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针灸

就在许若言说完这句话后的一秒内,裴觉的脑海里纷乱的思绪如狂风暴雨翻涌而来,让他更加不知所措。

许若言,作为他的夫人,就算只是名义上的,那她该做的事也是……

慌乱间,裴觉竟生出了一个有些离谱的想法——

最起码也是他在上边吧!

已经大脑宕机的裴觉无暇他顾,只能凭着本能动作。然而就在他要翻身做主的前一刻,许若言的手从他的胸前离开了。

裴觉更慌了,一时间也管不了那么多,半仰着身体摸索着寻找许若言的手:“夫人,你要做什么去?”

然后被许若言用手指抵住脑袋又推倒了。

“让你动了吗?”许若言呵斥他一声,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小布包里抽出一根银针弹了弹,“老实躺好了,不然扎疼了别怪我。”

说完,还不等裴觉反应,许若言直接对准穴位扎了下去。

她的指尖压着裴觉的皮肤,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细微的颤动。

温热的、鲜活的血液在她指下汩汩流淌,与以往她触碰的病人的血有些相似,但又很是不同。

而今在她指尖之下,每一秒的起伏都代表着希望。

许若言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但她很快回神,眯着眼睛,捻着针慢慢转动,直到针颤才快速抽出。

如此重复几组,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裴觉身上忽地一轻。

“结束了吗?”

许若言细细擦拭着银针:“嗯,今天就先这样。”

裴觉坐起身,脸上的神情颇为认真:“夫人今日为何要给我针灸?”

许若言手上的动作一顿,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告诉他竹影来找过她的事情,便随口编了个借口:“你收留我,于我有恩。作为报答,我想试着治一下你的眼睛。”

裴觉猛地抬头。

“你当真愿意免费为我诊疗?”

“我不是说了么?报恩,不算免费。”许若言淡淡道。

“可是你我结为夫妻,为你属实遮风挡雨算不上什么恩情,况且你还要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当是我报答你才对。”

怎么这么较真。

许若言叹了口气,拎着他的衣服走过来扔到他身上,无奈道:“行,你要是真想报答我,就乖乖配合治疗,我就满足了。”

裴觉依旧乖乖点头。

许若言看着有点想笑。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裴觉的眼睛依旧没有太大的好转,不过许若言和竹影也从未泄气。毕竟他中毒已有一年之久,在此期间并无经过专业的处理,毒素已在他体内根深蒂固,现在想要补救便不能心急。

竹影相信一定会出现好转,而许若言相信自己的医术。

这一个月间,许若言也攒了不少名贵中草药,拿到镇上卖了之后,她拿了一部分钱买了些医书,而后又去给裴觉买了更多对症的药材,最后给自己买了个带锁的大匣子,打算将剩下的钱都存起来。

坐在床上,许若言满意地拍拍放在腿上的匣子,转念一想,其实这些钱用来逃跑足够了。

但是裴觉的病还没治好……

身为一个正常人的本能催促着她离开这个地方,但身为医生的本心又无法让她放弃任何一个病人。

再多留些日子,多采些药换钱吧,这么多名贵药材不采太可惜了。

许若言就这样说服了自己。

既然有了稳定的来钱渠道,不愁吃不愁穿了,那么下一步就是恢复自己的武力值。

在这么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想保命,最好的方法是让自己变强大。

许若言瞄定了院子里的那一块空地。

地方宽敞,人少清净,适合练功,唯一的顾虑就是若叫裴觉发现自己会对他产生威胁,指不定哪天晚上就会趁着她熟睡让竹影来解决了她。

思虑过后,许若言决定玩一玩小说里最能激起男主保护欲的一套:

装柔弱。

一不做二不休。下一秒,许若言就敲响了裴觉的房门。

“进。”

依旧是淡淡的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如安安静静地堆积在庭院中那棵松树上最高处枝条上的冬雪。

许若言推门进去,发现裴觉正站在桌前挥动毛笔写着什么。

自从有了许若言的照顾,裴觉就很少坐轮椅了。

这人正站在窗前弯着腰,乌黑的长发垂落在一侧,平日总是遮住手衣袖此刻被挽起,骨节分明、细长白净的手正虚虚握着笔,笔尖划过,留下隽美飘逸的文字。

许若言停在门口,不想打扰这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见她迟迟没有动静,裴觉搁下笔,稳步走到她身前:“怎么不进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相处有段时间了,裴觉现在已经能够精准感知到许若言的位置。

许若言扶着他走到床边坐下,替他整理了一下袖子。

“看你乐在其中,不想打断你。”

裴觉微微笑了一下:“无妨。夫人找我有什么事?”

许若言开门见山:“想让你教我练武。”

裴觉惊讶了一瞬:“夫人为何会想要习武?”

许若言顺势搬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我不想再向以前那样被人欺辱了。我想有自保的能力。”

裴觉不再多问,而是低下头思索着什么。

过了半晌,他缓缓开口:“夫人想要学那便学,只是我认为还是竹影教你比较合适,我的眼睛……恐怕不允许我成为一个合格的老师。”

许若言完全不相信他的说辞。就凭她这些天的观察,尽管如今失明了,裴觉的武功也不位于竹影之下,而且失明好似对他的判断和动作并没有很大影响,那就更不用说双目无碍的时候了。

最主要的是,她只想有一个名正言顺的习武的机会,裴觉的实力如何其实根本不重要。而如果由竹影教自己,反而更容易暴露自己的功底,毕竟竹影的视力没有受损,他一定能发现更多东西。

当然,她所考虑的这些肯定不可能告诉裴觉。

不过她也提前料到了这个问题,自然也准备了一套说辞。

“我见竹侍卫日日不在,只有晚上才会回来,想必是有事要忙,就不劳烦他了,”说完,她觉得这个理由说服力不够强,便又加了一句,“而且,你不是说要报恩吗?”

仗着拍裴觉看不到,她颇为邪恶地笑了笑:“你不会连这点小要求都不答应我吧。”

道德绑架嘛,谁不会。

果然不出她所料,裴觉就是那类很容易被道德绑架的人,准确来说,是很容易被许若言绑架。

于是许若言的练功课便从这天早饭后开始了。

此时毕竟还是寒冬,尽管被许若言里三层外三层捂得严严实实的,裴觉仍然能感到卷着冰碴的风扑在他的身上,刺骨的寒气也千方百计往他身体里钻。

他驻足在院子里,皱起眉:“天太冷了,夫人确定要习武吗?我想,等来年春暖花开,冰雪消融,夫人再学也不迟。”

许若言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反应过来裴觉看不到,便说道:“没关系,我不怕冷,现在就开始吧。”

裴觉点头:“那好。夫人想学什么?剑,刀,还是鞭?”

从前许若言跟随父亲习武时多是用拳或者棍,裴觉说的这些兵器,她还真是没接触过。

“剑吧。”许若言道,“我一直想试试挥剑是什么感觉。”

裴觉嘴角勾起,又向前迈一步靠近她:“夫人若想让我教,便要做好吃苦的准备。我想我不会对你网开一面的。”

裴觉这话本是想吓退许若言,谁知他那伤刚好没多久、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夫人此刻毫不犹豫地应道:“当然。”

其实不怪裴觉吓不到她,毕竟许若言的父亲从小对她的要求就十分严厉,自许若言十岁起就一直以与部队士兵训练差不多的标准要求她,因而裴觉再怎么下狠手,许若言也相信自己能对付得来。

听到她斩钉截铁的回答,裴觉也不再犹豫。他的神情立马转为严肃,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嘴角的笑意也消失了。

“那么先要加强你的体力。”裴觉道,“绕着院子跑一个时辰,我监督。”

……

一上午过去,接近晌午的时候,许若言当天的训练也算告一段落。

她今天没能摸到剑。虽然有点着急,但她也清楚若不打好基础,她可能连剑都提不起来。

略微歇了片刻,她便去厨房做饭。

裴觉回到自己房间时,竹影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裴觉的声音十分冷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事办的怎么样了?”

竹影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回主子,无影阁已重建完毕,幸存的暗卫也已经安顿好,明日就可以开始正式训练。”

若是许若言留意的话,她会发现竹影已经一周都没出现了。但她一向对这主仆二人的事没兴趣,即使注意到了也没想着过多探究。

无影阁的前身暗影阁,是大庆国最大的暗卫组织之一,势力错综复杂,几乎盘踞在国家的各个角落里,暗暗注视着每个人的动作。但凡试图探查暗影阁底细的人都会知道暗影阁阁主为竹影,负责给底下暗卫派遣任务,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暗影阁的真正头目是谁,也不会清楚暗影阁的势力究竟有多强大。

庆安宗九年的那场大变故让举国上下受灾严重,自皇族至平民百姓皆受波及,暗影阁也难逃一劫,落得个元气大伤,自此隐匿江湖,再无人知晓这个当年横行世间的神秘势力到底去了哪里,还是已经分崩离析,不再存在。

而此时,变故已过去一年,国家正逐步走向稳定。无影阁也寻得机会于西北边境秘密建立,当时在大变故中幸存下来的暗卫皆归属无影阁,继续发展势力。

竹影汇报完之后没有抬头,等待着裴觉的下一步指示。

“万事小心,不要被任何人察觉。”

“是。”

竹影退出去后,裴觉在窗前坐下,手支着下巴,目光落在面前虚空中的某个点。

已经过去一年了,他们都已从变故中换过神,无影阁的重建正按照计划稳步进行,本没有什么好忧虑的。

但是许若言却成了一个变数。

毕竟哪有一个正常的弱女子会受了他一上午的训练却脸不红心不跳呢?

裴觉的眉头紧紧皱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这些动作处处都透露出他现在的纠结。

或许是时候想个法子试探一下他这位“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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