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楚楚十分气愤，龇牙咧嘴地瞪着慕容凤仙，肉嘟嘟的狐掌压在萧若瑜肩膀上，蓄势待发。
整座山峰尽在慕容凤仙的感知之下，风随心动。他没有往棕熊那里看一眼，衣袖甩动间，棕熊的尸体凭空消失，像是从未出现过。
空气中仍有残留的血腥之气。
苏楚楚惊恐地看着干干净净的空地，炸起的毛耷拉下来，柔顺地贴在身上。她不自觉咽了口唾沫，看向慕容凤仙的眼神畏惧又敬佩，再也不敢造次。
慕容凤仙仰头饮酒，长叹一声：“若瑜，你的修炼速度一日千里，万中无一，但比起为师来还是差点意思。”
萧若瑜整理衣着，对慕容凤仙拱手行礼：“师傅。”
“对了，前山教学的还是左家那几个小子吗？”慕容凤仙负手，飘然落地，和萧若瑜不过两步之遥。
他再次看向萧若瑜肩膀上的白狐：“刚才看走眼了，不过谁家狐狸能这么胖？”
被人身攻击的苏楚楚敢怒不敢言，干脆转过头，不看慕容凤仙，眼不见心不烦。狐狸耳朵向下折起，屏蔽了慕容凤仙的说话声，尾巴盘着，看起来像是团起来的白球。
“呦，挺有性格，为师甚喜。”慕容凤仙稀奇地打量着能听懂人话的白狐，嘴上说得花，人却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萧若瑜再次拱手行礼：“师尊，弟子从未去过前山，不知道您说的左家人是谁。”
红衣仙人沉默了。
远处似有乌鸦哇哇叫着，从两人头顶飞过。
他右手握成拳打在左掌掌心，恍然大悟，脸上不见一丝愧疚：“为师忘了告诉你，内门弟子在升入结丹前，都需要去前山学堂上课，若瑜，你来万剑宗已有……”
慕容凤仙再次卡壳了。
“回师傅，弟子来万剑宗已经五年有余。”萧若瑜态度恭谨，没有因为慕容凤仙对自己的不关注而心生怨怼。
与幼时的他相比，少年萧若瑜举止更加稳重，周身气质经过沉淀，透露出一种返璞归真的淳朴。他脸上的表情要少多了，整天冷着张脸，看上去难以接近。
慕容凤仙欣慰地拍了拍萧若瑜的肩膀，一个不注意，将苏楚楚拍飞出去。
场面顿时又尴尬起来。
“咳咳，若瑜啊，你是为师唯一的亲传弟子。”慕容凤仙假装没看见苏楚楚滚在草地上的狼狈身影，将酒壶收进储物袋中。
他静静站在原地，收起多余的表情，一时之间，竟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今日，为师同你过两招，看看这五年来你有没有背着为师偷懒。”
慕容凤仙说完话后，没有动作，等着萧若瑜先出招。
落在地上的苏楚楚翻过身，趴在地上，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她不敢动弹，只敢趴着，看眼前两人过招。
和没有武器的慕容凤仙相比，萧若瑜手持木剑，显然十分有优势。
他是五年没有师傅指导，凭借自学突破练气的天才选手，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换来慕容凤仙浅浅挑眉。
萧若瑜举起木剑：“师傅，得罪了。”
他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慕容凤仙左边，木剑稳准狠地刺向原地不动的红衣仙人。
他的眼睛紧盯着自己的师傅，然而眨眼间，慕容凤仙从视线中凭空消失了。
萧若瑜扑了个空。
“不错嘛。”慕容凤仙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
萧若瑜猛地转身，抬眼见到了脚尖点在树枝上的慕容凤仙。
从萧若瑜的角度看过去，炽亮的太阳悬挂在红衣仙人头顶，令人难以直视。
慕容凤仙轻松写意，仿佛没有重量一般，轻巧地站在树枝上，双手背在身后，衣袖垂落在两侧，真真是超然物外的世外仙人。
于背光处，慕容凤仙向来弯起的眉眼放平，勾了勾嘴角，食指和中指并拢，在空中点了几下，划了个半圆。
他每点一下，便出现一把木剑虚影。
直到最后，木剑虚影逐渐凝实，组成半圆的剑阵，随后剑尖朝外，从不同的方向，攻向萧若瑜。
萧若瑜提剑抵挡了两下，用力砍杀，打飞了飞来的木剑。
剑尖被萧若瑜的木剑挡住，相持时，他的脸出现在后方。
这时，从其他方向飞来一道木剑。
萧若瑜注意到了身后传来的破空之声。
他大喝一声，手上青筋暴起，用力将相持的利剑击飞，然后脚尖用力，凌空旋转。
木剑从他下方飞过，削去垂落的衣角。
萧若瑜单膝跪地，用剑支撑着身体，抬起头，眼睛里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慕容凤仙淡淡道：“很不错。”
他并拢的双指往回收，无数木剑聚集于头顶，汇成一柄剑。
这柄剑的剑身雕刻着很多花纹，花纹蜿蜒到了剑柄上。整把剑像古董一样美丽，散发着令人心惊的威势。
“最后一招。”
剑身竖起，劈向萧若瑜。
它看上去很慢，实际上快如闪电，将地面劈开，轰隆的声音向外传播了很远。
巨大压力下，萧若瑜身体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木剑劈下。
苏楚楚顶着越来越重的威势，撞向萧若瑜的途中，开始七窍流血。
萧若瑜反手抱住白狐。
一人一狐狼狈地躲开了这最后一招。
距离他们脚尖不过一寸之地，便是被劈开的地面。
慕容凤仙拿着酒壶，恢复到了平时不着调的样子，装模作样地可惜：“哎呀，真可惜，虽然你很强，但是也师我好像更强。”
萧若瑜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木剑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胸膛上还压着一个生无可恋的白狐。
“好了，我已尽到为人师的责任。”慕容凤仙歪着身子在储物袋里掏了又掏，先是掏出了一个新的装满了酒的酒壶，又塞了回去，随后从里面掏出两本书，蹲下身。
本来筋疲力尽的苏楚楚瞬间精神了，十分警惕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慕容凤仙，藏在肉里的利爪露了出来。
慕容凤仙看到了，也并不在意。
他将两本新的功法放到萧若瑜身边，随意道：“想必你已经参透了之前给你的功法，为师今日再给你两本，学会了，我再来同你过两招。”
萧若瑜浑身酸痛，不能起身行礼。
即便是对好学生萧若瑜来说，自学的生活也太过痛苦。他努力抓住了慕容凤仙的衣角：“师傅……难道你……”
“若瑜，这么简单的功法，为师将书翻过一遍就会了。”慕容凤仙被阻住了脚步，垂眼看着萧若瑜，“想必你不会让为师失望的对吧？”
这两句话，让萧若瑜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不自觉松了手。他呆呆地目送慕容凤仙离开，一时间被慕容凤仙的仙人风姿所迷，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明日你去前山学堂报道。”慕容凤仙的声音远远传来，“顺道帮为师带个问好。”
“谨遵师命。”
一人一狐躺了半天，才勉强支起身子，带了两只野鸡回洞府，美美地加了餐。
翌日，萧若瑜打量了一下洞府，发现没什么东西好收拾，提步向外走。走到半途，他总觉得哪里不对，视线中出现了白团子。
他停住脚步：“我去上学读书，你跟着去，是要做什么？”
“我跟你一起去。”苏楚楚理所当然地说，“我不要和你分开。”
“可前山……”想到慕容凤仙最开始对苏楚楚的态度，萧若瑜不能确定前山师兄弟对白狐的态度，犹豫过后，吞吞吐吐不知道该如何打消苏楚楚的想法。
苏楚楚甩着尾巴：“怎么，你嫌弃我，不想我跟着你？！”
“我是怕你受伤，我保护不了你。”萧若瑜情绪十分稳定。
苏楚楚的耳朵和尾巴耷拉下来，失落地说：“那好吧。”
白狐形单影只，垂着尾巴离去的身影太过可怜。
萧若瑜又叹了口气：“回来。”
白狐立马往回走，乖巧地蹲在萧若瑜脚边，仰头可怜地看着他。
被可爱到的萧若瑜清了清嗓子：“跟着我去可以，不过我们要约法三章。第一，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第二，你不要惹事，第三，看见鸡肉给我留两块。”
“没问题。”苏楚楚说话时信誓旦旦。
前山离萧若瑜所在的天柱峰很远，御剑飞行是最好的选择，然而萧若瑜此时不过练气中期的修为，只能靠双脚走。
再加上苏楚楚，萧若瑜算得上是负重前行。
等他们到了前山学堂，已经是响午时分。
萧若瑜局促地站在教学仙师面前，躬身行礼：“仙师，凤仙长老座下亲传弟子萧若瑜前来报道。”
“慕容凤仙收徒了？”仙师先是吃了一惊，和萧若瑜对视后，终于想起来慕容凤仙似乎是有一个亲传弟子，连忙将他迎进了学堂。
萧若瑜礼貌点头：“师傅让我向左仙师问好。”
“凤仙长老从不踏出天柱峰半步，难免消息滞后……左仙师久未突破，已经仙去。”仙师眉头微蹙，“你怎么来得如此晚，上午的修习已经结束了。”
听完萧若瑜的解释后，仙师怒不可遏，痛斥慕容凤仙的不靠谱，然后亲自带着萧若瑜详细地了解了万剑宗的规矩和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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