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夜晚终将过去，崭新的黎明即将到来，阳光穿透云层，焕发出勃勃生机。
苏楚楚躺在床上睡得正香，而胆小的翠竹抱着利剑，守在床边，一夜未睡。
翌日，苏楚楚醒来，睁眼就看到站在床边的翠竹，被吓了一跳，差点下意识拿出藏在枕头下的匕首。
等她定睛看去，才发现是侍女翠竹。
随后她惊奇地看着过了一夜萎靡不少的翠竹：“你昨晚没睡？”
“小姐！”翠竹扑通一声跪在床前，哭天喊地地开始表演，“我昨晚都快要吓死了，小姐！皇帝和太子都死了，我们可要怎么办啊小姐！”
她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宫殿中，自带扩音效果。
苏楚楚一时间被震了下，给了翠竹乘胜追击的机会。
“小姐！我们赶紧逃吧，离京城越远越好，这样才不容易被抓到！”翠竹右手握成拳，捶在左手掌心，觉得自己很聪明，想到了一个办法，“小姐，我们赶紧走吧！”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苏楚楚下了床，“我们能逃到哪里去？”
她穿着单薄的白色寝衣，向前走了两步，正好沐浴在朝阳的光芒下，头发和衣服都在发光。
虽未妆点却十分精致的面容，似乎要乘风而去的身体，让她看起来更像是将要起飞的仙人。
她回头朝翠竹展颜一笑：“翠竹，别怕，我会保护你。”
翠竹愣愣地看着苏楚楚，眼角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不断落下。
莫名的感觉击中了她，让她说不出话来，只能不断点头。
回过神后，她连忙抬起胳膊，抹去眼泪，没成想怀里的长剑哐当落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主仆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畅快地笑出声。
翠竹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小姐，以后是不是没有人会欺负我们了？”
苏楚楚点了点头。
“是不是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像是在将军府一样？”翠竹拾起地上的长剑，期期艾艾走到苏楚楚身边。
苏楚楚笑：“当然。”
“真好啊。”翠竹感慨了一声，说秃噜了嘴，“想必大少爷知道了之后，也会这么想。”
苏楚楚意会了翠竹的意思，脸上的笑僵住了。
她一点一点挪动脖子，转头看着翠竹，做足心理准备后，这才开口问：“你说什么？”
“小姐，昨晚情况十万火急，我通过特殊渠道联系到了大少爷，想必大少爷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翠竹一脸无辜。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苏楚楚僵在原地，许久没有反应。
翠竹睁着一双澄澈的眼睛，抬头看向苏楚楚：“小姐？”
“不错，翠竹，你真是我的好侍女。”苏楚楚脸上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只觉得刚才还令人感到温暖的阳光此刻让人觉得寒冷。
她感到眩晕，连退两步，跌坐在木椅上。
“小姐！”翠竹大惊失色，滑跪在苏楚楚面前，急到语无伦次，“你怎么了？需不需要叫太医？！”
苏楚楚摇了摇头，随即盯着翠竹：“什么时辰了？”
“小姐，已经午时三刻了。”翠竹扭头看着外面的阳光，做出了回答。
苏楚楚腾地起身，拎着寝衣：“快！我要沐浴更衣，拿那件朝服过来，你们快过来，把房间打扫一下，不然兄长来了又要训我！快快快！”
翠竹眼尾通红，看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苏楚楚。
等苏楚楚回头看她时，她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服侍苏楚楚。
在宫殿中人仰马翻的时候，王公公带着满脸的脏兮兮，弓腰小跑着到了苏楚楚身边：“娘娘，少将军来了。”
“什么？！”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苏楚楚仍是感到焦虑，“到哪儿了？”
“刚才还在门口，这会儿恐怕已经……”
还未等王公公说完话，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盔甲相互击打的声音。
身材高大的男人将头盔拿在手上，抬脚跨过门槛，目光随之转向宫殿里的苏楚楚身上。
他带着一身肃杀之气进门，挑眉看着紧张的苏楚楚并不说话，随着他的动作，盔甲叮铃咣当地响起。
他随手将头盔放在桌上，灌了杯水，这才稍稍缓了口气。
苏楚楚看着他额头上的细汗，不由得出声：“兄长何故如此着急，说到底我也没什么事……”
还没等她将话说完，苏云沐的眉眼下沉，神色风雨欲来。
苏楚楚当即闭了嘴，等着他开口发落。
“苏楚楚，你可真是出息了。”苏云沐的嗓音像是风滚过砂石，语气平平，带着说不出的威严，“说吧。”
苏楚楚梗着脖子：“说什么？我好好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云沐简直要被不到黄河心不死的苏楚楚气笑了。
他看向侍奉在旁的翠竹：“你来说，昨晚发生了什么。”
“大少爷！”翠竹眼睛一亮，眼看着就要将昨晚的事托盘而出，就被苏楚楚打断了。
苏楚楚起身，拎起茶壶，给苏云沐续上茶水：“兄长如今积威甚重，威风竟耍到我宫里来了。”
“我竟不知道我还能在你面前耍威风。”苏云沐撇她一眼，端起茶杯，将茶水喂进嘴里。
他端坐在椅子上，抬眼看向身侧的苏楚楚，再次沉声道：“说吧，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再次找到机会的翠竹已经张开了嘴。
“我说！”苏楚楚当机立断大喝一声，“昨晚有宵小之徒试图轻薄于我，已经被人拿下，兄长不必烦心。”
苏云沐沉默地看着苏楚楚，把她看得心慌慌。
“今日皇帝重病未上朝，由丞相主持一应事务，同时太子也并未列席，据说他对南宫小姐情根深重，两人连夜私奔，离开了京城。”苏云沐的食指敲击着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你……怀孕了。”
苏楚楚并未否认。
“一天之内，锦衣卫放出了不少消息，每一条消息都会对局势产生影响。”苏云沐顿了下，接着说，“苏楚楚，你同我竟也不说实话？”
房间里的下人和侍卫陆续离开，只剩下苏氏兄妹二人。
她明知道苏云沐是在套话，却见不得他露出这样的神情，不由自主开口道：“兄长……”
“你若还当我是你兄长，就应将事情全部告知于我。”苏云沐断然开口。
空气中的尘埃飞舞，苏楚楚坐到苏云沐身侧，手贴在冰凉的盔甲上，让苏云沐转身面对自己。
她今日特意穿了太子妃的朝服，十分华贵明艳，却遮不住她本身的姝色。
恍惚间回到了幼时，两人在太子府中乘凉，桌上摆着冰好的果子。
苏楚楚此时平静不少。
她同苏云沐对视：“苏云沐，我杀了皇帝和太子，和林靖远结盟。我告诉他，我怀了卫明允的骨肉，若得皇子，许他摄政王之位。”
“怎么，现如今连声哥哥也不肯叫了？”苏云沐十分淡定，还有心思调侃苏楚楚，“若是锦衣卫放出来的消息不假，在你有孕之时，卫明允同南宫小姐私奔，他的确该死。”
他没注意手上的力道，茶杯瞬间四分五裂。
苏楚楚目光追过去，苏云沐拍了拍手：“不妨事。”
他的双手放在膝盖上：“楚楚，你想不想回家？”
苏楚楚一愣，不知怎地眼眶突然红了。
苏云沐伸手伸到半路，又收了回去：“父亲和母亲都很想你，前段时间还同我抱怨你已许久不寄书信回家，若是得空，我带你回家看看。”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苏云沐的妹妹，苏家的女儿。”苏云沐到底还是拍了拍苏楚楚的肩膀，“别怕，有我在。”
他用的力气有点大，苏楚楚感到有点疼，把眼泪憋了回去。
苏云沐随即抬手揉了揉苏楚楚的头。
“还有没有要说的？”他安静地等着苏楚楚平复情绪，像座夜幕下巍峨不动的高山。
许是被这气氛迷晕了头，苏楚楚不自觉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太子从未碰过我，心中只有他的心上人，而皇帝垂涎于我，多次……这些都罢了，可他们想对苏家动手……”
“我与林靖远不过是权宜之计，待到他日苏家人把持朝政，他必死无疑。”
……
苏云沐静静听着苏楚楚的话，神色纹丝不动，极快反应过来：“你怀孕这件事情很快就会暴露，到时候你该如何？”
“再者，苏家人多混迹于军营，少有人在朝廷，你心中能够把持朝政的人又是谁？”
苏氏兄妹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心意相同。苏云沐一眼洞穿了苏楚楚的想法，顺着她的计划，点到了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苏楚楚则毫不在意，嘴唇上下闭合，说出了天底下最荒唐的话：“孩子自然会有，至于把持朝政，我只是苏家的养女，此事自然还要看兄长的本事和想法。”
苏云沐的神色猛地变得锐利，眼神如刀，薄唇轻启：“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我自然知道。”苏楚楚回道。
苏云沐霍然起身，转身向外走，只丢下一句话：“你如今脑子不清醒，等晚些我再来看你，希望到时候你不会再说这样的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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