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执站在光影交接的位置,冷漠地注视着闻舟,和平时温吞的样子不太一样,他手随意地插在裤子口袋里,整个人散发出诡异的氛围。
“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见面。”闻舟也随意地给他打招呼。
“是啊,你似乎不是很慌呢。”
闻舟不理会他,“上去聊聊?”
“不行!你清醒一点,他很狡猾!”易行歇斯底里地大喊。
李执看着易行这副惨状,眼底丝毫没有情感流露,好像只是在看一块肉块,“走吧。”
闻舟松开扣着易行的手,跟着李执走上去,郁琬不想和易行待在一起,也对事情的真相十分好奇,跟着走上去。
果然是一艘游艇,行驶在海上,李执走到甲板的沙滩椅上坐下,摆手示意闻舟也坐到他身边。
“我记得你之前说相处还看一场日出,现在这个时间点离日出还早啊。”
“是啊,没想到梦想最后会以这样的方式实现,你说讽刺不讽刺?”海水如墨般吞噬着一切的光线,压抑地让人窒息,可李执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
游艇上只有他们四个人,可游艇还在向前行驶,那也就是说,驾驶这艘游艇的就是3078。
别墅内。
“妻子?”
“对啊,当时车祸发生的时侯,她带着她儿子有来过现场。”
贺偃给闻煜拨通电话,打开免提,“李国平的妻子柳梅,你去调查一下。”
“我现在在警察局,我帮你问一下。”
警察听到李国平和柳梅两个名字都很懵,不知道怎么突然扯到这身上的,但他们也不能再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意调查。
闻煜求了半天都没有用。
“这位同志,我知道你担心弟弟的心情,但是我们有我们的办案流程,目前没有证据表明李国平和柳梅两个人和绑架案有关系。”
远处的老警官听到这两个名字的时侯突然抬起头,“李国平?”
闻煜看向他,“您知道?”,年轻的警察也看过去。
“你们这些小年轻可能不知道,当年易家的那场车祸啊,啧啧啧,真是太惨烈了,车子直接翻下悬崖,夫妻俩都没了,只留下个小娃娃。”他感慨不已。
“那柳梅呢?”
“柳梅,哦,李国平的妻子,他丈夫死后那个女人就疯啦!整天在车祸的现场乱窜,动不动就要跳崖。”他好似陷入回忆无法自拔,摇摇头。
“那后来呢?”闻煜追问。
“后来啊,我想想……哦哦,对了,他儿子,当时还是个学生呢,他儿子把他送进精神病院了。”
“精神病院?”贺偃察觉到不对,“是东城第七人民医院吗?”
老警察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声音,“对对对,就是那个,那地儿以前是十里出名的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的价格可不便宜,柳梅一住就是二十多年,他儿子当时应该还在读书,应该用的是易行给的钱,也就是说,他儿子和易行在二十年前就认识了。
游艇上。
闻舟慢悠悠地坐下,郁琬靠在栏杆上,警惕周围的环境。
“为什么呢?”闻舟醒来的这些天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他没有去刻意调查什么,他想听李执自己解释。
李执看向平静的海面,安静了很久。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个俗套得不行的故事,就算是写成剧本也没人看,不过你要是好奇,说说也行。”
闻舟看向他不带一丝感情的面容,这才是李执本来的样子吗?
“我父亲,是个赌鬼,赌输了就喝酒,喝醉了就把气撒在我妈和我身上,这样的日子一天又一天,伴着我过完了整个初中。”海风拂过海面,带来咸腥的气息,“可后来事情发生了转机,那个男人终于把家底全部赌完了,连给我读书的钱都不剩。”
“后来呢?”
“后来那个男人接到了一笔生意,有人花重金聘请他去杀人。”李执话说到这里,郁琬握着栏杆的手微微颤抖,眼睛红红地瞪着他。
“他拿了钱,坐上男人给他准备好的车,踏上了那条黄泉路。”他的语气几乎没有任何起伏,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
“从你的描述来看,你父亲要这笔钱应该是想继续赌博,应该不会选择葬送自己的性命才对。”
“是啊,可他也被算计了,现在想来真是可笑,他到最后才发现那辆车的刹车被人动了手脚,那个男人本来就想让他一起丧命。”话音刚落,郁琬和闻舟都看向易行。
易行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也没想到李执会把所有的真相全部捅出去,看来不把他们都杀了是不行了。
“那柳敏呢?”闻舟继续问道。
李执的表情终于有一些松动,“你怎么知道的?”
“东城第七人民医院。”
“你都调查到那里了啊。”他也不算太意外。
“自从李国平死后,她就疯了。”游艇逐渐开向了海岸线边,一栋独立的别墅出现在眼前,“她只是个没受过教育的女人,一边痛恨丈夫的无能、易怒,一边又不敢反抗,只想着依赖丈夫,祈祷着上天能够怜爱她。”
“可最后的梦也碎了,李国平死的时侯把她的灵魂也带走了,我只能把她带到精神病院,用他手机里仅存的证据威胁易行,出钱照顾她,供自己读完书。”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结局。”闻舟看向他。
“是啊,到此为止还算是不错。”
贺偃心里有一个可怕的猜测,哑声开口:“李国平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老警察想了想,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你等等,我这边应该有记录。”他翻出自己老旧的笔记本,带上老花眼镜,犯了大概十几页,“哦哦,在这里,李—执——,就叫这个名字。”
“李执?!”闻煜惊叫。
“你认识?”年轻警察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
“他是粥粥的经纪人。”
警察嗅觉敏锐地察觉到里面的不对劲,“你打他电话试试。”
“打不通。”贺偃回答,他从听到李执这个名字的时侯就在打电话了,一直显示不在服务区。
“贺先生,请您不要冲动,我们会派警员前往李执的住所。”
“好的,麻烦你们了。”贺偃挂断电话。
闻桐焦急地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去易行的别墅,书房里面肯定有东西。”
游艇离别墅越来越近了,“继续说。”闻舟不慌也不忙,一副度假的样子。
“我凭借自己的努力上了大学,考上了研究生,后来还读了博士,我一度以为自己脱离了李国平带给我的阴影,可意外还是来了,李国平以前的债主还是找上了我,当着实习医院的面找我要钱,不出意外,我实习期还没结束就被医院以不合适的理由辞退了。”他的情绪越说越激动。
“我可是A大博士毕业的高材生,凭什么最后要沦为现在这个地步。”他想了想,突然笑出声,“你知道吗闻舟,我们以前其实见过。”
闻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你高中时期和人打篮球受伤,陈平找来的人就是我,你说巧不巧。”
闻舟想起来了,当时高高瘦瘦的那个学生,居然就是李执?!
游艇在岸边停稳,李执站起身,“为了庆祝我们意外的重逢,请你去别墅里坐坐,请吧。”
贺偃来到易行的别墅门口,大门锁死。
“我们要怎么进去?”可别又让他变小飞进去啊。
“砰!”一声巨响,贺偃的脚下堆积了一摊碎玻璃,“直接开砸。”
用衣服包裹住满是碎玻璃的窗框,抱着闻桐进去。
里面没有人,也没有开灯,他在全屋唯一上锁的房间前停下,这应该就是易行的书房了。
“这里可没有玻璃给你砸。”
“等着。”说完便走下楼。
闻桐蹲在门口等了好久,都犹豫着要不要变小从门缝里钻进去了,还好贺偃在他耐心消耗殆尽之前赶回了书房,手里多了一把斧头。
“……哪里来的?”
“院子里的工具间。”手起斧落,木制的大门瞬间裂开了一道口子,用力一踹,手伸进去打开门锁。
室内是一个全密闭的空间,地毯上有明显拖拽过的痕迹,保险柜的门大敞着,里面却是空的,应该是易行拿走了,走近了仔细看,才发现地面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已经干涸了,从时间上看应该是郁琬留下的。
他把目光转向桌面上的电脑,按下开机键,需要输入密码。
闻桐紧张兮兮地跟在他身后,“我可不会啊。”
“我知道,没指望你。”贺偃淡定地在手机上拨弄着。
“那你打算怎么做?”
“报警。”
“……”好、好朴实无华。
闻舟跟着李执走进别墅,里面只开了几盏灯,勉强能看清里面的全貌。
很诡异的是,明明是西式风格的建筑,里面却装点满了中式嫁娶所需要的红纸、红烛,看起来喜庆中又带着点阴森。
“你、你要和我结婚?”闻舟发出灵魂质问,刚走到门口的郁琬和易行听到纷纷停住脚步,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是你要结婚。”李执着重强调了你字。
继续往前走,他才发现刚刚视觉盲区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着红色秀禾服的女人,头上盖着盖头,看不清脸,但人应该很瘦,衣服看起来空荡荡的。
“?”闻舟看得一头雾水,“我有男朋友的,你不要搞我。”虽然他还没有明确回应贺偃,但贺偃喜欢他,他也喜欢贺偃,贺偃就是他男朋友。
“……”
“……”
“……”
李执无语地站在原地,郁琬震惊地长大嘴巴,这时她能听到的消息吗?
最开心的莫过于易行了,以后有拿捏闻家和贺家的把柄了!
身着嫁衣的女人听到他这番话,猛然把盖头掀开,露出瘦得只剩骨头的脸,阴冷的目光瞪向闻舟,她一步一步地走近。
“男朋友?”她突然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别开玩笑了闻舟,只有我,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爱你的,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你,也只有我!才能够得到你。”
她凹陷的眼睛发射出异样的神采,手里的刀反射出冰冷的光。
这时,郁琬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张脸,“盛思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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