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明月高挂,清风堂堂。
夜里的别墅独有一股沉睡雄狮的气势,冷静、庄严。
别墅内尚有一处透着淡弱的光,苏恬坐在餐桌前,盯着面前碗里清澈如水的白酒发愣。
她的内心是拒绝跟程越有交集的,但今晚她的举动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譬如,车子开回别墅,她打开车门,原本是要自己走下去的,一条腿已经落到了地上,可一看到程越走过来弓下腰,她又乖乖地把那条腿收了回去,并且主动把自己交给了他,两只手还及其配合地圈住他的脖子。
两人如此默契,现下回想起来苏恬觉得特别不真实。
犹如做梦。
莫不是……
苏恬惊了一下,用力甩甩头,自己几斤几两她还是很清楚的。
况且,这种事对一个身陷娱乐圈多年的老手来说,简直不值一提,她可不能被一时的感动给蛊惑了。
对,不能被蛊惑了。
苏恬一边给自己打着气,一边低下头对着盛了半碗白酒的碗闻了闻。
辛辣、香甜,闻到后面香甜味就被一股酸涩取而代之。
“你还真没喝够啊!”
偌大的餐厅里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讥讽味极浓的话,若不是这几日苏恬对这个声音有那么一点点熟悉,真能被当场给吓得魂飞魄散。
苏恬拍拍胸口,压了压惊,“这白酒一点都不好喝,好奇那些人怎么爱喝这种东西。”
“因为你拿的是桃姐用来炒菜调味儿用的酒。”程越拉过与苏恬隔了一个位的椅子,坐下。
“那你的是意思是那些酒好喝?”
苏恬没喝过白酒,啤酒苦涩,红酒酸涩,她都不喜欢,倒是香槟喝起来跟汽水似的甜甜的,还带有果香味儿。
程越没回答苏恬的这个问题,看到餐桌上除了一瓶53度的汾酒和苏恬面前倒了半碗的白酒外,还有一个廉价的打火机。
“你这是……”
“哦,没事,”苏恬打断,“我就是瞎捣鼓,我没事,你去忙你的吧。”
看着苏恬一副耍小聪明的样子,程越忍不住剜了她一眼,把手上一个蓝色布条样的东西放在桌面。
看到程越盯着她看,苏恬已猜到这是来给她送东西来了,一边拿到手上翻看一边问:“这是什么?”
是冰袋,医用的。
程越并没有直说,智商正常的人一触便知,他开口:“用这个把你受伤的地方裹住,一次20分钟,两小时一次。”
苏恬双目圆瞪,难道要两个小时醒一次?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当然,她没那么傻,更没那么听话,但嘴上却催促着某人:“那时间也不早了,你要是不忙的话,那就快去休息吧。”
程越瞥了一眼苏恬受伤的右脚,提醒道:“你最好能做到你答应的事。”
苏恬把她那双波光艳溢的眸子轱辘转了好几圈也没想起来她答应他什么了,就听程越再一次提醒:“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看着程越的背影渐渐没入黑暗,对于今晚程越的举动,苏恬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对程越一没勾引二没撩拨,同时她很有自知之明,说程越对她动了真情吧,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从眼神上来看,没有。
但程越这一次又一次这样对她,到底是为哪样?
程越临时走撂下的那句话意图已经很明显了,毕竟是大佬吩咐,疼又是疼在自己身上,苏恬撩起袖子,拿起火机,开始给自己“疗伤”。
此时程越已进了电梯,按了上楼的键,抽回手的那一刹那,右手中间三个手指指肚**辣的痛,痛得他手一震。
他第一反应是电梯按键有异物刮痛了他的手,待他走近一看,按键上洁净光亮,什么也没有。
又是一阵**辣的痛传来,电光火石间,刚刚安安分分躺在餐桌上的白酒、碗、打火机的影像从大脑里映出,程越这才反应过来,迅速按了下楼键。
果不其然,远远就看到苏恬在餐桌前,一只脚踩在餐椅上,一只手像是从碗里抹了什么东西后,一边嘴上像是被烫到了似的小声乱叫,一边急急忙忙地把手上沾上的东西抹在右脚踝上来回摩擦,忙得不可开交。
只要苏恬的手伸到碗里沾一下,程越的那三个指肚就传来一阵**辣的痛。
程越无语极了,但……又不能对着苏恬发火。
程越忍着疼在医药柜里找出一瓶活络油,朝餐厅走过去放到苏恬面前的餐桌上。
程越翻找活络油时带着情绪,所以动静不小,苏恬当然听到了,等程越拿过来放在她的面前,她当即吹灭了碗里正雄雄燃烧的淡蓝色火焰。
“谢谢!”苏恬朝程越甜甜一笑,笑意盎然,诚意满满。
说完,苏恬把右手的四根手指放在冰袋上,来缓解被火苗灼烧的痛,心想:早知道这么疼,就应该厚着脸皮问他要活络油了。
想是这么想,能不能做到就不一定了,毕竟苏恬并不是一个爱麻烦别人的人。
一连住了两个晚上,已经够麻烦别人的了。
就在苏恬分神的时候,程越原本已扭身要走的,最终想了想还是坐回了刚刚坐过的位子。
他实在怕他刚走开,苏恬又搞个什么幺蛾子出来,他都要疲于在餐厅和电梯之间奔波了。
想想就很烦躁。
对于他能感知苏恬痛感这一事,经过这几天,程越被迫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问题到底始于哪里呢?
程越半低着头,眼睛盯着苏恬此时安安分分踩在地上的右脚,勾起一根手指对着苏恬勾了勾。
苏恬这会儿像个听话的宝宝,连想也没想,直接把头朝程越凑过去。
并且,鬼使神差地凑得特别的近。
近到两人的呼吸都能吹到对方的脸上。
程越本能地把头向后移了移,拉开两人的脸距,缓缓吐出一个字提醒道:“脚。”
伸个脑袋过来干嘛?
“嗯?”
苏恬一脸蒙圈,搅?什么搅?搅什么?
苏恬侧过脑袋看向餐桌,心道:难道这活络油和白酒搅在一起效果会更好?
对于伤痛处理苏恬没什么经验,但作为一个开过几场演唱会的程越,处理这种小伤小痛的,那自是经验丰富。
想到这儿,苏恬把两只手都挪到餐桌前,脑子里却在纠结着是把活络油和白酒倒在手掌上搓匀了擦,还是把活络油倒在盛有白酒的碗里搅匀了擦。
突然,右脚忽地离地而起,苏恬一个重心不稳向后仰去,慌忙扶稳,这才看到自己的右脚此时竟踩在了程越的腿上。
还是——大腿。
如此辣眼的一幕,瞬时把苏恬窝在心窝里的小心脏给电击到了,发了疯地突突狂跳。
下意识地,苏恬回缩了一下,又被程越给拽了过去。
程越也不说话,动作亦不温柔,对着苏恬右脚踝按了几下,完全忽视一旁又是叽叽喳喳喊疼又是悉悉索索吸冷气的苏恬。
程越一直低着头,确定好伤患处的位置后,这才拿起冰袋。
蓝色的冰袋围着苏恬的右脚踝裹了两圈,再用白色的绷带收紧,这一系列动作熟练、轻柔。
右脚踝处原本酸酸胀胀的辣痛随着冰袋一点点与肌肤紧贴,不适感渐渐消散,被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冷沁。
这种沁然的感觉直戳心窝,让人心颤颤。
“其实……我自己可以的。”苏恬不由自主地老脸一红,努力找话题来缓解尴尬。
虽然程越裹冰袋时动作极是轻柔,但面部表情却是一副不耐烦不情愿的样子,再回想他起初的神态,并不难看出他不高兴了。
可,她又没逼他。
苏恬觉得自己好无辜啊!
“二十分钟后把它拆下来,睡前擦点活络油,明早起来还是疼就去医院看一下。”程越终于抬起头,对上苏恬的目光交待。
苏恬干笑了一下,摆摆手说:“我没那么娇气,擦点儿药油过两天就好了。”
她现在哪还有钱去医院?况且这种跌打扭伤的病,见了医生拍片子、电灸、正骨、按摩是少不了的,有些还会硬给你开几剂敷了不会好得快、不敷也能好的中药药贴,这些至少两千块打底。
能用一瓶活络油就解决的问题,干嘛给自己添堵呢。
程越双手撑在餐桌边缘,再次低下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你……”
其实程越过来找苏恬送药是一方面,还有更重要的事,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有些话,本就奇怪,直截了当地说更奇怪。
比如,就像今晚,明明是苏恬崴了脚,疼的人却不止她一个。
苏恬瞪个漂亮的大眼睛,等待程越的下文。
程越耸了耸肩,艰难地问了一句:“你最近身上有没有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
“没!”苏恬当即回复,甚至连一秒迟疑都没有,“没有!”
“真没?”
“真没!”苏恬一口咬定。
程越嘴角一抽,心虚的这么明显,正常的反应不应该是细问那里奇怪了吗?
苏恬的确是心虚。
她难道跟一个才认识了没几天的人坦白自己是一个从十年后重生回来的人吗?怕不是活腻了想被人当外星人来研究吧。
程越:脚,还没踩够?
苏恬:软,舒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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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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