。
“怎么嘴还瓢了呢，冷静冷静。”言初青好笑的看着她，淡定地说。
他很帅吗？也就那样吧。
言初青自认为自己除了脸上的白痴口罩整体还算低调，在角落里可有可无的。
“咱俩之前还以为他是学长呢，原来是同级的！还同班！！缘分呐！！”段佳继续叨叨。
人到齐了“黑眼镜”也开始强调开学事宜，言初青漫不经心地听着段佳的叨叨，然后针对无聊问题展开深刻讨论。
“黑眼镜”说着说着眼神似乎瞟了过来，下一秒，她话锋一转，朝着这边问了句：“后面那位同学，你为什么要戴口罩？”
此话一出，自以为自己毫无存在感的言初青瞬间感觉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你不热吗？可以把口罩摘下来吗？”那位“黑眼镜”补充道。
一瞬间，几乎一整个班上的目光都聚集于此。
大家好奇心要不要这么重？！
但这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往后门的方向瞟了一眼。
那位高冷校霸肯定对这种无聊的事没什么兴趣的，说不定已经睡死过去了。
然后，她就看到……
白江帆半趴在桌子上，一手支着脸侧，眼皮耷拉着，显得有些散漫，浅色的眼珠冷冷地看着这边。
“……”
你不是高冷校霸嘛？！
怎么可以这么无聊？！
这有什么好看的？！
高冷的人怎么可以有好奇心？！
此时你应该已经睡死过去了！！
她慌忙错开视线，然后就对上了“黑眼镜”不善的目光。
“……”
我怀疑她想嫩死我，但我没有证据。
然后段佳就看到言初青淡定地站起来说：“老师，我感冒了害怕传染给别人。”
段佳：“……”
“黑眼镜”顿时缓了语气：“这样啊，最近正是换季的时候，早晚温差比较大，大家穿衣什么的都注意一下。”
鉴于这个口罩真是让她又“低调”又“没有存在感”，而且捂的要命，于是等“黑眼镜”一出去，她就把那个倒霉口罩摘了。
她本来打算继续实施低调计划，但还是被段佳这个积极分子拉去发书了。
她低着头，眼睛死盯着书，兢兢业业地发着书。
不就是发个破书嘛，多简单的事。
从第一组开始，从前到后是吧？多简单。
她在心里一边默念着，一边用余光瞟着与后门附近最后一排的距离，越接近，就越是莫名想把书扔下就跑路。
她一眼不抬，全程盯书，在最后一排扔下书顺势就一个优雅的转身，丝毫不带停顿的。
麻耶！！
第二组的同学好亲切！！！
“同学。”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言初青感觉欢快的快飞出去的自己瞬间就石化在那了，她僵硬地回了头：“嗯？”
白江帆甚至没有看她，支着头瞅着桌子上那本书淡淡地说：“发错了。”
她傻傻地瞅了瞅手里抱着那沓书，又瞅了瞅他桌子上的书和他同桌那本。
都是一样的啊！哪发错了？！
“这些书都是一样的，而且，书也没抱错啊……哪发错了？”她呆呆地问。
难道说是发的姿势不太对？
要双手奉上？
你们校霸都这么讲究的吗？
领个书还要讲究仪式感！！
她默默把那沓书放在桌角，然后把白江帆桌子上的书拿起来双手递了过去……
白江帆瞅了眼她递过来的书，似乎愣了一下。冷冷的声音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响起：“我没买书。”
“……”
你没买书你不早说！！
耍猴呢？！
给我找个地缝！快！
他在角落里玩手机的同桌听到声音终于瞟了过来：“哦，那个，他没买书，你不用给他发。”
言初青恼羞成怒，满腔愤恨。
你刚刚怎么不说话？！
你之前是哑巴了么？！
“哦，是这样啊，那得跟班长说一声吧，要不恐怕发书的人不知道，就会像我这样发错。”言初青好脾气地说。
“刚刚老师不是说过了嘛，你没听到？”他同桌挠了下头，不解道。
“……”
他喵的更尴尬了？！
我为什么要说？！
“不好意思哈，没听到。”她笑着说。
于是她没有停留地转身飞速发完了那沓书。
只要我溜的快！
尴尬就追不上我！
几乎只是瞬间，姓段的白痴给她刚空下来的手上又塞了一沓书。
“……”
能干点人干的事不？！
于是言初青又开始了勤勤恳恳、目不斜视地飞速发书大业。
她以极快的速度往最后一排的桌子上扔了一本书。
第二组！我亲爱的宝！我来了！！
“同学。”身后冷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
又怎么了？！
我这次没给你发啊！
难道说是嫌我发书态度不好？
笑死！我又不是给你发的！
言初青迟钝地转过了头：“怎么了？”
白江帆桌上此时明目张胆地摆着一部手机，手里把玩着一支中性笔。
“你怎么把口罩摘了？”他说着把笔放下，支着头看过来，“万一传染了怎么办？”
“……”
顿时附近的十几道目光都投了过来。
她瞬间觉得手里的书重了好几倍，整个人仿若被定在了原地。
妈的！
劳资以后再也不干这种蠢事了！
我不要面子的嘛！！
姓白的！你做的好绝！
你不做人！！
在附近发书的段佳很有眼色的替她把口罩递了过来。
“……”
段佳在她耳边小声嘀咕：“已经这样了，把萌卖到底吧。”
“……”
卖你个小兔子乖乖！！
就这样，言初青成功地在开学好好“低调”了一把。
晚自习下的时候，她和段佳抄近路直接从后门往出走。
就在她目不斜视大步朝门口走去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冷声又响了起来：“同学。”
“……”
我就不能从这经过了是吧？！
让我安静的路过委屈您了嘛？！
就这么想看劳资尴尬么？！
我下次一定绕着您走好伐！！
言初青站在门口傻傻地回了下头。
白江帆按灭手机屏幕，瞅着站在门口的她淡淡地说了句：“你看着，有点眼熟。”
浅色的眸子映入她眼中，她忙错开视线，随口瞎扯说：“哈，这很正常嘛，我大众脸来着。”
“哦。”他很轻的应了一声，抓了桌上的手机就从她旁边错身而过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白江帆问的那句话有点耳熟，就好像曾经听到过，还是……说过？
门口段佳和言初青勾肩搭背，走得缓慢。
“他是不是认出你了？那天在操场？”在门口看戏的段佳一边分析一边调侃道，“不过说实话，我看人家电视剧里搭讪都那么说，什么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
你管这玩意叫搭讪？！
难道不是寻仇嘛？！
我惜命谢谢！
光线微弱的走廊上挤满了学生，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白江帆暗灭了手机，无声地回头看了眼身后，目光幽远，动作自然，就好像这样的事他已经做了很多次了。
白：有被低调到。
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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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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