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真的很短,陆西马上要出来了,想起这,他心里无端生起一阵烦闷,不过,那人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他低头认错的话,那也挺爽的。
“谢谢你了,”路北晃了晃双手表示感谢,刚准备抬脚离开时,回头补充了句,“新项链很好看。”
身后人闻言摸了摸垂在脖子上的项链,微笑回望。
路北暗暗评价,傅听安笑起来可比陆西好看多了。
没有手机导航的路北只能一路问回去,走到巷子口时已然傍晚,他想着要找麻烦的早就找完了。
果然,只剩一个女人站在筒子楼前,那盏忽明忽暗的路灯将她影子拉的很长,似乎这个夜晚只剩下她和月亮在独自等待明天的到来。
忽然,不远处有只猫的叫声打破了这层寂静。
女人感到被打扰,抬眼看向这边。
看到她这个状态,路北忽然有点担心,赶忙向她跑去,“妈,你没事吧。”
不会是被为难了吧,不能啊。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父亲做生意失利,在外借了很多钱,母亲在家里被那些追债的为难,任他们翻乱家,她也只是站在原地护着年幼的孩子。
追债的人见翻不到什么值钱东西,便看向孩子,想利用孩子逼迫其还债,刚准备触碰时,这个女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杀猪刀,死死护住怀里的路北。
追债人都是壮实的成年alpha,一个柔弱的OMEGA和一只小alpha对其构不成威胁,他们果断无视那把刀冲了过去,谁也想不到,就是这么一个柔弱的母亲,将三人砍伤在地,而她年幼的孩子毫发无伤。
“啪—”
女人见路北跑过来,一巴掌准确无误扇在他脸上,眼里却擒着泪,闭口不言。
路北这时也不敢和她犟,只能一味地问,“他们是不是为难你了?”
“你还回来干什么?不是要跟着别人过好日子去?”女人这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质问他,从小到大。
路北忍不住发牢骚,“不是你帮我找的好人家?那个钱是不是被他们要回去了。”
“肯定要回去啊,哼!你当天上真会掉馅饼。”女人叉着腰走回楼里。
“所以说啊,以后别乱收钱。”路北跟在身后赞同道。
推开门才发现,原本杂乱的房间此时竟焕然一新,震惊的路北忍不住多看几遍门牌号,以此确认是否走错房间。
刚进门,一股熟悉的香味就飘进他的鼻子,是张爷爷煮的面条!只见餐桌上端正放着两碗早就凉透的面条,中间还摆着几碟小菜,看得他肚子直叫。
家里没有微波炉之类的东西,路北只能拿去蒸,趁着这个间隙,他刚准备偷偷溜入房间,拿回那封“信。”
刚走到房间门口,他就看到整洁的床铺上放着两样十分熟悉的东西,一封“信”和一个花边的鼓包。
怎么回事?
“那封信里这么多钱,你偷别人的赶紧给老娘还回去,进局子谁捞你?”女人照常躺在沙发上吞云吐雾,吐出一口气继续道:“那钱你拿去交学费,摊上你这个赔钱货,算我倒霉。”
妈妈这个词对于路北来说,既亲密又陌生,六岁前的路北万分依赖妈妈,九岁后的路北极其厌恶母亲。
这对母子相生相克,爱与恨交织成就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一刻,路北活了二十九年才明了。
今晚,他们难得平和地坐在一起吃晚餐,爷爷煮的面很好吃,坨了也好吃。
...
翌日早晨。
路北照常从沙发上醒来,穿上校服,背上有些破线的书包走路前往学校。
南城附中坐落在南城河中心,作为本市唯一一家只看成绩不论出身的高中,也靠出色的升本率跻身全国最佳高中前一百。
路北曾以村上初中全校第一的高分成绩考入,本以为这是他走花路的第一阶段,没想到是毁了他的第一步。
而遇见陆西是第二步,只因两人的名字极为相似,许多人以此打趣他们,只有路北知道,他们的本质区别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他拥有极其幸福的家庭,一对高知父母,还有一个成绩优异,性格柔和的表哥宠着他,就算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太阳,不论什么,这些应该自动来到他身边才对。
就连路北也被吸引过去,不由自主想绕着他的引力旋转。
陆西低头看向蹲在草丛边的他,嘴角挂着一抹笑,人畜无害问道:“你就是路北吗?”
“是的。”
“你看起来真的很恶心,离我远点。”
滤镜碎裂一地,路北识相远离他,但是在其他人看来,却是一向好相处的陆西竟被别人霸凌,看起来可怜至极。
转而调转枪头,这一次,路北面对的是无数个枪口,但他极其坚强,每一发子弹都穿堂而过,看似毫发无伤,实则千疮百孔。
上一世的路北,就算得到了富商的“资助”,却无法获得勇气的激励,跪惯的双腿早已萎缩,失去了站立的筋骨。
这一次,他将正大光明站在人群的对立面,告诉世界,路北要来挑战权威。
想到这,他的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家到学校的路程较远,坐两元公交是最好的选择,但他还是走完了这一路。
到学校的第一件事,路北来到教务处,小心翼翼拿出那个碎花布馕,放到桌面,再缓慢摊开。
映入眼帘的是许多零钱,有很多五块,十块,二十块,只有少量的几张百元大钞垫在最底下,甚至有很多硬币在旁边散落。
他看着老师一张张抚平,细心点了三遍数目,才在那个空格里打上个大大的红勾。
“路北同学,欢迎你加入南城附中。”
“原来我才刚加入你们吗。”
路北缓慢走向班级,这时正在上早读,他站在门口的时候,教室里所有声音都停下来,老师也默不作声。
多么可笑,路北在经历那些时,他们也是这副表情,冷血,无情,更多的是漠视。
他大步走向自己的座位,就在他书包往桌里塞时,发现桌里有什么东西挡在外面。
他低头去看,惊讶的发现里面有一套新校服和新的学习用品,跟傅听安昨天买的那套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准时响起,所有学生陆陆续续在操场集合。
路北磨磨蹭蹭去了趟厕所才赶过来。
教导主任方唤是个五十几岁的大光头,特别喜欢diss那些校服脏乱的学生,而路北就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
今天他照常往返于各个班级间,试图揪出那颗老鼠屎,以免这锅粥的体面。
他看见路北急急忙忙跑出教学楼,便赶紧上前去阻拦。
“哎!路北,你过来。”
方唤拉着路北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看过一遍,甚至拉开他的外套拉链,就连内搭也是干净如新的!
他满意了,“今天做的很好啊,继续保持。”
这还是路北第一次被他夸,整的他都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走向班级的队列。
今天的集会内容和往常一样多,任谁都知道,主角早已候着,大家都心猿意马。
随着上面的老师那句“接下来,有请警察同志给我们带来今天例会的最后一项。”
下面的知情人全部沸腾,原本还能保持安静的操场瞬间像炸锅的蚂蚁。
“安静!”几个穿戴警服的警员接过麦克风。
“就在几天前,我们学校发生了一起恶劣的校园霸凌事件,我局接到受害人报警,接警后,我局迅速组织警力赶赴现场......”
“受害人提出谅解要求为在校集会期间,向他本人大喊三声对不起,我市对此事件尤其重视,派遣我局官员全力监督事件进行。”
陆西终于被带上台来,他身上还穿着前两天那套校服,经过这么几天的摧残,早就变得浑浊不堪。
路北站在队伍的末尾,他余光瞥见方唤紧皱的眉头,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台上那人,以前这个眼神只有路北能体会。
台上的警官还在念市里下发的文件,而台下的听众早就心不在焉,纷纷看向这个“受害者。”
路北透过这些眼神看到了很多,有人怪他浪费时间,有人说他可怜,有人表示永远站在陆西那边,还有人......开心他终于穿上新校服。
傅听安站在较远的地方望着他,嘴唇微张着,发现路北也看向他时,他的嘴唇动了动。
正
义
与
你
同
在
这几个字他说的很慢,路北准确无误地读出来了,他是在恭喜路北赢得了这场博弈的胜利。
这时,台上的警官合上手上的文件,示意其他人都站到陆西后面去,麦克风此时被交到他手上。
台下的人们此刻都屏息凝视,这无异于是把自己的面子踩在地上摩擦,陆西算是彻底输了。
“路北,我对不起你。”
台下发出阵阵唏嘘。
“路北,我对不起你。”
台下无人发声。
“路北,我对不起你。”
台下人都看向那个叫路北的学生,他站的笔直,北风吹不倒他,西北风便更猛烈向他袭来,这个人没被吹倒过吗?
路北无视所有人的视线,眼里只有台上的那个弯折的小人,他的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大声对着台上的人回击。
“这次倒下的人是你!”
哦,原来他不是没被吹倒过,只是这次选择了站起来承受。
也许是台下的气氛实在安静,陆西弯着的腰耸了耸,大概是听到了那句话,他站起身,双眼通红瞪着那个方向。
见此情形,无人感动,好像所有人都站在这场战争殃及的中心地带,稍有不慎便会受到伤害。
这时的傅听安站了出来,走向台上摇摇欲坠的人,环抱着他亲爱的表弟,轻拍他的背,细心安慰他。
方唤站在一旁都愣了神,随即立马招呼学生回教室,“都给我赶紧回去上课!愣着干嘛呢!”
路北却还站在原地,他双手都放在口袋里,无人看到的安全地,那双手正在狠狠颤抖,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还是输给了陆西。
尤其是当双手发颤不断触碰着那封“信”时,这种感觉尤为强烈,他现在特别想去看看傅听安会怎么安慰他那受了惊吓的表弟。
方唤招呼完大多学生离场后,刚想回去安慰一下路北,却发现刚才还乖乖站在原地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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