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家姑娘一语道破心中所想,青柏红着脸应下,亲自去小厨房吩咐了,又回来帮她按摩肩膀。
“呆会儿那燕窝你也喝一盅,这几日来我忙着你也没闲过,我俩一起补补。”
林悦儿话刚说完,肩膀上的动作立即停了,“我的姑娘,奴婢怎么敢喝燕窝,那是夫人见您劳累辛苦特意送给您的,奴婢这就去小厨房让他们少炖一盅。”
她原以为姑娘想要留一盅晚上喝,不想这多出来一盅竟是给自己的。
“站住。”
林悦儿叫住青柏,“你回来。”
青柏面露难色,眼里一下急出泪来,林悦儿见了,好声好气的和她说,“你就当我赏你的,姑娘我有五万两嫁妆银子,赏你一盅燕窝有什么大不了,你当习惯,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青柏哪敢习惯,这偶然一次的奢华已经让她觉得提前享了后福,老人常说,人这一辈子该有的福和难都是定数,把福享在前头,后面可就只剩下难了。
林悦儿和青柏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小厨房端来的燕窝她强行分了一盅给青柏,吓唬她不吃就倒掉,青柏只能乖乖喝了。
刘嬷嬷采买回来,青柏给了她几个铜板,刘嬷嬷盯着手里的铜板傻了眼,这少夫人平时不挺大方的嘛,她出去跑了几个地方才将她要的东西买齐,怎么才赏几个铜板。
心里再不是个滋味儿,刘嬷嬷也不敢当面向她问询,这主子给的赏钱,既是赏的,就没有下人嫌少的道理。
青柏将包袱送进屋里,林悦儿从包袱里取出两身衣裳塞到青柏怀里。
“现在府中有丧事,不宜穿得太艳,我给你备了两身素色衣裳,你与那些旧衣裳轮换着穿,过阵子天气凉了我再给你添秋装。”
除去给青柏的两身衣裳,剩下衣裳都是买给自己的,她依次试了试,都挺合身。
“刘嬷嬷办事还算牢靠。”
青柏想起刘嬷嬷刚刚愤愤不平的模样,不禁怨道,“就采买点东西,跑个腿的功夫,姑娘赏她铜板她还嫌少呢。”
搁以前在林府,下人帮主子跑腿那是再正常不过的活计,主子高兴了得两个铜板已是天大的运气,哪能每次跑腿都惦记赏钱。
林悦儿听了却一点不恼,“侯府和林府的做派有差异,她一时不习惯也正常,不过既然在我院里伺候,断没有我去讨好她的道理,她想要得到更多,那就得付出更多,要像你这般真心待我,我日日给你炖一盅燕窝又何妨。”
“您可千万别,奴婢这身子受不了这般大补。”
青柏惶恐拒绝,生怕她说话算数,真就每日给她炖燕窝,这要叫侯府其他人听了去,背后还不知怎么议论她家姑娘。
林悦儿看向门外匆匆离开的背影,嘴角轻扬,她这话就是说给外边人听的,如今饵子已经放出去,至于鱼儿上不上钩,很快就会有结果。
*
“后日中元节,届时府里事务繁多,夫君新丧,祭祀用品你替我早些准备,若有不懂就向刘嬷嬷请教。”
“好,奴婢记着了。夫人那儿,姑娘准备怎么回话?”
林悦儿想也没想就道,“就说我眼下无心回门,之前回门礼已差人送回林府,真要回也等到中元节之后再回去探望父亲母亲。”
她虽不仰仗林府给她撑腰,在婆家面前也不可轻待了娘家,她昨日未急着回话,是不想拒绝得太过干脆,如此再三考虑下推辞回林府,只会让她婆母觉得她识大体、顾大局。
“你让刘嬷嬷去回夫人的话。”
这侯府的老仆既是从她婆母院中来的,就让她们主仆趁此机会好好叙叙旧。
刘嬷嬷得了令,心情极好的去了,回来时还带着夫人送她的礼品,除了一些营养补身的干货吃食,还有一个绸布锦盒。
“夫人说少夫人您能这般为侯府着想,她心中很是宽慰,这套头面款式独特,京中仅有一套,夫人体谅少夫人这段时间的辛苦,特意挑了送与少夫人的。”
刘嬷嬷说完,便殷勤的帮她打开那方形锦盒,里面是一套纯金打造的头面,镶嵌桃粉色圆形或水滴状的宝石,瞧着让人眼前一新,确实是少见的款式。
“我很喜欢,可惜现在戴不了,青柏,帮我把东西先收起来,明日我给母亲请安时再当面道谢。”
刘嬷嬷想着姑娘家家都喜欢这些绚丽多彩的首饰,原以为她起码会试戴一下,不想她只看了一眼,像是不忍驳了夫人的面子才匆匆一瞥,少夫人年纪不大,心思倒挺沉稳。
除去有些抠门,小家子气的,少夫人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
刘嬷嬷想着她那日对青柏说的话,要是她有朝一日是能入得了少夫人的眼,不也能跟着过好日子?
光那一碗真材实料的燕窝,就够她领几次赏钱了,这般想着,刘嬷嬷觉得青柏这丫头真是命好。
中元节的前一日,府里祭祀用的东西都已准备妥当,林悦儿还单独为叶白辰多准备了一份,等到中元节这一日,她早早起身,给张氏请安过后便在她院里候着。
中元节不仅是祭奠去世亲人,还得拜祭历代祖先,按着吉时先去祖坟拜祭,回来正好能赶上放河灯,夜晚回府再到小佛堂上柱香才算完成。
林悦儿全程陪伴在婆母张氏身旁,几辆马车,数匹俊马一同从侯府浩浩荡荡出行,往叶家祖坟赶去。
叶白辰的坟是新坟,选在较外围的位置,她下了马车没走多远就找着他的坟,墓碑上还刻有她的名字,她不由得想,说她和叶白辰有缘分吧,活了两世竟连他的面都没见过,说她和叶白辰没缘分吧,她和他名字都刻在墓碑上,如无意外,她死后还得与他合葬,唔,不过是和他的衣冠冢,要真论起来,确实还是没缘分,有的都不过是名义上的关系。
这些原就在她预料之中,她对此没有过多感伤,只是到了他坟前,想他这般年轻已经入仕,虽只是个闲官,若给他多些岁月,或许能闯出一片天来,如今人死如灯灭,一切皆为空,不禁为他感到惋惜。
“辰哥儿媳妇,你在这儿守着辰哥儿,我与你父亲先去拜祭先祖,你莫要乱走,等我们回来与你汇合。”
张氏情绪低落,强打精神嘱咐她两句,随着叶国良继续往前走了。
祭奠先祖主要人员是叶家子孙,她这刚过门就丧夫的新妇去不去无人关注,她乐得轻闲,让青柏拿出准备的祭品在叶白辰坟前一一摆上。
青柏又取了火盆,将火引着,才退到一旁。
林悦儿蹲在新坟前,先上了柱香,而后往火盆里扔元宝。
“父亲、母亲去看望先祖,稍后就来看你。”
她像是哄孩子般轻声说着话,手里动作未停,火势大了她就放缓速度。
“给你备了些元宝,还有金童玉女,书籍衣物等,通通烧给你,你若收不到便算了,你若能收到,记得多保佑我。”
青柏被她这向鬼神索取回报的行为惊了一惊,她的姑奶奶,可不兴这么说啊。
“你三弟是个好孩子,我想你定也不会差,可惜咱们无缘,若你也有下一世,争取活长久些吧。”
就像她一样,都努力活长久些。
七月十五气候依旧炎热,可在这叶家祖坟蹲着,依着火盆她还感觉到丝丝凉意,有种被什么东西盯上了的错觉。
她回头环顾四周一片空旷,别说是人,连个小动物都不曾看到,倒是青柏目光幽幽的看着她。
“你别这么盯着我瞧,怪慎人的。”
青柏收回目光,抱着胳膊左右张望,“姑娘,这叶家祖坟真大啊。”
里面的坟墓也是真多啊。
姑娘怕,她也怕啊。
等仪式结束已临近晌午,一行人等在附近庄子里用过饭才启程回京。
林悦儿只放了一盏莲花灯,其余时候就看看河面其他人的花灯,有些灯大的飘不了几米远就开始往下沉,她那盏灯小,飘得极稳,直到快看不清了也未见沉下水去。
等回到侯府时,天色已暗,林悦儿不小心湿了鞋,先回房换了双鞋,等她到府内小佛堂时,竟一个人影都没有。
“许是都累了,完成最后的上香,便可回房休息,少夫人您也进去上香吧。”
刘嬷嬷送她入内,随即将门关上。
吱呀一声,眼前烛光闪烁,林悦儿没由来的心慌慌。
今日不知怎么的,无论是在叶家祖坟,还是放河灯,她总觉得有双眼睛长在她背后似的,好生不自在。
小时听老人讲,中元节这一日,去世的人也会回来看望自己亲人,以解相思之苦。
可除了叶白辰这与她未曾谋面的夫君,她和侯府其他人没有半分关系,找谁也不能找她吧。
她镇定心神,正欲上前点香,刚一掀帘子,就见一黑影在她眼前一晃而逝,随之一声响,叶白辰的灵位毫无征兆地摔在地上。
她禁不住叫了一声,循着那黑影消失的方向看去,什么也没有,连个人影都没有,鬼影……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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