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楚楚受了很大惊吓，神色惊惶。她尽可能靠近萧若瑜，试图将自己蜷缩起来：“我不会看错！”
她穿着粉色袄裙，落在一片灰色的烟雾中。少女依偎在强壮的少年怀里，场景梦一般美好。
“我说，某些人有的时候能不能成熟一点？”穿着弟子服的徐娇看不过眼，阴阳怪气地同朋友说道，“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算长得很像，但一个人的气息绝不可能一样，怎么张口闭口就是两个萧师兄。”
“关你什么事！”苏楚楚抓着萧若瑜的衣角，气得跳脚，毫不退让地怼了回去。
萧若瑜任由苏楚楚抓着衣服，沿着之前她的目光，看过去。
热闹的村庄里，用黄土堆成的房子掉着碎渣，外面支起棚子，卖些货物。行人如织，不时有人停下脚步，询问摊主价格。
“萧师兄负责此次下山历练……”徐娇人如其名，仗着父母是宗门中的管事，从小锦衣玉食，横行霸道，遇到萧若瑜后才假装收敛了些。
同苏楚楚的前凸后翘比起来，她的身材干巴巴，脸上稚气未退，像是还没长大的小孩。她有一双眯眯眼，不笑的时候感觉很猥琐。
她用眼角夹了一下苏楚楚：“萧师兄是我们所有人的师兄，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主人，宠物就要有宠物的自觉。”
闻言，萧若瑜平静的目光放在徐娇身上，少有地疾声厉色：“楚楚是我的朋友。”
徐娇的朋友紧紧拉着不服气的徐娇，连忙上前打圆场。
“对，楚楚同我们相处这么久，早就是我们的朋友了。”
“再说了，我们一起长大，说宠物什么的简直笑掉大牙！”
“楚楚长得可真好看。”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将苏楚楚夸得像是天上的仙女，天上有地下无的，偏偏苏楚楚根本没觉得大家是在夸自己。
她觉得众位同门不过是说出了大家都知道的事实而已。
对从小宠爱万千的徐娇来说，同门为苏楚楚发声无疑是在打自己的脸。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身为萧若瑜的暗恋者，她呐呐不言，不敢再吱声。
“今日天色已晚，各自入村休息吧。”萧若瑜一声令下，堵在村门口的众位同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萧若瑜、苏楚楚还有不会看眼色的徐娇。
苏楚楚嘟着嘴，脸颊鼓起，气冲冲地看着徐娇，明显还在气头上，指不定会有惊天举动。
赶在她动作前，萧若瑜温声哄道：“我们过去看看。”
他示意苏楚楚看摊位的位置。
苏楚楚的手腕被萧若瑜虚虚地环住，两人来到摊位前。她探头看着桌子上的糖人，暴露了完整的面容。
整条街瞬间安静了，不远处的伙计木愣愣地看着风华绝代的苏楚楚，都没有意识到手里的包子掉在地上。
糖人老板上了年纪，回过神来后，热情地招待两人：“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么标致的人，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老人目光里是纯然的欣赏与赞叹。
“老夫的手艺，在十里八村是出了名的好，配上两位天仙般的人物，这糖人啊肯定既好看又好吃。”老人笑呵呵地推销着自己的手艺。
萧若瑜和苏楚楚对视一眼，放松了绷紧的身体。
如果老人之前见过萧若瑜，那么此时他大概率会很疑惑，为什么萧若瑜刚才还站在他摊位前买东西，没过多久，返身回来又要买糖人。
此时老人对待萧若瑜和苏楚楚的陌生态度，恰好证明了他之前从未见过萧若瑜。
萧若瑜摸了摸苏楚楚的头，对老人说：“给她做一个。”
“您瞧好！”老人打了鸡血似的，粘稠甜蜜的蜜棕色糖浆被他挥舞得虎虎生威。他的技艺娴熟，同时也存了借此招揽顾客的心，因此做的糖人又大又好看。
他将做好的糖人递到苏楚楚面前。
苏楚楚双眼放光地看着狐狸样式的糖人，顿时将刚才认错人的尴尬和失落忘得一干二净，笑眯眯朝萧若瑜挥舞着拿到的狐狸糖人。
萧若瑜掏出钱，正想付账。
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徐娇又忍不住开口：“萧师兄，你为什么要给苏楚楚付钱，难道她自己没钱？”
“关你什么事！”苏楚楚翻了个白眼，将狐狸糖人咬得嘎嘣脆，“萧若瑜就是愿意给我花钱，怎么样，气不气？”
“你！”徐娇哪里受过这种直白的回怼，一时间，情绪上头，想要动手，却被萧若瑜的目光吓住。
明明萧若瑜整个人同往日没有区别，但此时他给人的感受更像是出鞘的利剑，面无表情的脸上透露着说不出的威严。
他沉声道：“还望徐师妹管好自身，提升修为，不要给大家添麻烦。”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徐娇不要多管闲事。
徐娇自然听懂了，更觉得难堪，眼里含着一汪水，难以置信地看着萧若瑜，只觉得自己的一片真心被辜负，自己的拳拳好意也不被理解。
她自觉受到了伤害和羞辱，捂着脸嘤嘤嘤地跑走了。
“她哭什么？”苏楚楚看着徐娇的背影，十分不解。
凝固的糖在嘴中融化，带给人甜蜜温暖的感觉，化为一股温暖气息，流入四肢百骸，让人的心情不自觉好了起来。
苏楚楚吃着糖人喜笑颜开，将自己没咬过的地方递到萧若瑜嘴边。
众人围观下，萧若瑜一愣，开始了推拒：“你吃。”
下一秒，糖人直接被塞进他嘴里，顺手一折，萧若瑜尝到了和苏楚楚一样的甜蜜滋味。
“怎么样，不错吧？”她理直气壮，询问着萧若瑜对糖人的评价。
萧若瑜将糖液咽下，无奈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说：“身为女子，不应该将吃过的东西喂给其他男人。”
“可你不是其他男人。”苏楚楚头顶上有一个巨大的问号，她是真的很不理解萧若瑜说的话，“对我来说，你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所以我会把糖人分给你。”
每次萧若瑜想要教育苏楚楚的时候，反而会被她撩一手，或者反向教育一番。
面对苏楚楚，萧若瑜束手无策。
“我的意思是，不能将你吃过的东西给别人，尤其是男人，否则人心难测，难免会惹祸上身。”他耐着性子，谆谆教导，一遍又一遍同苏楚楚讲着人间道理。
他和苏楚楚简直像是另类的唐僧和孙悟空。
“你还小，很多事都不了解。”萧若瑜说着说着又叹了口气，“不应该做这种会让人误会的动作。”
“误会？”苏楚楚听了半天萧若瑜的长篇大论，此时早就不耐烦了，直接打断了萧若瑜的话，“没有误会，我就是觉得这个糖人很好吃，所以想叫你一起尝尝，就这么简单。”
萧若瑜道理没讲通，被苏楚楚说得一时语塞，不仅不生气，反而觉得心中熨帖，有点感动。
糖葫芦老板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优先获得了往后聊天八卦时的上座资格。
两人并肩逛着集市，僵硬的气氛回暖，几乎快要恢复到下山前的相处状态。
暗地里，萧若瑜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他对如何更好地教育苏楚楚很是苦手，往往会让坚信自己那一套的苏楚楚说得哑口无言。
苏楚楚小口地吃着糖人，眨着一双迷人而不自知的双眼，打量着所有新奇的事物，不时强硬地投喂萧若瑜一口。
她往客栈走时，不经意间，惊鸿一瞥，再次看见了同萧若瑜气息相同的男人。
不过这回男人学聪明了，用半张黑鸦面具挡住了上半张脸，露出殷红的嘴唇以及和萧若瑜分外相似的下颌线，整个人吊儿郎当懒洋洋，举止散漫，混像个不学无术的街头混混。
他注意到苏楚楚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临走前抓住最后机会，朝苏楚楚抛了个媚眼。
苏楚楚抖如筛糠，抓着萧若瑜的衣袖，使劲摇晃：“萧若瑜，你快看！你快看！那个人真的和你一模一样，我没有说谎！”
她注视着男人离开，脑海中自动替换成萧若瑜朝自己抛媚眼。
萧若瑜顺着苏楚楚的目光追过去，带着面具的男人早已不见踪影，不能考证苏楚楚说的真假。
两次都没能看见苏楚楚说的那个人，由不得他不担心苏楚楚。他怀疑苏楚楚继承九尾狐血脉时，伤到了脑子。
找到客栈后，两人落座吃饭。萧若瑜努力假装随意：“你……最近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他的目光触及到苏楚楚的头后，飞速撇开。
“没有啊。”苏楚楚埋头苦吃各种鸡肉，回答得很是敷衍，“我最近感觉挺好的。”
“你最近说的那个男人，会不会仅仅只是你的幻想？”萧若瑜冷静分析，“你已同我提过两次，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苏楚楚停下进食的动作，咂摸了一下萧若瑜的话，瞬间失去了进食的胃口：“你的意思是我脑子有问题，或者我在撒谎？”
“我没有这样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
两人针锋相对，竟然吵了起来。
这是两人从小到大第一次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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