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微澜走近，上下打量：“恢复的很快。”
少年眸光垂下，轻轻落在她身上：“多谢你救助及时。”
这是叶微澜第一次听到少年说谢字。多么骄傲的一个人！
她微微一笑，手往少年面前一伸，直截了当地说：“报酬。”
注视着她黑乎乎的爪子，少年问：“你想要多少？”
叶微澜反问：“你的命值多少？”
少年淡淡一笑：“在有些人眼中，我的命很值钱，不可估量。”
“在我眼中嘛，”叶微澜仰头打量少年：“十枚S级晶核就够了。”
“你不怕要的太少？”少年问。
“要的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的到手。”叶微澜很务实。
“好吧。”少年爽快地答应，“不过，吸收S级晶核，需要S级以上的精神力，你现在还用不着。不如一半折换成信用点，你可以用信用点买适合你的晶核或是能量液。”
叶微澜笑了：“我不认为这里能花出信用点。”
少年语调平静地说：“难民营里当然用不了信用点。所以我有一个提议，我是天城人，可以为你做担保，帮你获得天城公民身份。到了天城，你就可以随意使用信用点了。”
叶微澜震惊地望着对方。
他是在邀请她去天城！
一瞬间脑中转过无数想法，倘若她真是反抗军的卧底，那么她没去参加联邦军校的特招，定然会被问责。反抗军培养她这么多年，怕是难以轻易脱身。
去联邦，命运已经通过梦境向她预示，这是一条踩着鲜血的荆棘之路。
留在荒原，无法向反抗军交代。
那么……
她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两团灼灼之火在眸子里燃烧：“我接受你的提议，你真的可以带我去天城？”
少年微微笑了。
“当然。”他回道。
语调中的那份淡定从容，来自高高在上的云端。
他果然是个大人物！
叶微澜仿佛看到了命运的转机。
“我叫顾云天。”少年自我介绍，目光紧紧锁定叶微澜的表情，似乎在观察她听到这个名字后的反应。
叶微澜没有什么反应，她什么都记不得了。
少年眼底泛过深幽的波澜，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叶微澜下意识地回答：“澜哥。”
难民营里的孩子们都这么叫她。本能的，她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名。
“澜哥。”
顾云天重复了一遍，不知为什么，叶微澜好像从他的语调中听出了些许失望。
“字怎么写？”他问。
“蓝天的蓝，唱歌的歌。”叶微澜信口拈来。
顾云天向她伸出握手：“你好，蓝歌。”
叶微澜接过握手，只觉对方指节修长有力，细腻冰凉，犹如上好的玉石，和她黑乎乎的粗糙爪子形成鲜明对比。
顾云天显然并不介意，他很自然地收回手说：“走吧，我们先去边防站，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吗？”
叶微澜想了一下，把刚刚领到的救济物资倒在了邻居门口。
棚屋的门开了一条缝，露出半张女人枯瘦憔悴的脸，怀中还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她冲叶微澜感激地点头致意，蹲下身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救济物资从门缝挪进家里。
叶微澜的目光禁不住在婴儿天真无邪的睡颜上停留了一瞬，不知是不是因为饿，婴儿含着自己的大拇指，梦中也在吮吸着。
她几乎能够预料到婴儿的将来。如果他能活下去，从五六岁开始会去捡垃圾，成年后，可能会去危险的矿山工作，也可能去荒原深处讨生活，无论哪种，都是刀口舔血，朝不保夕。
这样的未来，几乎看不到一丝希望，黑暗绝望的令人窒息。
叶微澜拒绝深想，她爬进自己的集装箱小屋，环视一周，想收拾东西，却发现实在没什么可收拾的。
她像是被上天突然抛弃在这片土地上，没有身份证件，也没有任何能够勾起回忆值得纪念的东西。
仅有的财产——捡垃圾收保护费换来的几枚低级晶核她都贴身放着。
如果说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那天斩杀变异兽时，她从顾云天手中顺走的那把匕首，此刻正插在她脚下的破靴子里。
匕首不知是什么特殊材质做成的，做工精致，刀背上缕刻着花纹，刀刃削泥断铁，开启能源模式后，威力倍增。
那天对付变异巨狼时，她之所以能够一击得手，判断准确、直接要害是首要因素，匕首本身的威力也功不可没。
叶微澜从集装箱小屋跳下来，从长靴里摸出匕首，亮在手心，却不是还给顾云天，而是提议：“我想用报酬的一部分交换这把匕首，你看需要几枚晶核？”
顾云天微微笑了：“怕是所有的晶核都交换不了。”
叶微澜不愿放弃，问：“比你的命还值钱？”早知道她刚才就直接提出用匕首当报酬了。
顾云天沉吟了一下：“要不，你先拿着用吧，算借用。”
叶微澜眸子一亮，说了声“多谢。”
她不在意是“给”还是“借”，只要手头有把好用的防身武器就行了。
两人一前一后，朝难民营南门走去。
叶微澜想起顾云天说要去边防站，便说：“对了，想请你帮忙打听一件事。”
顾云天脚步微顿：“说。”
叶微澜：“我一个朋友，参加了联邦中央军校的特招考试，昨天去边防站参加二次考核，现在还没回来。”
顾云天深深看了她一眼：“叫什么名字？”
“柠檬。”
顾云天边走边拨通电话，他的终端具有音波屏蔽功能，所以叶微澜听不见电话内容。
叶微澜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之所以提柠檬的事，一是她的确有些担心，二是也想试探一下对方的能耐，以及他愿意帮她到哪种地步。
顾云天挂了电话，转头告诉叶微澜：“你朋友的事有些麻烦，他精神力A级，天赋战斗，潜力九分，本来是颗非常好的军校苗子，但是，心理测试认为他有仇视联邦的倾向。”
叶微澜一颗心提了起来：“他们会把他怎么办？”
“如果他没什么潜力的话，仅仅是落选而已。军校选拔，除了考察精神力和潜力之外，还要求对联邦忠诚。但是，因为他很有潜力，也许过两年精神力就能达到S级，加上仇视联邦的倾向，军情处不过放过潜在的敌人。”
“你还是没说，他们会把他怎么样？”
顾云天清冷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同情：“联邦有个精神力研究中心，他们需要实验样本。”
叶微澜一颗心沉到了底。
她终于明白，所谓军校特招，是一个巨大的陷阱，目的是给联邦清除一切潜在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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