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江无道惊愕的看着盂南阙,他见识过这个人的本事,怎么现在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待宰模样?
“江无道,接住姜槐!”慕成谙忍着剧痛,伸手将姜槐抛给江无道。
“来了。”江无道顶着凰火和紫金琉璃火的炽热飞身上前接住姜槐,顺手扔给她一个灵宝,“落雨伞,说不定有用!”
慕成谙顾不得思考江无道为何突然对她如此友好,只顾着奋力从鸟喙中挣脱,然而她越挣越紧,一滴滴血从手腕命门处处沿着手臂流下来。
涂梓原本是想带她走的,突然只听一道尖锐的口哨声,似是发号了什么施令,涂梓倏然惊惧振翅,咬住慕成谙的鸟喙愈发尖锐,同时极寒之气顺着她的手臂向她体内钻入!
“魔。”
慕成谙疼痛难忍的皱眉。
伴随着疼痛的深入,她逐渐眩晕,灵海中的力量开始翻滚,一道又一道紫色的流光从她眉心溢出,一团团黑气开始向她眉心奔涌。
“不好,她的修士气塔要破了!”
姜茸震惊的呆在原地,她第一次见这种事,区区入魔凤凰,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引修士入魔?
“那怎么办!修士气塔一旦破裂,魔气侵体,她会迅速被圣地的天罚劈死的!”
江无道也急了。刚刚慕成谙救过她,他们之间的恩怨远比不上见死不救这么严重。
然而在场的人中最厉害的冥凉天已经倒下了,他们余下的人都没什么用。
盂南阙双袖无风而动,额头青筋紧绷,但却始终无法前进一步。
若是单打独斗,没有实体的时魔绝不是他的对手。可偏偏时魔能拿时间和空间做文章,他天性受制于永恒的时间和空间,此刻竟无力还手!
慕成谙眉心涌入的黑气越来越多,燕支剑在她手中嗡鸣,正竭力替她抵挡。
“天门宗玉牌,砸碎!”
慕成谙神思已逐渐混乱,脑海里突然想起过沧山时掌牌师姐的那句话,“关键时刻,玉牌能救你的命!”
“对对对,玉牌!”
江无道迅速将自己的玉牌拿出来,抛置空中手刀一划,一道通向姜山的传输结界立即打开。
“这是姜山的传送门,救不了她。”
姜槐不知何时醒了,她沉默的看了眼站在一边满脸暴戾杀气的盂南阙,还有奄奄一息的慕成谙,略一沉思便拿出自己的玉牌,向空中一抛置,结印念咒:
“以姜山之名,唤八方来使。濯血祈祈,佑我命脉!破!”
姜槐特制的少山主令牌陡然张大,灼灼华光势如破竹,即刻将周遭一切结界打破。
涂梓被破光惊扰,鸟喙吃痛张开。
盂南阙感觉周遭禁锢忽解,立即飞身上前接住慕成谙。
“成谙姐姐!”
姜槐迅速收起令牌,急道:“令牌支撑不了多久,江无道已开启姜山密道,你们随我一起来。”
—
濯血数曾在百年前种植于姜山,但因百年前的大战转移到了西陵玄山的梧桐之境。
玄山种满了梧桐树,也正因为其中种满了梧桐树,因而无法辨认究竟哪一株才是姜山的濯血树,所以在这里存放濯血树分外安全。
“你竟然肯带我们来这里?你莫不是想救这个成谙?”姜茸和姜槐一起搀扶着冥凉天,看着一株又一株的梧桐树惊诧提问。
濯血树是姜山的命根,除非山主发令,其余人都打不开结界。
此时小溪流水潺潺,一片片秋黄落叶中,姜槐沉默垂眸,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淤青。
是啊,为什么呢?
难道就因为她突然发好心救了自己一把?
“成谙姐姐的修士气塔破裂了,灵气一直在外溢,师姐师兄,这要怎么办?”
令琮跟在身后,看着依旧昏迷的成谙着急出声。
此刻慕成谙被盂南阙抱着,脸上却一片死寂,燕支剑摇摇欲坠的跟在她手边,但也即将难以支撑。
修士的气塔一旦破裂,佩剑就会成为一把废铁,再无法被使用。
姜槐停下脚步,皱着眉看着盂南阙和他怀里的成谙。
经历方才的死亡威胁,她已十分明了成谙对天魔的意义。
成谙死了,他必然要毁天灭地。
但他为何不救她?
他不是天魔吗?
盂南阙紧盯着慕成谙,薄唇紧抿。
他输送给慕成谙的力量竟然对她没用。
姜槐从天魔手中接过慕成谙。
“你要做什么?”盂南阙皱眉。
“濯血树能置换力量,魔气进入可置换灵气,她有救,放心吧。”
姜槐面无表情的看着盂南阙,双手紧紧握拳。
“你要带她去哪,我随你一起。”
姜槐回头,眸色渐寒。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对她有过死亡威胁,就算是天魔也不能如此羞辱她。
她堂堂姜山少主凭什么忍一只魔?
“濯血树只有姜山山主能进,我救她已是破禁,你若不愿,干脆看她死便是。”
说着,姜槐作势要把成谙往过推。
“别别,哥哥不是这个意思。姜槐师姐,你救救成谙姐姐吧,我们不跟了。”
令琮适时打圆场。
姜槐冷冷瞥了眼天魔,见他不再阻拦,这才伸手拉过慕成谙,手中玉牌翻转,二人瞬间消失在一道口子中。
“我们要小心,魔族凤凰也很可能在这里,我们随时可能被攻击。”
姜槐扔下众人离开,留下姜茸控场。
“那怎么办,我们打不过它啊。”
姜茸沉思,过了会儿她咬破手指,于空中画阵,“水系术法能暂时抵挡一二,我们不必太过担心,等成谙修补气塔后,我们就立刻回宗门。”
盂南阙因为时魔压制,一直气闷不已,无处发泄。
此刻慕成谙不在,他沉默的靠着一棵树坐下,闭眼休整。
—
姜步一身黑袍兜帽,不远不近的站在梧桐之境入口处,惨白的面皮淡淡刻出弧度。
“天魔,终究要现世,此事绝无人能挡。”
他唇角未动,唯有胸腔震鸣。
过了一会儿,他左手拿出补天石,笑意惨然,“让天魔自投罗网最好的方式,就是天魔之主身死。宙魂大人,你可准备好了?”
话音刚落,一团黑影自他胸口顶出,逐渐凝成一个邪悖的少年模样。
少年一头白发,一身玄衣,看着不远处的天魔抱臂,“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姜步僵笑着:“...别告诉我,您和天魔是兄弟。”
宙魂一愣,遂即难以置信的嗤笑:“他?半魔半神的杂种,也配和我做兄弟。”
说罢,他一甩袖重新钻入姜步身体,发号施令:“来吧。”
补天石曾是补天一角,自神魔大战后碎裂四界,大多由极北青阳氏保管,而青阳氏一族身上流的仙人血脉,使得他们更容易感知到补天石碎片。
“慕姐姐,小弟我,对不住你了。”
姜步诡异的笑着,随后右掌续出一团黑气,将手中补天石一掌震碎!
地动山摇,姜茸等人受惊,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这是怎么回事!这也太倒霉了吧!”
江无道咋呼着,害怕的将逍遥枫挡在身前。
巨大的破天之力将冥凉天震醒,他带着一身烤肉味儿,迷迷瞪瞪,“地震啦?”
“冥师兄,你醒来就太好了,快查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茸从手中拿出一颗探影珠,梧桐之境东南西北绵延八万里的场景都能看清。
“补天石?小世界?”
冥凉天低声喃喃,他急忙拿过那探影珠仔细查看,只见珠子外部已出现裂痕,再一抬头,他们头顶的天穹已如穿孔一般降下流火。
伴随一身凤鸣,令琮已化出凤凰原型,“快上来,我带你们飞出去!”
凤凰属火,她确实不怕火。
一行人正要走,然而一直沉默的盂南阙却一把拉住冥凉天,“走不了,时魔来了。”
“时魔?”
“时魔!”
江无道和姜茸纷纷惊诧出声。
盂南阙眼神冷冷的看向布满了流火的天空,周遭寒雪之气骤然涌来。
梧桐之境常年为秋,此刻却纷纷飞雪。
“盂南阙,你疯了!你这样会暴露你自己的!”
冥凉天挡住他低斥。
盂南阙没说话,他眸中重瞳凛凛,一伸手,日月星辰阵法在他手中流转。
“宙魂,你找死。”
说罢,盂南阙便化作一道绛红华光隐入流火之中。
“他...他他究竟是什么人!”
江无道瞠目结舌!
冥凉天无语扶额,“他就是个合欢宗普通的弟子。”
江无道:“...”
天穹此刻已陷入电闪雷鸣,姜茸一众人躲在冥凉天的金崤灵盾下,听上空斗法。
山崩海啸,天崩地裂,电闪雷鸣都出现在这一方小世界中,冥凉天听着都替盂南阙肉疼。
他在心里默默算计,补天石一共十三块,其中十二块都在青阳氏手中,唯有其中一块被孟扶光拿走多年,从未归还,莫不是这块补天石就是孟扶光拿走的那块?
可她不是死了吗?又怎么会和时魔搅和在一起?
“他究竟是谁?”
姜茸靠在冥凉天身边,一双墨瞳沉静的看着冥凉天,让他想撒谎也说不出口。
“他就是...”
“合欢宗掌门贺兰洲在我的斩魂刀下撑不过三十招。”
姜茸利落的堵住他的借口。
冥凉天不自在的挠脖子,看脆眼睛一闭,梗着脖子,“老子就不说,你看着办吧。”
“...”姜茸一时对无赖无法,默默转回头,注视着穹顶。
寒雪、绛红、还能调动日月星辰之力...甚至知道时魔的名字叫“宙魂”。
莫不是...?
姜茸猛的看向冥凉天,对方深吸一口气,偏过头没说话。
天魔,竟然真的是天魔!
姜茸克制不住的颤抖。
传闻天魔有毁天灭地之能,一言不合就会大开杀戒,就连圣地都没有办法。而天魔唯一的软肋就是天魔之主。
天魔之主不过凡人,取她的命总比取天魔的命简单。
“我知道了。”
姜茸忽的拿出令牌。
“你明白什么了?”冥凉天有点畏惧的看向她。
“时魔的目的不是天...那位合欢宗弟子,而是成谙。我们现在要想办法将成谙带回天门宗,只要成谙没事,他们自然不会再打。”
“你是说,他们想杀成谙?可是为...”冥凉天一下子就收了嘴,正色,“懂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带我们找到濯血树。”
“去濯血树秘境只有姜山山主才有令牌打开通路。不过...”姜茸皱眉,“倒是还有一种铤而走险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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