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竹一晚上都没有睡,她脑子里有些乱,想不清楚她们的身份是否暴露,也想不清楚究竟招惹过谁。
白桃就在一旁陪着她,明明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还是坚持着不肯睡。
郁青回来之时,就看见她们二人彼此靠着坐在床榻上,一个一脸愁容,另一个都快哭出来了。
叶宁竹抬头看了一眼郁青,拍了拍白桃靠在自己肩上的头示意她起来。随后整理了一下衣着跪坐在床榻边上,一脸严肃。
“出什么事了吗?”郁青察觉到叶宁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关心道。
叶宁竹将昨夜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并给出结论:“我总觉得对方此举不会是空穴来风,我们要想想办法。”
郁青越听越忍不住皱眉,他们三个人来幽州一月不足,谁会对他们的行为举止如此在意,甚至都能察觉出来他们的身份。
“我听你的。”郁青说。
叶宁竹的脑子也有些乱,一时没有头绪。她握紧了双手,一字一句道:“我在明敌在暗,只能见招拆招了。”
她有些后悔,昨夜就应该直接拦住那人,非要看到他的真面目不可!但如今已然成了定局,不管那个躲在暗处的敌人发现了什么,她们都必须当做无事发生,和往常一样。
“今日我要去城中巡城,白桃,你在军医那边帮忙时谨慎一点。”叶宁竹嘱咐道。
白桃点了下头应下后,实在忍不住瞌睡,倒头睡了片刻。叶宁竹和郁青默契地低下声音,坐在远处交谈着现状。
“殿下如今要怎么做?”郁青问。
叶宁竹沉思着,她不能将重心放在隐瞒身份的事情上,更为重要的还是如何解决此次与梁国之战。按照苏鸿煊说的,守城又能守多久?
“今日巡城结束后,我想到军械库去看一看。”叶宁竹说。
郁青疑惑道:“军械库有重兵把守,你如何进得去?”
叶宁竹轻松地笑了一下,“那就只能去求一求将军了。”
以苏鸿煊的身份,想去哪里还不是肆意通行,她只需要做一个跟在将军身边的小士兵就好。
巡城结束后,叶宁竹径直走向了苏鸿煊的营帐。仰仗于多年来在太和殿外偷听的本事,叶宁竹偶尔能听见营帐中传出的一两句话。虽然听不完全,却也够她拼凑出一些信息了。
苏鸿煊在朝中的探子传了信,因许久未曾收到边关战报,陛下在朝上大发雷霆,这一点倒是证实了苏鸿煊所上奏的奏疏被人拦下的事实。
叶宁竹忍不住想,朝中的人谁会有如此大的权利,在朝中运筹帷幄的同时还不忘关注边关战事呢?
手中掌实权的大臣太多太多,凭皇兄一个人,如何能除奸臣。她如今身在幽州,也该为皇兄做些事才好。
她想这些事时,并没有注意到营帐中已经沉默良久的情况,于是在帐中利剑刺出之时,她没能立即做出反应。
执剑的人是苏鸿煊,他没用全力,大抵是因为发现了有人偷听,想要捉拿留一个活口。与发愣的叶宁竹对视上时,苏鸿煊立马收了几分力。
叶宁竹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后撤两步,稳住身形后方才道:“我并非有意偷听的。”
“无妨。”苏鸿煊收了剑背在身后,一手掀开帐帘道,“进来吧。”
叶宁竹跟着进去,看见沈昭鄙夷的目光时,动作有些迟钝。苏鸿煊当着沈昭的面请她进来,那她这个身份还能瞒下去吗?!
苏鸿煊坐到椅子上,淡淡开口道:“沈昭,你先去吧。”
沈昭:“是,属下告退。”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叶宁竹松了口气,随意地在近处的座椅上坐下,真心实意评价道:“有沈昭这样的人做副将,将军该省很多心才是。”
“是吗?”苏鸿煊道,“我瞧着你身边那护卫也不错,体格强劲,武艺也不凡。”
“那我替他多谢将军盛赞。”叶宁竹弯了弯眉眼,也不去想苏鸿煊话中是否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苏鸿煊轻笑了一声,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问的直白,叶宁竹也就没有含蓄,答道:“我想去军械库看一看,将军能否带我去?”
“去那作甚?”苏鸿煊不解道。
叶宁竹:“兵部负责军械制造,要想知道兵部中是否有二心之人,只需查验一下军械质量便好。”
每年兵部都会运送大量的军械至边关各城,就算是其中混杂了一些劣质军械,其实也很难查验出来。但一旦这些军械被用在战场之上,损失必然十分惨重。叶宁竹想从根本上解决这些隐患,只好亲力亲为自己查验过才安心。
苏鸿煊没有拒绝,从一旁拿上一件披风,大步走了出去。叶宁竹小跑了两步跟上去,却只见苏鸿煊牵了一匹马来。
他跨上马背,朝叶宁竹伸出一只手。
光天化日之下,两人共乘一匹马,让军中将士看见,往后该如何自处?更何况,她不想与男子太过接近,于是下意识地退后半步,移开视线左顾右盼。
叶宁竹下意识的小动作被苏鸿煊尽收眼底,他并不喜欢强迫人。他叫住了一旁经过的小士兵,命他从马场再去牵一匹温顺的马儿来。
小士兵立马去办,不一会儿就牵着马儿回来了。
叶宁竹骑上马背后道:“多谢。”
“不必。”
苏鸿煊留下此话,策马而去。叶宁竹担心把苏鸿煊跟丢了寻不到路,果断策马跟上去。
军械库的位置有些偏僻,已经是处在幽州最西侧了,那里有幽州地势最高的山,既隐蔽又利于防守。
叶宁竹没想过,即便是苏鸿煊本人前来,也需要军中令牌方可同行,这人定下的军规还真是严格,防了所有人。军械库四周的防守森严,若她独自前来,怕只会被当做想要打探敌情的敌方探子而丧命于此。
二人进入军械库后,被铺面而来的灰尘呛了一下,叶宁竹没忍住暗自腹诽:“这么大一个军械库,也没个人清扫一下。”
库中的铁箱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一起,叶宁竹就近挑选了一个箱子打开,箱中装着的都是军中将士所穿着的盔甲。她又开了另一个箱子,是用来抵挡箭阵的铁盾。
任凭叶宁竹见识再多,让她来评判这些军械的质量也着实有些为难她了,她只是瞧了两眼,从外观上来看没有差别。
“将军有亲自来看过吗?”她回过头去看苏鸿煊,那人正盯着她,视线太过炽热。
她刻意避开了苏鸿煊的目光,这眼神总让她想起从前与齐简相处时,那人也是如此。曾经她以为齐简爱她,可后来发现,齐简比起爱她,似乎更喜欢看她卑微求他的样子。
曾经是她识人不清,如今呢?她真的看得清苏鸿煊的心思吗?
“军械入库由专人掌管,我不会一一查验。”苏鸿煊回答道。
叶宁竹“哦”了一声,从装着盔甲的铁箱中拿了一件出来,手指不断研磨着盔甲上的每一处。
一件接着一件,一箱接着一箱。
在她打开第三个箱子时,苏鸿煊终于没有忍耐住,蹲下身来陪她一同查验。这个法子很笨,因为光凭他们二人,不知要查到何时去,还有可能查到最后什么都查不出来。
可苏鸿煊没有劝阻,他甘之如饴。
接连查验了五六个箱子,全都一无所获。叶宁竹不禁在想,莫非是自己想得太多,军械并未被动过手脚?
她沉思时,却听见苏鸿煊在一旁道:“你来看。”
她的思绪被拉回,凑到苏鸿煊身旁去,同他一起看着那把被苏鸿煊握在手中的长剑。乍看之下并无不同,可借着军械库中的火光,依稀能看见剑身上一道细细的裂纹。
这样细的裂纹,在日光之下根本不易察觉,若非苏鸿煊心细发现了,怕是他们真的会无功而返。
叶宁竹从铁箱中拿出另一把剑,仔细看过确认了没有裂纹后,双手执剑用力地向放在一旁铁箱上的盔甲刺过去。盔甲坚硬,该是用来抵挡敌军的刀剑,可眼下那件盔甲,却被她手中的剑穿透。
叶宁竹心下一惊,不敢去想这偌大的军械库中存在着多少劣质军械。
苏鸿煊表情也十分严肃,光看他们查验的这些箱中之物,劣质军械的数量已不在少数,负责军械入库的将士究竟是没有查验出来,还是为了掩盖事实知而不言?
“将军该好好查查军中的内鬼才是。”叶宁竹道。
苏鸿煊暗自点了下头,他自然清楚应该查,可眼下面临的危机太多了,粮草一日不到,军中将士便日渐焦急。若他在这个时候突然查内鬼,打草惊蛇的同时也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不如这样吧,我有一个法子。”叶宁竹偏过头来,认真道,“将军信我吗?”
“我信。”苏鸿煊坚定地回答道。
明明他不知道叶宁竹的法子是什么,但就是能很不带丝毫犹豫地给出答复。
叶宁竹笑了一下,打趣道:“你就不怕我只是随口编了一句话来哄骗你,其实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苏鸿煊轻笑着摇摇头,这段时日接触下来,他看得出来叶宁竹是有智谋之人,只是碍于其并不接触战事,无法对症下药罢了,“我相信你不会弃百姓于不顾,所以无论你的法子是什么,只要不伤及百姓,就算找不出内鬼也无伤大雅。”
叶宁竹垂下眼眸,也不说她想了什么法子,只是道:“我在等一件事。”
苏鸿煊问道:“何事?”
叶宁竹:“将军等着看吧,敌方大军仍驻扎在十里开外的地方,军中的奸细不会坐以待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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