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惹恼妻子

这一日天空纯洁碧洗,虽然依旧寒冷彻骨,但风却有了暖意,只是不太明显。

三珍阁后堂。

冯玉蓁正和掌柜张崇春商量着如何处理绣裁那匹罕见的月华锦。

再过七八日便是华安公主的赏花宴,说是赏花宴,其实也是生辰宴,这一日华安公主将会广请上京的闺秀千金前来参宴。

华安公主的生母是冠绝后宫的杨妃娘娘,杨妃只她一个女儿,自然是极尽宠爱。

前世,华安公主举办生辰宴前,大嫂苏氏“好心”指点,说公主特别喜欢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初来上京,要是能得到华安公主的青睐再好不过。

殊不知,华安公主最厌读书写字,更厌恶他人在自己面前卖弄学识。

为此,冯玉蓁特意在市面上搜寻买来的名贵字画,在九公主看来无异于打脸,嘲弄自己学识低下,品鉴不来水墨丹青。

华安公主当即拉下脸色,随后整个宴席因为冯玉蓁的“不知礼数”而气氛低靡。

也有少数聚在一起嘲笑讨论冯玉蓁惹怒公主后的下场。

自己要在京中贵女圈中站稳脚跟,华安公主这一环必须要走好。

将月华锦在桌上摊开,冯玉蓁想了瞬,缓声道:“比照我的身量略微做小一点,照着目前最时兴的样式做一套裙装,多余的布料,用上好毛料,缝制一个配套的手捂。”

身为皇室公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月华锦虽不及黄金玉器贵重,但胜在巧妙,秀艺市面罕见,让人眼前一亮。

两人刚拿着图册将大小、款式这些敲定下来,不妨却听到前面传来女子和店里伙计的争执声。

张掌柜站起身,“少东家在此等候,我去看看。”

本以为只是件小事,很快就处理好。

冯玉蓁静候了会儿,张掌柜却进来告知,外面那名女子想见她。

冯玉蓁有些意外。

这名女子叫明月,是从魏蜀边境逃乱来到上京,她还有一个妹妹,姐妹俩来到上京本欲找点事情做,在此安定下来。

不曾想妹妹一个月前染上风寒,刚开始只以为是小病,抓两幅药吃吃就好了,不想这病却越拖越严重。

明月为了抵房钱,还有给妹妹治病,就做了些绢帕去铺子里问收不收,第一家去的就是三珍阁。

孙荣见明月绣功了得,就说她做多少,店里就收多少,最好做大件的,只有一点要求,绣品只能供给三珍阁,还让明月签了协议。

可孙荣却在协议里对价格压到底线,明月初来上京,并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又急用钱便答应了。

看着女子憔悴却难掩白净姿容的样子,冯玉蓁闹钟陡然串联起前几日从三珍阁跑出经过马车的那位女子,她哑然:“那月华锦便是出自于你手?”

虽然是问句,语气却带着几分笃定。

明月先是点点头,双手困窘地攥紧,祈求道:“夫人可否先支我些银两,我妹妹病的很重,需要请郎中抓药,布料等织好我立马送过来。”

明月不知孙荣对外将月华锦以八十两出售,可却以五两银子从自己手中买下,美其名曰提供了原料,又说月华锦第一次进入市场恐怕不好售卖,将价格一压再压。

五两银子对于明月妹妹的病情如杯水车薪,不过两三日便花完了。

明月没得法子,便想来求求孙掌柜,预支下次的工钱好解燃眉之急,不想店里的伙计却告诉她孙荣已经辞去掌柜职务,现下管事的是张掌柜。

可一月前张崇春已经去了祥云斋,并不知道这回事,听到女子的请求便有些犯难,只好请来冯玉蓁。

了解明月的情况和诉求,冯玉蓁没有犹豫地将身上带着的十几两银子一并交给她,并吩咐店中伙计去请城中医术高明的郎中。

冯玉蓁柔声嘱咐道:“若有难处可来三珍阁寻我,我若不在,可以让店中掌柜伙计代为转述。”

仅一面之缘的夫人愿意出手相助。

明月先是一愣,旋即眼眶含泪,不住地弯腰低头道谢:“夫人的大恩大德,我们姐妹俩铭记于心,日后定会报答夫人。”

冯玉蓁赶忙扶起她,道:“你妹妹的病要紧。”

目送明月焦急离开的背影,前两日碰到明月正是她第一次来三珍阁送月华锦的时候。

前世,她并不知道明家姐妹的事情,也从未见过月华锦。

按照明月和孙荣签订的条约,她的绣品只能卖给三珍阁,照着月华锦的品色和绣艺应当在京中贵女中引起轰动才是,可前世月华锦没有大肆流行,店里唯一的月华锦不知去向,不知道被谁买了去。

唯一的可能便是明月没有再来卖绣品,至于为什么?应当和她妹妹有关。

这一世会改变吗?

吏部衙署位于城北的朱雀街。

午时,劳累了半日的官员们陆陆续续结伴往官舍饭堂走去。

黄鲁元排在队伍中,和同僚们闲聊,抱怨俸禄少,衙署安排的事情倒挺多。

谈笑间,就排到了自己。

一扫过去几乎都是清汤寡水的菜式,零星两个肉菜还炒的又老又柴。

他撇撇嘴,没忍住抱怨了句:“这饭堂的伙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负责后厨的张婶子利落地给他舀了饭菜,听见抱怨,也不恼,反而调笑道:“黄公人若是嫌衙署伙食差,不如和尚书大人反应反应,给后厨多拨点预算下来。”

黄鲁元嘴唇嗫嚅,选择闭嘴了。

端着碗盘,目光在人头攒动的饭堂梭巡一周,在注意到某个角落时眼神一震。

陆衍这厢正安静地用着饭食,察觉有人在旁边落座。

抬眼一看,果不其然对上黄鲁元那张熟悉的脸,面上还透着古怪的揶揄之色。

陆衍不欲理他。

黄鲁元却用手肘往自己身上撞了两下,看着桌上同自己一样寡淡的菜色哂笑道:“说说呗。”

陆衍不堪其忧地往里坐了坐,拧眉看他,“说什么?”

“说说这段时日你为何在饭堂用饭呗?”黄鲁元圆润的脸上遍是好奇,“莫不是公明惹恼了你家夫人?”

公明是陆衍的字。

黄鲁元比陆衍大个三岁,在书院同窗念书时不说长得多么丰神俊朗,好歹也称得上面容端正,自进了官署,往日的身材便一去不复返。

有朋友戏谑衙署伙食都这么差了,怎么黄公人却越来越富态了,黄鲁元毫不在意地解释自己这是劳累胖,一天天在衙署里累的跟条狗一样,午膳吃的又差,回家了不得好好犒赏慰劳自己。

他的性子也如脸形一般圆滑讨巧,在书院时便人缘极好,和谁都能唠上几句,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理他。

便如陆衍这样冷清淡漠的性子,下属们都敬而远之,黄鲁元一样凑上去,倒不是说陆衍为人孤傲目下无尘,下属们有事请教他都会耐心解答,待人待事不曾出过错,只是当一个人过于完美,相处时总感觉两人之间隔着什么。

如一块色泽淡雅的美玉,看着晶莹剔透,触感实则冰冰冷冷,温润却冷清。

禁不住日复一日的“热情”,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

陆衍神色一顿,问:“为何这般说?”

“嗐……”黄鲁元摆了摆衣袖,了然道,“自你娶亲,每每午时便见你家小厮专门送饭食来衙署,可这段时日却不见有人来送,想来是你同家里的夫人闹了矛盾,她心里恼了你,便不差人来送饭食了。”

是这般吗?

陆衍神情凝重,缓声道:“我同她不曾红脸争吵。”

“没有当面争吵不代表她私下没有生气,肯定是你哪里做得不对。”黄鲁元笃然道。

可能是对方语气过于笃定,陆衍莫名开始顺着对方思路回忆起自己是否有哪些做得不对的地方。

近段时间,应当就只有半个多月前婉拒陪同冯氏出府一事,可后面的几日她待自己态度又寻常。

女子的气性莫非要等几日才会宣泄出来。

陆衍反问:“你又不曾娶过亲,为何如此了解这些事?”

黄鲁元一噎,默了一会儿呛声道:“我虽没娶过亲,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啊。”

“有一句话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语气意味深长,“妇人嘛,还是要多哄哄,家宅才能安宁。”

陆衍垂眸陷入了深思,就在黄鲁元以为他已经听进去了的时候,却听对方来了句:“怎么哄?”

黄鲁元面色露出一抹嫌弃,一副这还要我教的神情,连人都不会哄,怎么还有媳妇,自己这么体贴细心的人却说不到亲。

眼见对方越来越阴沉的脸色,黄鲁元也不敢拿巧,两人虽算得上朋友,可在官署却还是上下级的关系,未免对方暗中给自己小鞋穿,黄鲁元如往外倒豆子般飞快道:“自然是送礼物,多在她面前转悠,捡些好听话说。”

陆衍:“我送了。”

黄鲁元问:“送的什么?”

陆衍:“……”

“一盒糕点。”

“糕点!”黄鲁元露出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焦急道:“你得送些贵重精致的礼物,京中闺秀喜欢的衣服,首饰,诸如此类,越贵越好。”

高昂澎湃的声线顿时吸引来周围不少目光。

向来清冷端肃的陆侍郎也会因为惹恼妻子而私底下向人讨教,这让部分妻管严的僚属找到了自己同陆侍郎的共同点,拉进了距离,有种发现往日的高岭之花突然开始接地气的感觉。

感知到周围同僚异样又带着莫名火热的视线。

陆衍像是回过神,目光清凛,开始反思为何两人的话题逐渐跑偏到对方教他如何讨好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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