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少爷?他蹙起眉,脑海浮现出昨夜躲在谢千画身后瑟瑟发抖的小胖子。
随后淡漠的抬眸,满眼不信。
影杀被他盯的毛骨悚然,生怕他又整那鬼气折腾自己,真诚道:“我没必要骗你,我也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罢了...”
额上细细沁出冷汗,他手掌撑地坐起来,强打精神:
“为什么谢千画不想嫁给...那个国公府?”
“是护国公府”影杀纠正道,“当家的镇北侯被燕兵困在西疆,与相府结亲的是二少爷,傅檐吹。”
“二少爷...”雁都好多少爷啊,谢流芳不解地问:“既是少爷,镇北侯又是他兄长...”
听起来条件很好,为什么还费尽心思拿他替嫁?
“数月前他于前线身中奇毒,灵力尽封,昏迷不醒,傅家群龙无首,更有传言,那位活不过今年。”
见谢流芳一副恍然大明白的样子,影杀不免奇怪:“雁都人尽皆知的事情,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他狐疑着猜测:“你不会是...燕国的探子吧。”
谢流芳起身,半个眼神也没施舍给他。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影杀:“。”哈?
他站在谢流芳身边,低头就能看见他头顶的发旋,怎么比他都高一个半头。
这小孩怎么看都才十六、十七这样,他出来杀人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呢。
还‘大人的事小孩别管?’,影杀简直要气笑了。
“护国公府可混得进去?”
影杀不假思索,果断道:“不能。”
“嗯?”谢流芳来了兴致,他凑近影杀,丝毫没注意两人呼吸几乎缠绕在一起。
“若我一定要进呢?”
进去干嘛,送死吗?影杀快疯了,找死别拉他当垫背啊!
这样想着,他愤然低头鼻尖却险些碰到谢流芳发白的嘴唇。
下一秒,影杀听见了自己麻木的声音:“属下定拼尽全力。”
谢流芳点点头,捏起影杀的剑在手里把玩。
“带路吧。”
*
“想要不被欺负,在自身强大前,流芳要学会借势。”
“借势...是什么啊?...嘶——”他嗫嚅着偷瞄楚玉溪,不敢喊疼。
胳膊上的伤在楚玉溪柔和的灵力下正缓缓愈合。
师兄放下他的胳膊,无奈道:“你现在是师尊的弟子,我的师弟,旁人再看不起你,也会碍于我和师尊,不敢对你怎么样,这个,借的就是我与师尊的势。”
“在自身强大前,要妥善寻求庇护吗?”
“不错。”楚玉溪笑起来,刮了下他的鼻梁:“流芳很聪明。”
“下次他们再欺负你,可以拿我的名头打回去哦...师尊不会怪你的。”
*
傅府灯火在天边亮白中隐灭。瘴气如晨烟在护国公府贴地扩散,谢流芳身形瘦小,很容易地就穿过外层层层守卫,潜入主宅。
说是小宅,其实修的很气派,层层叠叠的院子磊在一块,比他那破院子不知好了多少倍。
没有...没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硕大的院子内十室九空,他不顾伤势,外溢瘴气搜寻着。距他出相府已经快整整一天了,必须速战速决!
找到了!他青眸一亮,屏声敛气无声无息接近傅府唯一一座格外破败的院子。
院门紧闭,但院墙并不高,探查之下竟也没有设置任何防御的阵法,他轻而易举的翻进了院子。
小宅外围全是守卫,对那位公子昏迷治伤的地方却没有任何保护,谢流芳皱眉,这不像是保护,不如说是监禁。
外面想知道情况的人进不来,里面想递消息的人也出不去。
傅府的少爷是缺心少肺长大的么。
他蹙起眉看了一圈,这院子虽然乍一看很破,细看下来竟然更破。
硕大的庭院不说就栽了两棵树,地上还坑坑洼洼全是洞,除了里屋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地活死人,还养着只傻猫。
三花闪动着睿智的眼神,见到生人不吵也不叫。一人一猫对视半响,不仅没有警惕心,还主动蹭过来敞开肚皮躺在他脚上。
他俯下身将猫抱在怀里,思付着进了里屋。
前脚迈进屋,抬眼就与挂在墙上正中鬼画符打了个照面。
“。”
他细看之下才发现那是幅‘家和万事兴’的字。
屋内的陈设更是...一言难尽。精美的瓷器里插的是狗尾草,各种名贵挂画上象征着正品的章印处是猫爪,一扭头,那公子床头还摆了盆半开的荷花...地上还有散落的纸钱。
他收回嫌弃的目光,落在床榻上没有一点生气的少年身上。那少年眉眼锋利,嘴唇因中毒呈病态的乌紫,【裸】【露】着扎满银针的精壮上半身。
他随手捻起针,指尖沿少年肌肉曲线游走,针法很有考究,可以看出此人已经尽全力给他续命了。
见到主人,猫咪呜了声,扭身跳在地上。
他轻触傅檐吹脉搏,微弱的跳动如同风中残烛。
“借势...”他喃喃道。
瘴气无声渗进傅檐吹体内,极速冲刷着四肢脉络。
谢流芳以气血滋养许久的磅礴青气毫无保留的爬过他体内的每寸血脉,裹挟着残留的余毒盘旋在少年心脉。
他身体太弱,这样精细的盘查太耗费心神,手抖的厉害,他蹙起眉,抬手覆住傅檐吹剧烈起伏的心口,操控瘴气小心翼翼向心脉裹去。
突然,瘴气像沾到火一样,惊恐猛退。
谢流芳猝然抬眸,暗道好厉害的毒。上辈子他对毒也略有研究,多数毒为慢性,缓发。但像这样不动则已,一动而牵发全身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若是身有修为,现在就可以运功助这位傅公子自己排毒。可眼下剧毒盘聚在心口,不及时排出,毒性反扑,就彻底回天乏术...
影杀还在外头心甘情愿的吸引护卫火力,根本指望不上。
不过...
谢流芳从袖笼里拿出匕首,在傅檐吹心口比画着。少年未醒,只因胸腔震痛而眉头紧蹙,对接下来要发生事毫不知情。
他在此之前也跟楚玉溪学过类似治疗手法,不过那时他救治的是一只吃食卡住的乌鸦,只用剖开喉管取出异物,乌鸦就治好了,手法上...应该都是差不多的。
刀刃破肉,刀尖挑开心脏旁不甚明显的细小血管,“噗”的一声轻响,蓝色血液突然飙出,谢流芳猛的收回手。
缭绕在四周的瘴气迅速腾起,包裹住那滩飞溅出的蓝色液体。
“呼...”他呼出口浊气,结束了,治疗非常成功。
散发荧光的蓝血浮在半空,印出他眼底的黯然,如果楚玉溪知道了,也会很欣慰吧...
无人在意的角落,傅檐吹胸腔处的血不要命似的涌出,顷刻间染红身下大片褥子。
直到刺鼻的血腥气漫起,三花挠的他脚踝处一阵麻痒,他这才回过神,胡乱拽下脸上遮疤的布条一股脑往眼前人被划的稀烂的心口缠去。
“你...”
聚精会神的包扎被打断,谢流芳打结的手下一紧。
少年骤然睁大双眼:“!”
“你...你要缠死我吗?”
傅檐吹目光落在谢流芳脸上,眼睫微微颤动,心中涌起股复杂的情绪。
“不用太感谢我,”谢流芳瞥见傅檐吹复杂的眼神,淡淡转过身端详裹在半空的蓝血,贴心嘱咐道:
“记得报恩——”
“你好丑。”
谢流芳:“。”
傅檐吹努力在还不太清明的记忆里回想,奇道:“我怎么不记得我府里还有你这种丑的不辨雌雄的怪人。”
“我不是人,你是狗,你院里的猫求我来收你的狗命。”
谢流芳面无表情,俯身抱起窝在他脚上不声不响的三花抛向傅檐吹心口。
“嗷——”
仿佛一辆满载马车生生从他胸口压了过去,傅檐吹面容扭曲一瞬,心说小芳...作为一只公猫你该减肥了...
他老实了,有气无力的张口:“你到底...是谁啊...”
谢流芳平静诉说事实:“我是你的新娘。”
傅檐吹:“。”
“快!杀了我!娶你这个丑八怪还不如让我去死!”
谢流芳懒的理他,自顾自控起瘴气与蓝血交融汇进气海。
“哎,那可是西疆的奇毒,叫蓝漆,它能藏匿在你体内任何地方,封住你的三观五感...”
见丑八怪无动于衷,傅檐吹急了,无视他身上脏泥挣扎着伸手去够他衣摆:“你不想活了吗!”
吸取被打扰,谢流芳气息一岔,已汇进体内的蓝漆倒灌而出。
蓝漆顺静脉流遍全身,他浑身麻痹,身子软绵绵倒在地上。
“碍事!”谢流芳低骂了句,忙屏蔽五感,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气海,调动瘴气牵引无头苍蝇似的乱撞的蓝漆。
瘴气的毒和蓝漆达成平衡,瘴气作为屏障隔开蓝漆与血液的直接接触。
谢流芳瘫坐在地上,额上尽是冷汗,血液带有剧毒,也不失为一种保命手段。
“你还好吧?”
“你刚才骂我我可听到了,我是为你好,还说我碍事?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变成寡夫——”
“你怎么不理我,我要不是不能动,我指定揍你两拳。”
……
“在那边!抓住他——”院外传来护卫筋疲力尽的厉喝。
“外面什么动静啊,”傅檐吹在床上不安分的扭动,“你治的什么破疗!为什么我现在还不能动。”
外面急促的脚步声越围越近,影杀只吸引注意并不出手伤人,府中的侍卫已经发现了异常。
谢流芳眉头微皱,时间不多了。
“你醒了,就好好休养,不要轻举妄动。”
“什么意思?”傅檐吹眼睛微眯。
“你既昏迷,你大哥又远在塞外,那又是谁拿的主意要给你婚配,还美其名曰,冲、喜?”
“你的意思是——”
“嘘...”
“在那!在那里!有刺客!!”
外头又是阵兵荒马乱,傅檐吹被他掩住口鼻,只能徒劳的睁大眼睛。
影杀自窗口跃入,翻滚近身拉起谢流芳的手就走:“快走,我拖不住了!”
傅檐吹瞳孔剧烈收缩,声嘶力竭的吼道:“我还没死呢,你这丑八怪就找姘头了!?”
抱歉今天更得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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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傅家公子初见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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